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联合问审
夕霏点点头，漆黑明亮的眼睛对上他淡然空灵的眸子，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好感。
灰袍男子也冲她微微颔首，眼睛里面有些许暖意。
“公子，那……她便是前几日……属下讲的那人。“
黑衣男子蹙眉，探究的目光落在夕霏脸上，似在仔细打量她，又似在思索什么。
夕霏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仰面迎着男子有些清冷的目光，像在无声询问，却没有什么答案。
还有些稚气的脸洁净而明朗，长卷的睫毛不停扇动，开阖之间，浓密的光影忽闪，衬得她灵动的眸子深如黑潭，微波轻漾，满眼潋滟波光。
“取玄蛇唾液，给她解药。”
半晌，黑衣男子淡淡说道。
公孙龙顿时松了一口气。
夕霏被送出暗狱之时，又服下了一颗药丸。
当她问清楚功效之后才明白，暗狱有多难进出。之前服下的解药，可解一路上的剧毒，但却蕴含着新毒，只有出去的时候，服下新的解药，才能安全无虞，否则根本走不出霜毒森林。
总算从这个鬼地方出来了，夕霏深呼吸，仰面沐浴着温暖，她伸开双臂，像是在拥抱阳光。
回头望着层层迷雾的树林，夕霏脸上又有一瞬间的阴影，她又想起易麟。
虽然今日没有能亲眼见到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痛不欲生的受刑，至少，他被关进了珞王的暗狱，也定是会被严刑拷问。
今日这黑衣公子是谁，抢走了魂玉，又想抢玄蛇，真是个混蛋！灵功比阿爸还高么？公孙龙也是他的下属？那他岂不是刑罚司的人？官职很大么？这么不可一世、蛮不讲理、言而无信、仗势欺人、凶神恶煞……
夕霏将他腹诽许久。
不想了，有机会再问公孙龙吧！
甩甩头，夕霏翻身上马。
清雨和翁君邑之前已经约好在南丰镇继续查探餍兽血，她回去和他们会合。
刑房，气氛冷凝。
绑在铁架上的两人都已昏厥过去，侍卫又将易峰绑在了第三座铁架之上。
公孙龙平日里嬉皮笑脸，而此刻却垂首站立在堂中，一言不发。
他身旁的中年男子摇摇头，叹息一声，当即跪倒在地，拉着公孙龙一并跪下。
“公子，这逆子知法犯法，理当严惩，只是我纳遖族人丁单薄，公孙挚……只恳请公子……留他一命！”
黑衣公子扫了他们一眼，自顾自疾步走到左侧座位坐下，随侍身侧的白衣男子立刻提壶斟茶。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然后放下，一室寂静。
男子抬眸扫视两人，缓缓开口道。
“公孙挚教下不严，罚俸三月，公孙龙降三品，杖责一百。”
“多谢公子宽宥！“
“谢公子！“
“下不为例！“
“属下绝不再犯！“公孙龙匍匐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公孙龙，起来说话。交代你的事查的如何了？“
“禀公子……三个月前，李陵率百名精兵，从青仓王城出发，先去了南丰镇，停留了一多多月。而南丰镇上之人，都无意中食了餍兽血，不病不老，但每月月圆之时，毒发痛不欲生。有人以解药交换，令族长易峰将他们带到了浚稽山北峰，至此消失，李陵和那一百精兵，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要带他们去浚稽山北峰，为何要族长去带？“男子皱眉，似是不解。
“这人定是有不方便之处，其他人去带……他可能不放心，族长的话更有可信度。这只是属下的猜测。”公孙龙恭敬的回答，丝毫看不出平日的纨绔模样。
“那人是谁，可有线索？“
“目前没有，”公孙龙摇摇头，转身指着对面铁架上的易峰，“他便是族长易峰，和那人接洽之人，但据他所说，那人从未将面目示人，身份……暂无线索。“
“不知容貌，其他讯息也要审出来。“
“是，公子！“
“李陵去做什么，可查清了？”
公孙龙眼神望向对面，公子身后一直在斟茶的白衣男子，示意他来解释，方才他始终站在公子身侧，却一言未发。
“青仓王年事颇高，久病卧床，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药到病除、延年益寿的良方，所以他派李陵去寻餍兽血回来，以保他不病不痛。只是我们尚未查清，他如何知道南丰镇之人食过餍兽血。”
白衣公子面色清淡，语气平淡，连眸子都是清清冷冷的。
