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各取所需
听到谭言那一本正经,光明正大的向小白要俸禄的话,小白脸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若是谭言不主动提小,小白几乎都要忘了,谭地现在可是县制,有直接隶属小白的官吏,是需要小白给他们发薪俸的。
官僚制度初建,一切并不够完美,小白并不希望自己组建的官僚队伍最终重新演变成新的贵族,所以在一开始便用发放俸禄的方式,取消了分给他们的食田。当然为了能让这些官吏们安下心来工作,在不给田地的情况下自然要给足钱粮才行。
所以小白便根据与他们同级官吏的食田收成,给他们划分成年俸五十石和百石两个级别。除了粮食之外,四时发放两匹布,冬天发絮四两供他们做衣裳,曰常的衣食住行几乎不用花钱。每到年终考评,小白更许诺发放铜贝齐刀,当作年终勤劳奉公的嘉奖,那是最少也不下十枚刀币的奖金。
正是有明文书写的官吏待遇,小白才能找到足够的愿意在新制度之下工作的官吏。否则的话,身为小贵族的官吏又不在少数,为什么要放弃代表贵族身份的食田,去担任低贱的小吏呢?
所以小白在听到谭言反映的这个官吏薪水问题时,来自后世的小白对此十分的重视。熟知官僚行事作派的小白知道,对于官僚们而言,干多少活出多少力,能不能发挥出官僚们的战斗力,一靠领导催,二靠奖金刺激。
现在谭城府库空空,这些官吏们可比谁都清楚,拼死拼活干半年,若到最后连俸禄都没有,那这官吏当得还有什么劲。现在秋天即将过去,这秋季的俸禄还没领到手,这多伤忠臣赤子们的心啊!
小白在想到谭城的官吏们时,又想到了郡中戍守的士卒们,虽说士卒服军役甚至要自带干粮,但那主要是指随同国君进行贵族式的战争时期。像这样的戍守在边境,一呆就是大半年,怎么可能还要自带干粮,当然要由府库出粮。
粮食的问题由官府出,但身上的衣服呢?此时可没有统一发放的军服,都是平常穿的衣裳,多以灰色绿色居多,甚至就是麻布本来的颜色。但小白想到这些齐国戍卒远离家乡,估计从家中带来的衣裳也会磨损得不成样了,急需衣裳进行换洗防寒。
若要依靠从齐地托人捎了衣服来,不说路途很远会有意外,这近万戍卒的衣裳运过来可不容易,还不如由官府发给。小白想到此外,略加沉吟,对谭言说道:
“谭言,你方才说过,今年谭地无论桑蚕还是葛麻都丰收了是吧?如今又免了布帛之赋,谭人家中无论是丝絮还是葛麻都应有了不少盈余才对。我若是也给驻守在郡内的士卒们也发两匹布,不知谭地能不能负担的起。”
谭言略带讶异的回应:“君上,您还要为士卒们发布匹,这可不是几百号官吏发上几百匹绢帛就能了事的,上万士卒怕要有两万匹布才够用,现在谭城府库里委实拿不出来啊!
在夏天安置狄人时便已经将谭县府库布匹耗去一半,现在能够有点剩余,全靠从公孙痤等人家中抄没的,只是因君上对他们的家族太过仁慈,所以他们将不少丝帛都带走了,若非如此,府库中的布帛怎么会不足呢!
就算如此,本来只要在秋天征收一次布赋,府库之中也不至于如此空虚。也正因您免掉了谭地的布帛之赋,所以谭县的府库方才空了,否则便是一户征布帛一匹,至少也能收帛万匹,布万匹呢。
君上,您看今年谭人只是误了春耕缺乏粮食,并未耽误这女人缫丝织布,是不是在冬天到来之前征一次布赋,相信也不会为谭地百姓增添多少负担,让他们因此挨饿受冻。”
在听到谭言的话后,也令小白为此心动了几秒钟,他的心里也有个声音在喊,只是少量征收布税不会对大好局面造成什么大影响。但这喊声也不过在心里闪过,小白马上将这个建议给否了,反而摆出一幅义正辞严,关心百姓的仁君嘴脸,口中说道:
“不可,我当初在攻灭谭国之后,便明文公告,免掉谭人今年的粮赋和布赋,又怎么能做出食言而肥的事呢?我连征发劳役都提供米粮和报酬,为的便是施惠于民,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两万匹布,毁掉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用呢!”
听到小白不同意征收布帛之赋,谭言起初对失去这笔可供他支配的财富心疼了片刻,但在听到小白后来说的话后,又觉得很有道理,便向小白问道:
“君上,下臣惭愧!您所说的不能因小利而失信于民众,下臣也十分赞同,正所谓民无信而不立,官府的信用毁掉容易,建立起来便困难了。只是若不能违背您的命令,从谭地征收布帛之赋,所需的布帛便只能靠从齐地转运了,这笔耗费也不小啊!”
布帛的重量倒不似粮食那般沉重,但占用的空间却不少,虽说谭县府库里还有几千匹布,但此时的一个成年男子,做一身衣裳便要耗费两匹布,若小白真想给齐国戌卒一人发一身衣裳,还真要从临淄运输布匹才行。
不过谭县只是在府库中没有足够的布匹,又不是说民间没有丝帛麻布了。恰是因为小白免掉了布帛之赋,谭地现在家家户户反而不缺麻线丝絮这些纺织的原料了,若是织成布匹,不但自给有余,还能有余布售于市上呢!因此小白笑着说道:
“哪里需要如此麻烦,难道不从谭人手中征收布帛,还不会从市中购买吗?今年免掉了谭民布帛之赋,定会有人织了绢布之后放于市中卖掉。只是今年谭地家家户户都有余布,若全部放于市中卖掉,这布价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而今年谭人虽有菽豆凑和,但要凭这些杂粮支撑一冬可不好过,若他们能买到粟米,价格稍高一些也不算什么。只是这样的话布帛便宜粟米贵,对谭地的人民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毕竟他们是吃亏了。
但若是我们用粮食购买谭人手中的布匹就不同了,布价价格低廉,而我们拥有的粮食价格较高。若是用我们的高价粮来买廉价布,不用太多粮食便能贸来足够的布匹。
有了我们放出的粮食,正好能稳定住谭市中粮食和布匹的价格,使粮价不过分上涨,布价不至于跌得太厉害,这正是各取所需啊!”
谭言仔细琢磨了几道小白的这番话,终于理解了小白这么做的妙处,忍不住叹道:
“君上,您的这个办法能让缺布匹的我们能够得到布帛,而缺粮食的谭人得到粮食。双方谁也没有吃亏,而谭国的市场却繁荣了,真是绝妙好计啊!我请求您让我来负责此事,我定会将此事办妥!”
听到谭言的夸赞,小白不由失笑,什么绝妙好计,只是商业上的常识好不好,后世是个正常人都能想明白。至于谭言的请求,这件事本来就该由谭言这个县令主持,小白便准其所请,谭言便先退下,兴冲冲操办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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