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问为什么（5月15日）

　　2017年5月15日，星期一，母亲节后一天。

　　在南台水寨农家大院，一群年轻人围桌而坐，云胜举着高脚杯站在他们中间，发言：“一是为庆祝昨晚母亲节感恩活动圆满举办，二是为庆祝我们难得一聚。三是，师兄师姐们快要毕业了，为表达我们的留恋。大家干一杯！”米芽急忙去碰云胜的酒杯，身边的同学有些拥挤，没有碰着。在音乐和灯光里，大家举杯共饮。

　　聚餐的年轻人是晨曦文学社社团成员，更是师范大学的学生，其中有几位即将毕业。星期一，本该是上课时间，它们却选择在农家乐休闲娱乐，也许部分人没课，也许部分人逃课，也许部分人为了营造氛围举办这次聚餐，也许部分人受人之请不情而来，也许部分人只是瞎凑热闹。答案，只有它们自己知道，或许能从他们的“表演”中看出来。

　　大家举杯喝完杯中的酒，缓身坐下，失望的米芽还站着发呆，坐在身旁的一女同学正看着米芽发呆，是米芽的好朋友颜玉，她们互称姐妹。米芽显眼的发呆，很快有所回避，她也缓身坐下，看着聚餐的热闹，手里捏着筷子，却似乎忘记了。

　　且看看他们在热闹着什么。

　　“今天玩得嗨吧？看这张照片！”有同学在分享。米芽脸上的惊喜时有时无，忽闪忽闪的，颜玉时不时给米芽夹菜。

　　“哇，刘涛大色鬼！你抱着紫薇干嘛？”一女生吃惊地问刘涛，还一边拿着手机向大家展示这张照片，她一脸惊讶的表情，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顿时，大家纷纷凑了过来。这张照片拍的是，在游泳池里，刘涛从紫薇身后抱着她。米芽在一边咯咯笑，偷偷伸出双手向紫薇点赞，紫薇付之一笑。

　　刘涛红着脸，赶忙解释：“教她游泳啊！”话音刚落，他身后传来了一片哄笑，紧接着传来一声尖叫和一片掌声。刘涛转过头看了看紫薇，紫薇害羞得趴在餐桌上，心里的小魔鬼却表现在了她晃来晃去的脚上，表现在了微微颤动的身子上，她此刻难以控制自己正偷偷欢笑呢。

　　这大概就是毕业季的学生生活吧！它本该这么简单。

　　米芽在听别人说话，乐呵呵地笑着，不知她那根神经触电了，今天显得傻乎乎的，她平时可是机灵鬼，或说是小精灵。

　　“哎，米芽，快吃！没时间了！”颜玉提醒米芽，米芽转过头笑了笑，又回头看着远处继续发呆，颜玉继续说：“今晚你有课！”

　　“哦！”米芽端起了碗，眼睛却看着对面喝交杯酒的同学，过了一会儿她对颜玉说：“玉姐，你吃，我不饿。”

　　农家大院，稀稀疏疏有同学离开了。颜玉和米芽手牵着手走了出来，颜玉好像有什么心事挂在脸上，米芽的却心情是喜悦的。从聚餐中米芽的表现来看，看得出米芽喜欢看青春类影视作品，依据她发呆的表现可猜测她具有痴情特点，依据社交表现则可猜测她具有多血质特点。可是，痴情特点遇到多血质特点，岂不矛盾了？

　　颜玉侧坐在米芽身后，左手揪着挎在肩上的黑色皮包，身体稍微靠向米芽，右手手肘向外伸着，五个手指捏着个手机，两眼看着路边的风景。米芽兴高采烈地骑着心爱的雅迪电动车，嘴角时不时漏出几丝甜美的微笑，上下牙间隐约可以看到夕阳的光线。她们骑着车回往学校。

