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意外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天二夜。
隔窗看到外面白皑皑世界,玉树琼枝,银装素裹的瑰丽雪景,莫燃便不肯窝在家里,央求宣致一起外出。
宣致带着莫燃踩着厚厚的积雪看了几个健身会所的地址。身旁不时跑过玩雪的孩子和年轻人,大小的店家都在店前堆起了雪人。莫燃起了玩兴捏了滚圆雪球,趁宣致不注意掷向他。宣致的黑色长外套上很快有了几个雪球印子,他被茫茫雪景感染,心情奇好,又电话叫来了虎子和汪树一起到金世界的炫广场聚餐。
炫广场是个年轻人汇聚的自助高档海鲜餐厅,餐式海派,味道鲜美。今日更显喧闹熙攘。
四人各取所需,餐桌上的碟子越摆越多。
汪树趁间隙告诉了宣致,祝嘉俊被带走的事。宣致面庞沉静,眸色清亮飞扬,恰逢莫燃端着小碟的烤扇贝回桌,使了个眼色制止了汪树下面的言语。
他不想坏了今天兴致。
五颜六色的菜式已把胃口打开,开吃。
“干杯——”四个酒杯碰在一起,一声欢呼把旁边一桌的目光也吸引过来。
闲聊间,话题转到健身会所选址上,莫燃说“奥兰湾那套房租低,门前有充裕停车位,旁边小区多是高档小区,交房后高收入年轻人群占比高。最为适合。只是交房还有半年,交房后房子装修至少需3个月,差不多要养店八九个月!”
“除去店里装修期,亏损经营半年,我们能熬那么久吗?”虎子疑惑。
汪树急咧咧开口“我看玄!”
“如果想平安度过养店期,资金充裕最关键,我正好认识朋友里有负责微贷的,你们先把流水做起来,让银行资金注入,是长久之道!”
宣致正用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慢悠悠剥着虾皮,把虾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好似他们在谈论的和他无一丝干系。莫燃对他的欣赏又加了分,这个男人年龄不长,心思却深沉,如此沉得住气,心里主意一定早早就拿定了。
“资金不用太担心,京城那套房子已经挂到房产中介店里,联系的人不少,我想很快就能出手!”
莫燃先是诧异,一想到他走了的父亲官位,也不觉惊奇。“京城的房子奇货可居,全国资金都盯着那里,眼下房子是扛通胀最好资产,坐等涨价就好。用它抵押出资金强过变卖。”
宣致已经停止了剥虾,携干净手指,听她这么一说,侧脸望她幽深地笑了一笑。一伸手,把她的手攥在手里。
突然手拉在了一起,旁边虎子和汪树两人面色相覷,互递了尴尬眼色,坏笑起来。
“哥,你总是干这突然袭击的事,事先也不透漏一下,小心脏都被你吓得不跳了!扎心了,老铁!”汪树手捂胸口痛苦状。
关你毛事?两人笑着谁也没接话。
“明天去把租房协议签下,我下周末去云南拍些素材。有半月才能回来,所有的准备,你们俩定就行!”宣致说。
莫燃原打算开口邀他同去上雀村的话咽下肚中。
一个清脆的女声就在此时凌空响起“宣致哥哥,是你吗?”
一个二十来岁,衣饰时髦,面容精致,明眸善睐的年轻女子脸上扬着惊喜朝这边走过来。
宣致先是吃惊,后突然恍悟,他送开了莫燃的手,站起身,向过来的年轻姑娘伸开了双臂。
“维恩——从加拿大回来了——!”宣致轻轻拥了下姑娘。
“哥哥,难道爸爸没有告诉你我回来吗?”
“不好意思,没顾上!小毛豆长成婷婷玉立的仙女了!”
宣致松开拥抱着他的女孩“来,介绍一下!”
他手扶着她的胳膊对桌旁的三人介绍“展叔家的千金展维恩!”
维恩微笑着冲各位招招手。
宣致介绍莫燃“哥哥的女朋友莫燃!”
维恩粘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下,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意从她眼中转瞬即逝。
到了汪树这里,维恩掩嘴大笑“鼻涕鼠啊!”显然认识小时的汪树。
汪树挥了挥拳头,做了个打过来的姿态。
虎子一边轻轻松松观看两人。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的暖流包围里的莫燃,此时突然觉得身心半截都是凉凉的。那宣致于她这两日的浓情,也许不过是海市蜃楼而已。拥有宣致,是太过奢侈的人生。
维恩嗲声缠着宣致送她归家,要他去取从加拿大带给他的礼物。
宣致拗不过,丢下莫燃,被一直处在重逢兴奋中的维恩挽着胳膊拉走了。
莫燃谢绝虎子、汪树的相送,独自回家,冲了个热水澡,上床睡觉。她要养足精神,明日寻找新工作的可能。
——
和唐四少的谈判异常顺利,要了二周的时间准备项目提案,如提案通过,桑吉河边的项目便接到独家销售代理。
为讨心静,莫燃短信向宣致解释了提案的事,暂时回避了他的见面。甚至他起身云南也没有送行。
这日,莫然坐在阳台上的吊篮里正天马行空构思着提案。
一个电话把她拉回人间。
“莫总,王翀出事了!”是敬阁!几个月没见,这姑娘的脚已经彻底好了。
敬阁开着她那辆蓝色甲壳虫来接上莫燃驶入了夜色。
“王经理放到了江翰公司的钱,一分也没拿回来。媳妇和他离了。”敬阁边开车边陈述。
“前两个月把父母的钱哄出来放进了股市,这几天,每天一个跌停,已经崩溃了!”
“前天从楼顶掉下来,摔伤了腿,从医院回来,不吃不喝!他妈妈联系我,希望你能过来劝劝他!”
“几楼?”
“三楼!”
“他妈妈恐怕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他的上司了吧!”莫燃倒吸口凉气,不过两个多月,身边人已是物事全非了。
“莫总,他听你的!”
车驶进纺织厂老旧一片家属区。
几排老房子总共只有三层。院里枝干粗大的梧桐树,每栋房子前都是一排低矮小煤房。
莫然和敬阁进门时,翀妈正在厨房做饭。一手打着伞,一手翻着菜。油烟飘散到客厅,掺着葱花辣椒的香气。这种老房子通风效果都不是很好。
“这几天楼上下水管道漏了,修了几次都没好,只能凑活着。不做饭时用盆接着。开火时怕水溅到油锅里只好撑把伞挡着。”翀爸说。
王翀父母都是纺织厂早退下来的职工,带着几分淳朴和生活压迫下的朴素。
王翀躺在床上,他的样子已不是往昔精神抖擞的销售精英。俨然被重击过,红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颓废憔悴。
他看了一眼莫燃,低下头去,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从这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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