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灰袍神秘人

　　听完公子的解释，一室之人皆面带惊奇，他们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没想到这玄蛇竟然大有来头，那夕霏到底如何让玄蛇认主的呢？

　　公孙龙对于刚才祈墨说三位王子都青睐夕霏似乎有些好奇，又把话题拉回来。

　　”黑龙司如何得知三位王子都青睐于她？”

　　“这扶灵夕霏十分大胆，八九岁起便常年自己一个人外出，最初扶灵毅派人暗中保护，后来大王子扶灵宏、三王子扶灵雷也派了人，今年……我们发现，扶灵然竟然也派人跟着，只是非常小心的尾随其后。“

　　望着座上公子面无表情的冷漠神情，公孙龙似想到什么，忽然笑了。

　　“那扶灵王后来决定没有，夕霏到底是献给珞王，还是嫁给扶灵雷？”

　　祈墨历来清淡的面上，也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据说当时扶灵雷请指婚，与扶灵王对峙，被打了一顿，扶灵王似是不愿指婚，说什么怀璧有罪，而且……当即还说，扶灵的王子谁都不许娶她。所以……倒是真有可能献给珞王。”

　　“扶灵王倒是清醒。”公子端起茶盏啜口茶，想起夕霏那双漆黑灵动的眼睛，不由目光滞住，有些出神。

　　她的眼睛，很亮很干净，就似发光一般，又像深不可测的漩涡，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和注意。

　　方才即使公孙龙不挡着，他应该也不会杀她。

　　公子放下茶盏，淡淡说道：

　　“这丫头眼睛生的不错，不过……模样一般。“

　　短短的时间里，夕霏的眼睛给他的烙印太深，反倒是模糊了她的容貌。

　　公孙龙实在是本性难移，这谈话期间，已恢复了一些随意的状态，忘了自己刚刚犯错来着。他自认阅美女无数，夕霏小小年纪，已是俏丽动人，听闻公子说她模样一般，原本很是不认同，但忽然想起一个艳丽华贵的女子，忍不住接话道。

　　“自然是比不过艳惊珞国的德贵妃。”

　　话语一落，旁侧的公孙挚立刻瞪向他，眼神像是在说“闭嘴”。

　　公子不悦的目光也向他射过去。

　　公孙龙浑身一颤，知道自己失言了，竟然和公子谈起女子容貌，还拿夕霏和德贵妃比较，赶紧作势抽自己一巴掌。

　　“还有一事，”旁侧灰袍男子，脸上显出疑惑模样，“之前属下提到过，扶灵毅托人书信于我，若是他遭遇不测，请我代为抚养夕霏到十六岁或是出嫁，此事有些怪异。”

　　灰袍男子略微停顿，又接着说，”且不说他的父亲扶灵越乃是精工司司长，为何不托给他？而我还常年在外，又尚未成家，我如何照料一个小女孩？“

　　“祈墨，前几日让黑龙司去查扶灵毅和扶灵越的关系，可查到什么？“

　　“大约十五年前，扶灵毅坚持娶灵女为妻，与扶灵越决裂，后来他带着女儿从珞王城回到扶灵，而灵女据说已难产而死。十年前，在前扶灵王谋逆之时，他追随和扶持新主成为了功臣，被封为护国将军，这些年，他都独自抚养扶灵夕霏，与扶灵越一家似乎再无瓜葛。“

　　“正是那次我前往扶灵平逆之时，他曾救我一命。”灰袍男子神色黯然，似想起了过往。

　　“托孤……”公子锁眉思忖，“茂赟，去扶灵当面相问，他定是对扶灵的局势有所察觉。“

　　“是！”灰袍男子点头。

　　“通知齐恒准备，明日便启程去扶灵城，”公子恢复一贯的冷冽，目中有锋芒射出，“我倒要看看，扶灵然意欲何为。”

　　他起身，快步向刑房大门走去，空中荡漾着他冷淡的声音。

　　“刑罚司继续审，不遗巨细！”

　　公孙龙审完易峰，将讯息传递给了夕霏他们。原来，易青一家也食了餍兽血，虽然平日不病不痛，每月十五却会痛不欲生，那神秘人原本想和他用解药交易，让他听从自己的安排。易青没有答应，准备将此事上报珞王，他便唆使易峰放火烧了易氏。后来易峰依照神秘人的安排，将李陵等人带到了浚稽山北峰，换得了解药，每月十五连续服用三次便可解毒。

　　而易峰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食用了餍兽血。

　　邑和清雨在南丰继续查探了几日，从婴儿的饮食排查，怀疑镇民们曾食用了来历不明的大米。

　　众人一番商议，先去浚稽山继续寻找李陵的下落，便将查找大米来源的事情交给了公孙龙。邑、清雨和夕霏启程经扶灵城，再去浚稽山北峰。

　　扶灵城座落在在北峰与中部之间的位置，在百年前，还是独立的扶灵国的王城。现如今，扶灵已经是珞国的附属国，但无论如何，它也是一座千年古都，代代耕耘，积累繁华，屹立在蒙离草原。

　　越过草原，再经过几座扶灵国和青仓国相交之处的边疆小城，便进入了青仓国地界，另一侧便是空岐山，也是昊空名门空岐门所在，山下是青仓国空岐城。

　　扶灵城仍然有着王城的格局和气势。自遥水引流而形成的护城河，涓涓流水，潺潺波澜，给恢弘的建筑增加了几分柔情。外城为平民百姓居所，内城为族长、臣子的宅院，内外四重城墙，层层护卫。