　　“玉姐！”，米芽激动得耸着肩小声地叫了一声，随后说：“今天在水寨，云胜是不是很帅啊！”“很帅啊”一词从她嘴巴里面飘出时，声音是那么清脆和尖锐，还伴有身体的“舞蹈”，吓得颜玉打了个寒颤。

　　“啊？”，颜玉愣了一下，回答道：“很帅啊！”一路上，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玉姐，你刚才‘啊？’那么一声，是不是在怀疑他不帅？”

　　“怀疑谁啊？”颜玉不好意思地悄悄问。

　　米芽也悄悄回答，“云胜啊！”声音拖得有些长。这时，颜玉才知道刚刚米芽说谁。

　　“当然很帅咯，姐看好你。”颜玉装作很激动的样子说，还伸手揽了一下小芽妹妹的腰。

　　颜玉虽说看好米芽，虽然表达了祝福，却被这小小的话题触动了内心深处的“冰山”，激起了潜意识的火花，激起了她脑海里的一片纠结的记忆——她和云下珠宝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荣华的一小丝交往。2017年4月，在瑞丽莫里瀑布峡谷，颜玉不小心滑落水潭，荣华纵身相救，并随身携带的药品赠于颜玉。从那后，颜玉心怀感激，认识了荣华，并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她和荣华成为了好朋友，在一起度过了不少时光。但他们依然只是同学关系，朋友关系，荣华并没有一丝主动。也许荣华认为自己没有任何“英雄救美”的事迹，他不像别人那样俗气，也许是他发育太慢了，居然不动情，或许另有隐情。最近，颜玉发现了荣华是一个低调的富二代，知道了荣华的家庭背景，她想起自己从小失去母亲，想起两家家庭的差距，莫名地会有一些忧虑。

　　微风拂面，颜玉调整心境，暂且发下了忧虑。她身子微微靠向米芽，看着路边闪过的风景树，脸上浮出了一抹笑意，夹杂着阳光和米芽的头发。或许，那些莫名的忧虑都将散去。

　　这两姐妹，在微风中显得那么甜蜜，不仔细看的话，一眼看上去真像一对情侣。米芽戴着一副彩色墨镜，小红帽下的头发时不时飘在颜玉的肩膀上，胸前，白色衣裙上，和颜玉的飘在一起，似乎预示着她们相依不舍。

　　很快，她们来到了学校西校区门口，准备左转。

　　“哇，糟糕！”，一个身披红群的少年，驾驶着红色的电动车飞驰而来，她大叫着，手里还捏着一杯奶茶。那团红色的少年几乎是撞到了这团白色的电动车才反应过来踩刹车的，这场意外的交通事故还是发生了。路边看到这场事故的人们，几乎都知道，一团红点撞上了一团白点，并且把白点推出了1米外。有的目击者似乎已经不知道这是一场交通事故了，想想颜玉的坐姿，再看看那张急驰而来的红色电动车，可以想象那张白色电动车应该是从白色衣裙上“行驶”了一段距离。

　　半趴着的红色少年惊呆了，眼看快要晕过去，于是顺势躺在地上。米芽刚摔倒后的那1秒钟之内似乎就缓过神来了，她坚强地爬了起来，站稳，立刻挪动白色电动车，轻轻扶起。这时，学校门口的一些学生过来帮忙了，米芽把白色电动车递给旁人，去扶颜玉，却怎么也扶不起来。她搂着颜玉，同时看了看地上这一片混乱，看着被旁人扶起的红色少年，问：“你没事吧？”

　　“没事！”少年回答到。少年是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短发，戴着一对耳环，胸前系着一条紫色丝巾，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很明显，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娃不是师范大学的。

　　在行人的帮助下，她们和她们的车、包、鞋子、手机、帽子已被安全转移到路边的人行道上。校门口的两个保安叔叔，过来看了看情况，叹气说，“孩子们，慢点！”，就走了。

　　颜玉好像要说点什么，但一直没有说出什么来，看了看那个红色女孩，又想说点什么，还是说不出来。米芽看了看颜玉，轻声说“先坐着啊，不说话”，说完便走到红色女孩旁边，一边道歉一边问女孩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女孩回答没有。米芽还是不放心，仔细检查着那女孩，发现右脚小腿外侧擦伤了。米芽心想，还好旁边就有一家药店。很快米芽处理了女孩的伤口。

