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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孤云


  等到义武和成德的使节下去,终于轮到李存绍感兴趣的契丹人出场了。

  说到契丹,契丹并不是近百年才闯入中原视野的,而是远在大唐创立之前就已经开始在北方草原上活动了。

  这个民族不仅崇尚武力,且同样拥有狡诈奸猾的一面。当中原王朝强大时,契丹人就接受其统治,而当周边其他中原王朝的敌对民族强大时,契丹人就成为这些民族的附属。

  在太宗、高宗两朝以全盛之势攻灭高句丽后,西北的吐蕃又开始崛起,让唐廷从此无力再无暇顾及东北。此后的契丹就开始了时叛时降,对大唐东北边疆不断侵扰的历史。而一心开拓西方边境,只求东北维持现状的唐廷最终将河北数道交由番将戍备,没想到却又为安史之乱的爆发酝酿了条件。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契丹人的北方有室韦人,东边有渤海国,南边一部分又与奚人的地盘接壤,这几家和契丹人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和睦。因此此时契丹人的疆域和势力范围对于河东来说依旧算不上是大敌。

  然而对于李存绍,他却知道这个髡发的民族在未来一定会带来很多的麻烦......

  “晋王在上,我奉本部于越之命,代我契丹九帐诸部恭贺晋王福庆初新,寿禄延长!”契丹使节向着李克用抱拳,瓮声瓮气地大声贺道。

  契丹使节有两个人,都是髡发胡衣,虽然刚还和李克用答应不会对契丹人无礼,但此时见到契丹人这丑陋的装束打扮,李存绍依旧不由自主地心生厌恶之情。

  李克用听完契丹人贺词,乐着说道:“你们契丹啥时候也学会这种文绉绉的唱词来?”

  “嘿,晋王知道,我们契丹人可没这说话的讲究,都是旁边这位副使教的。”没想到那契丹人也坦承地一笑,指指旁边低着头的一个汉子。

  “哦?这个副使不是你们的人?”

  被指到的汉子见晋王问话,无奈抬起头来,却正好迎上李存绍的目光。

  李存绍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些髡发的契丹人自己应该一个人都不认识才对,但这个副使却十分眼熟。

  “回晋王话,我本不是契丹族人,只是如今归于契丹耶律艺挞马帐下听命。此行因通汉文,晓汉俗而忝为副使,为晋王上献。”

  李存绍一听这副使不是契丹人,顿时明白过来,笑着道:“没想到我和卢将军还有相见的一天。”

  卢文进一脸郁闷,却也不得不拱手见礼:“见过小太保。”

  “落落认识?”

  “是,父王。”李存绍点点头,“没记错这位是先前刘仁恭麾下的卢文进卢将军吧?”

  李克用哦了一声,接着抚掌大笑:“听过回鹘、契丹、吐蕃人内附我域内的,到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往北外附的。”

  殿上的文武听后也窃窃私语起来。

  卢文进顿时涨红了脸,高声道:“契丹与唐不过耕田与牧羊之别罢了,中原良田沃野,契丹也同样水草丰美,晋王何谈外附内附?”

  契丹使者也有些不快了:“晋王这是啥意思?”

  这话说的有些无礼,殿上几个武将立马呵斥道:“大胆!”契丹使者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头不语。

  李克用倒是不见怪,挥了挥手道:“哎哎,罢了罢了,”接着又转头向卢文进问话:“你说你在啥大马帐下听命,大马在契丹还能当官?那是个啥官?”

  卢文进皱眉,“回晋王话,是挞马而非大马。挞马乃是契丹可汗的扈从之官,我主耶律亿如今正任此职,上月刚刚降服了小黄室韦部,立下赫赫威名。而此行我等前来正是欲与晋王修好,申明两边互不进犯之意,以安两地民众,以供商旅互通。”卢文进一边向李克用解释,一边又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李克用点点头,“听说你们那儿如今也是乱的很。现在这天下真是奇怪,回鹘人乱成一团,吐蕃人也乱成一团,大唐境内更是遍地的奸贼。要是人人都像你们契丹一样安分该多好?说说这次带啥来了吧。”

  契丹正使见气氛又回来了,接过李克用的话笑着道:“回晋王,奉可汗之名,此行准备向晋王献骏马两千匹,牛羊共计五千头。”

  这数字对于契丹人来说也不算是少了,李克用大笑:“你们契丹如此晓事,俺很高兴。回去告诉你们可汗,只要你们契丹人老实待着,咱们儿郎就不会跟你们找不自在。”

  契丹使者见李克用大嘴一张已经说定,立马喜形于色,连连称谢。旁边的卢文进也同样是一脸轻松。

  李存绍看在眼里,又联系到先前卢文进说什么降服了部落,恐怕契丹人的意思是想跟河东打点好关系稳住南边,好腾出手来对付北边东边的敌人吧。

  不过契丹人的意图倒正中河东的心意。毕竟眼前河东的劲敌仍是黄河对岸的朱温,北域安定一些也同样是符合河东利益的。

  很快,契丹使节带着李克用的话满意地离去了,元日的大议也宣告结束,众多文武站了几个时辰,早就腹中空空,等向李克用拜礼后很快又鱼贯而出。

  不久前还乌泱泱不少人的大明殿,此时又一下子空荡下来。

  李存绍正也要起身告退。

  “契丹人不得不防。”李克用坐在座上,目光对着殿外,突然说了一声。

  李存绍顺着李克用的目光也看向殿外,却只看到前面萧墙和檐顶的绿瓦,映衬着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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