“哼，”座上男子冷嗤一声，“餍兽血同时也是妖毒，看来他是想变成行尸走肉了。南丰之人，何时食用的？”
“具体时间不详，南丰镇的黑虎卫、黑龙司共十八人，也都食了餍兽血，便同流合污，从未上报此事，现这十八人都在这暗狱中了。“
“禀公子，之前没有审出来什么，都是因为他们痛感已失……现在既然可恢复，我们加紧审问。”公孙挚赶紧插了一句。
“还有一事也有些关联，四五月前，易峰为了阻止原族长易青报信，将他一家放火烧死，据说全家毙命，那是他们第一次餍兽血毒发，由此可推断中毒大致在半年前。”
“易峰一家……可惜了，公孙龙，接着查，来龙去脉定要查清楚，“公子垂眸，很快又望向白衣男子，”扶灵城中是何情况？”
“扶灵王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二王子扶灵然又见了一次那神秘女子，她的身份稍有眉目，可能是扶灵王宫以前的宫女。”
“哼，可能？”座上男子的目光冰冷，“快一年了毫无进展，黑龙司可是没人了？“
“公子，扶灵然并不简单，我们的人根本难以近身，不仅如此，他做事滴水不漏，那女子每次就似凭空出现一般。”
“扶灵然虽然并非正统嫡出，在扶灵王族不受待见，但他两岁起在昊天门修炼灵功，据说十五岁便已过筑基期，较别人快了七八年。这些年他看起来行事低调内敛，实力却不容小觑。“灰袍男子插言道。
“对，其实他已暗中扶植了许多朝中重臣，羽翼渐丰，其能力，远胜于其他两位王子。”
“扶植重臣，定是需要大量钱财，是否查到来源于哪里？”公孙龙也问了一句。
“钱财往来倒没有查到什么，不过，他在城郊有座秘密宅子和粮草库，表面上是一名叫陈鲁的人在做粮草营生，实际上却是扶灵然的，地下还有一层，我们……还没能进去，还在查探之中。“
“原本扶灵然只是负责督办事务，没有实权，很难有所施展，”白衣男子又道，“若没有外援，绝不可能培植党羽。”
“扶灵王可知道？”
“应是不知，我们这几年跟踪扶灵然和他亲近随从的每次出行，才发现他的秘密行事。扶灵王族对他并不上心。”
公子手指叩着桌面，三声之后，他停下来，开口说道。
“召回影杀，让他接着查。”
“那齐子悦……”祈墨眼神中带着惊讶，刚开口，却被公子瞪过来的冰封刺骨的眼神镇住。
祈墨摸摸鼻子，不小心忘了，这个名字是他的禁忌。
“只是暂缓。”公子似不想讨论此事，便又问道，“扶灵王族可有其他动向？”
“其他没什么特别之事……哦，对了，有件事倒是和这扶灵夕霏相关。扶灵王准备将大公主扶灵柔然献给……珞王为妃，王妃不舍，便想让扶灵夕霏替她。三王子扶灵雷得知后，在宫宴之时，向扶灵王请求将扶灵夕霏指婚给他。但据我们所查，怕是扶灵国的三位王子都青睐于她……”
谈话间，公子脸上突然露出唏嘘感概的模样，方才他就想起了，只是顾着说正事，没有来得及问，便开口打断了祈墨。
“没想到，她便是那生来痴傻，后来却恢复神智的……扶灵夕霏。”
灰袍男子望着公子那一贯冷淡的面容，此刻难得出现的表情，知道他定是想起了自己曾在夕霏大致两岁时给她诊断过，断言无法恢复神智。却没有料到，过了几年，夕霏却突然痊愈了。
他后来去过两次扶灵，也问及过夕霏，然而这姑娘总是在外，竟然一次都没有再见到过她。只不过这件事，旁人自然是不能知道的。
“正是此女，生下来便天生痴傻，七岁那年突然不药而愈，恢复神智，当年还引起扶灵万人空巷……”
祈墨又接着说道，他对此记录印象十分深刻。
“万人空巷？”公孙龙没想到夕霏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不由咋舌，“啧啧啧，我说祈墨大人，黑龙司禀事怎变得如此夸张了！”
“不夸张，这件事当年记录在册。扶灵夕霏那年在灵珍盛筵上，跳了一曲灵犀舞，引得百鸟共舞，整个扶灵城的人，都奔去观赏。”
“能恢复神智就已有些蹊跷，还能驾驭玄蛇，”公子又开口，眼中对她的好奇越来越浓，“她有何本事竟让玄蛇认主，实在罕见。祈墨，安排去查扶灵夕霏！”
“是！”祈墨点头，然后又抬眸问道，“妖兽认主也是时有发生，不知……有何罕见之处？”
“玄蛇乃是神兽，并非妖兽，上古时有灵魄且可化形，灭世神战之后早已绝迹，所以世人并不知道，它们食妖兽和灵珍来吸收妖力和灵气，这条玄蛇尚小，还未开荤，否则整个昊空大陆，怕是难逢对手。如此灵性之物，怎会轻易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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