　　正在米芽准备看看颜玉的伤势的时候，女孩说：“能不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米芽解了锁递给女孩，便快速来看颜玉伤势。

　　颜玉主要受伤区域是，左手和左腿大小腿，主要伤势是大面积擦伤，地上汪起了血。这可是简单的一点药水和芦荟解决不了的。

　　正在米芽给颜玉检查伤情的时候，红色女孩那边，电话接通了。

　　“哥，我被撞了，师范大学西校区门口。”红色女孩娇媚地说。

　　在这片嘈杂声中，米芽不想去细听她们说些什么，只愿颜玉没事。

　　“玉姐，对不起！”米芽流着泪。

　　颜玉看着米芽笑了笑：“哭什么嘛！这事不怪你。”颜玉向米芽努力伸着手。

　　一会儿，红色女孩把手机还给了米芽。米芽问女孩这事情怎么办，女孩说等下她哥来接她。看来，这女孩是要她哥来解决这些事情。

　　没过多久，红色女孩看到远处开来了一张奔驰，便突然说话了：“你左转怎么不打灯啊？”

　　“哎，你到路口也没减速耶！”米芽说。这时颜玉更加紧张了，看着米芽，忍受着身体的疼痛，自己的眼泪快飞出来了。

　　女孩想了想说：“我走的是直线！”显然，她的回答很强势。

　　“哎，哪有这么说话……”米芽的话被打断了，一个一身烟味的纹身男人嚷道：“咋就不能这么说了？”米芽转头看了看，一双圆丢丢的几乎快要鼓出来的大眼睛正看着她，米芽有些害怕。

　　男人双手叉腰，看着米芽点了点头，噘了噘嘴，然后回头问红色女孩：“小红，你刚才怎么说？”。

　　“她左转没打灯，我走的是直线！”小红快速回答。米芽刚想说话，颜玉立马掐了一下她的胳膊，没叫出声。

　　男人正检查着红色电动车，说“这车，右边侧盖刮花，400能换，前轮轴承变形，二百五！”

　　这时，红色女孩大叫一声“我耳朵疼！”

　　“啊？你没事吧！”那男人忙过来看了看女孩的耳朵，也不好得怎么骗人，就说了一句：“去医院的检查费用我们出，就不用你们麻烦了，总共赔我们1000！不对，害我们酒没喝成，生日没过好，还让小红受委屈，再加1000！”

　　男人后面的几个男人傲势雄雄地看着米芽，米芽愤怒极了，破口大叫“敲诈！”这时几个男人冲了过来，看着这姐妹俩。米芽想报警，想了想，却没有报警。之前来看情况的两个保安受不了了，过来劝住了这几个酒醉的男人。

　　“玉姐，你带了多少钱？”米芽问颜玉。

　　颜玉拉开了包，里面就300元人民币和一些散钱，还有两枚硬币。

　　“颜玉，好点了吗？”一个青年从学校跑了出来，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一条牛仔裤，黑色布鞋，他是荣华。看到这个青年的人，都看着这个青年，包括那帮醉酒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的？”颜玉终于说话了，似乎好了许多。这时荣华把颜玉搂了过去。微微的风，虽微小得不让人觉察到，却终究把荣华吹来了。两人相遇似天意，又似必然。若是两人不认识，若是他们在大学这个圈子默默无闻，这风怎么会把荣华吹过来呢？

　　“颜玉，你怎么样了？”荣华担心地问。

　　“左侧身体严重擦伤！”米芽立刻告诉荣华，“衣服都破成那样了！还沾满了血。”米芽忍不住落了泪，表情也有些失控。颜玉告诉荣华：“没事！”但她有些颤抖。

　　正当荣华查看着颜玉的伤情时，洒水车在马路上跑了过来，眼看雾水就要洒在身上，他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了颜玉的伤口。