　　夕霏一路畅行，已经过重重守卫，走到内城最里的位置，这是族长王宫和护国将军府所在。仰望着白色的高墙，金黄的鎏瓦，阳光下辉煌磅礴，反射出夺目的光彩，夕霏眯起眼睛，吸了吸鼻子。

　　回家了。

　　护国将军府教练场上，扶灵毅挺拔而立，看着府中护卫们练功。扶灵第一勇士，这个称谓在他身上从二十岁保留至今，哪怕每五年一次的勇士角逐会，也没有谁有能力剥夺掉他的这个荣耀，他身体壮硕，行动敏捷，正值壮年。

　　扶灵毅一直认为，他的孩子，无论男女，勇士精神需要传承下去，所以，女儿扶灵夕霏恢复神智以后，便在他的教导下刻修炼灵功六年，现如今已经十二岁，今年将满十三。

　　想到这个唯一的女儿，扶灵毅有些许伤怀，皱了皱眉头。

　　这丫头，已经离家快三个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次似乎久了一点。夕霏的母亲，是扶灵世袭灵女扶灵晚云，生夕霏之时，扶灵毅在外打仗，待到他匆忙赶回去，家人却告知，她因难产大出血而死，只留下痴傻的夕霏，还好万幸，她后来恢复了神智。

　　扶灵族数代传承的世袭灵女，代代传女儿，一代一代越来越美。到夕霏更是美的空前，小小年纪花容月貌，灵气逼人，尤其是那双灵动明亮的眼睛，如同星河灿烂。她从小学什么都很快，在同龄人之中，自是出类拔萃。而且夕霏性格开朗，为人聪慧，在他的悉心培养之下，她坚毅、独立，这些年，时常一个人外出历练，去过昊空大陆很多地方，还去了沧浪雪山、洪荒森林。

　　扶灵毅既骄傲，却又时常看着她而想起她的母亲扶灵晚云，他心中唯一的爱人。母女俩两人性格其实南辕北辙，晚云温婉娴静，而夕霏性子活泼许多，但俩人容貌自然有几分相似。

　　“阿爸，我回来了！阿爸，我回来了！”夕霏飞奔入院内，扑向扶灵毅。

　　扶灵毅刀雕般坚硬的脸上，顿时也露出几分激动，他伸手，将夕霏接了个满怀。

　　父女二人回到屋内，夕霏便将这几个月的经历给父亲详细道来，听的扶灵毅不甚感慨，叹息不止。易青也是他所认识的友人，全家灭门实在有些凄惨，易麟他见过很多次，也是看着他从孩童到少年，他和夕霏相识，已是近六年前了。

　　夕霏那会儿刚恢复神智，因为痴傻多年，哪怕痊愈了，周遭的孩子们也对她指指点点，不愿和她玩儿，而她也不稀罕，一个人刻苦学习，勤奋练功。

　　只是她天生贪玩儿，跑去参加一年一度的“灵珍盛筵”，还跳了一支灵犀舞，引得百鸟共舞，这才震惊扶灵。

　　就是那次，九岁的易麟也随父亲来参加盛筵，带她一起玩耍，应该算她第一个朋友。

　　自夕霏进屋，侍女杜鹃便给她冲泡了她最爱的“五珍茶”，还摆上她自己酿的蜜饯。酸酸甜甜、茶香隽永甘冽，这“五珍茶”是夕霏在浚稽山采摘春季香楂、红莓花、蓝葚、曲甘，蜜果，晒干炒制后与扶灵名茶“冷茗”一同泡出，红色、黄色、蓝色的花朵冲泡后展开，色彩缤纷，酸甜味道的果子干与清香淡雅的茶水混合，恰到好处的融合，夕霏曾经试了多次，才调配出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乳娘秦姨下厨做了拿手菜，也是夕霏最爱的几道菜，红椒蒸白菌、鱼香茄子、盐酥鸭、尖椒鸡翅、酸辣鸭血汤，催着父女二人用膳。

　　“小姐，秦姨想着你爱吃野菌，可是每天都让厨房买些回来，就怕你哪天回来想吃。”

　　“秦姨对我最好了！”夕霏笑得甜蜜，伸手拉住秦姨的手，“快些坐下一起吃吧！”

　　扶灵毅目光慈爱的望着夕霏露出女儿家的娇憨，笑容荡漾在唇角。

　　他给夕霏夹了块白菌放在碗中。

　　“快些吃吧，凉了就不鲜了。”

　　夕霏这些日子在外，自然对家中饭菜十分想念，便一边语焉不详的念叨着：

　　“好好吃啊，秦姨的菜最好吃了！”

　　“整个昊空大陆，鱼香茄子就数秦姨做的最好！”

　　一边塞满嘴巴，还时不时给父亲和秦姨夹菜。

　　一顿晚餐，夕霏吃的是大快朵颐，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扶灵毅的神色却从起初的欢喜，到后来变得有些凝重，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疼惜和担忧。

　　用完膳，又与父亲饮过茶，父女俩又聊了一会儿，已是入夜。

　　体贴的杜鹃，给夕霏烧好热水沐浴，在浴桶中倒入干橙花，又燃起橙花熏香。

　　这也是夕霏喜欢的味道，将清幽与温暖糅合，似冰沁入心，又似暖意融融。

　　倦鸟归巢，温馨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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