　　荣华看了看周围，问米芽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了，米芽立马回答说对方要赔钱。

　　“多少？”荣华问。

　　“两千！”红色女孩大叫。

　　荣华正准备掏钱，被米芽拉住了，无助地说：“可是，他们……”

　　“先给了再说！”荣华打断了米芽的话，开始掏手机，但手机不在身上，只带了一张银行卡，30块钱纸币。他又问米芽和颜玉伤势怎么样，确定伤势以后，递给了米芽一张银行卡，说密码是123456。米芽也知道学校有银行，但看着荣华快要走的样子，她有些紧张，便给荣华说她自己会用支付宝转给他们，手里递着银行卡。

　　这时，荣华说：“我忘带手机了，还是去学校取吧！”

　　那几个男人中的一个对着荣华说：“我手机借你用。”，说罢，口水都滴到了衣服上。

　　“颜玉，手机还能用吗？”荣华拿过颜玉手机。

　　“虽然屏幕很碎，但还可以用。”颜玉回答。

　　荣华用颜玉的微信付那2000元赔款，颜玉输入了密码。这时米芽把银行卡递给荣华，荣华却说：“先拿着吧！”

　　荣华打算抱起颜玉前往医院，他低头看了看颜玉，一双好像会说话的大眼睛也在看着他，这是一次目光接触。天啊，荣华现在才发现她异常美丽，接触的目光又立刻看向了前方，荣华不习惯这样的目光接触，他觉得太亲密了。

　　但他还是抱起了颜玉，打算穿过马路到对面打车，米芽捏着银行卡追了上来。

　　“听话！”荣华对米芽说，米芽把银行卡紧紧捏在手里。荣华都没问问米芽叫什么名字，命令性地说声“听话”，抱着颜玉就走了，这样的举动，似乎太大意了。

　　在马路上，颜玉有些尴尬，便把头伸进荣华怀里。她乌黑的长发披在荣华肩膀上、胳膊上、手上，像杨柳堤岸微风中的柳条那样柔美诱人。整个身体纤细、修长，在怀里抱着，真像仙女那样迷人。荣华的脸上可以感受到颜玉的呼吸。也许，荣华是第一次抱着个女人过马路，会有些不自在。

　　米芽羡慕地呆呆看着他们走过马路。要不是今天遇到这些事情，她早就要说他们几句了。

　　荣华抱着颜玉穿过马路到了对岸，看了看对面那几个酒醉的男人，他们还没有离开，又看了看米芽。他依然抱着颜玉没有放下。这时女生宿舍楼上一片尖叫，原来他们一直被监视着，远远看去那一双双手似乎在录像。荣华不想大声说话，便叫颜玉打电话给米芽，在电话里，他对米芽说：“有事情就打这个电话。”这时，交警来了，才来了一个。那几个男人不知道谁报了警，他们的目光都盯着荣华。荣华也不知道谁报了警。没时间了，荣华没有时间再呆在这里了，只顾着打车去医院。

　　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荣华问颜玉：“害怕吗？”颜玉只摇摇头，没说话，静静地靠着座椅。这时的荣华，知道颜玉现在不想说话，就没有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而是转移话题问她今晚吃点什么。她淡淡地说：“汤圆！”看到颜玉不开心的样子，荣华一把把她拉到怀里，但她有些生气，用力推了一下荣华。

　　很快，出租车抵达了市医院，荣华搂着颜玉下车，但颜玉似乎有些反感，用手往后面推了推，说：“我自己能走。”颜玉一时激动，差点绊倒在地，被荣华一把拉住。也许，他们之间只是同学关系，有些时候得保持距离。

　　荣华果断抱起颜玉赶往目的地，他的动作迅捷，目光坚定，步伐铿锵有力。颜玉只是呆呆看着人群，没有挣扎，把头靠在荣华左侧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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