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歌舞于庭
莒伯礼住的地距海边不远,是一座依土山而建的庄园。
据他所说这儿以前是莒国某位先君的别所,后来被历代派来监督盐业的贵族暂住。
也用来屯放煮盐所用到的工具,每年收割芦苇所用的铜镰就收在这座庄园里。
庄园中还有不少工匠,每年修整工具,补充损坏的陶器,是座多功能的大型庄园。
庄园有沭河从旁边流过,山前郁郁匆勿,草木修剪整齐,有野花盛开于草地上。
不远处有牧人喂养马、牛,还有羊和鹿也在不远处,一幅古代田园牧歌的美好景象。
主人待小白这一行客人十分热情、周到。他一边吩俯臣下们去招待武翼等人,一边亲自引导小白和鲍叔牙进庄园的门。
一进门中,小白发现莒伯礼住的这座建筑虽然看上去很宏大但内里十分精美。
是依土势而建,夯土木质,分成三层,远望如同三层楼宇。
实际上是一层阶梯上各建一层,如同一个梯形,下面那层靠前,上面那层在后,这也是春秋时亭台建筑的常态。
这座建筑的木柱下有铜座上涂清漆,厅堂墙壁上用了蜃灰,抹的平整光洁。
屋顶上用用筒瓦为顶边,板瓦压谷草,大概海边风大,瓦片十分密实。一入门中,有一前庭,中间有块石柱,圆柱上有禽鸟云纹,柱头上似是金乌展翅。
地上铺青石路面,不几步就是中堂。中堂里有案几陈设,莒伯礼的下人们就在这儿接待小白的随从。
莒伯礼引小白与鲍叔牙至堂后,有石阶在两旁,莒伯礼对小白说到:
“客人请”,然后走向东边石阶。
小白刚要跟上,鲍叔牙连忙在后提醒,“公子,走西阶。”
哦,这是要按周礼来,主人从东阶入,客自西阶入。
小白转到西方台阶,也是用青石铺就,上有回廊,遮挡风雨,侧有木栏,以供攀扶,旋回转折,进入上堂。
堂中,莒伯礼和另一男子早已先到,莒伯礼见小白和鲍叔牙上来了。呵呵笑着招乎道,“客人请坐。”
一边自行就坐。由于此时要分席而坐,于是小白与鲍叔牙也去西边分别坐下。
众人分别于东西方的座次上跪坐。小白有些好奇的看着另一名陌生的中年人。
而莒伯礼也不失时机的介绍道,“这是我的门客,他叫东郭槐阳,是鲁国人,精于礼仪。”
东郭槐阳起身向小白与鲍叔施礼,一举一动都十分自然,优雅。这不禁让小白对他高看不少。
鲍叔牙也认为这个人“有礼”,不愧是鲁国人。
小白于席上跪坐,感觉这个莒伯礼很会享受。
但见堂中摆放着一张青铜方桌似的冰鉴,里面在这时夏天十分罕见的冰块,冰块中插着一个盛酒的玉斗,酒色清澈。
几人面前的几案都漆色明亮,应是用厚实的木板剖平,打磨光滑,再用漆一遍遍涮过,再用水银合金,描上飞禽云朵的花纹,待水银蒸发掉,留下描金的样式十分精美的漆面。
几案上摆着竹编小篮,装瓜果,另有铜爵准备盛酒,菜只有茭白,薤等普通菜蔬,准备的不够精致,估计是没料到有客人来。
菜虽还没上齐,但主人已经开席,说“今天饮酒不要违背礼仪”,一边命令东郭槐阳当监酒官。
不过坐不片刻,就有四对女乐上堂来,两人鼓琴瑟,两人吹笙,四人为之伴舞。音乐缓缓,声调欢快,显然是主人在向客人表达喜悦之情。
小白听不出唱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在这炎炎夏日,在有冰鉴的屋子里,欣赏歌舞,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享受了。
这实在是小白穿的时候不对,一穿过来就在海边野地里。
刚刚穿越,生怕不了解时代,不敢自做主张,宁愿跟鲍叔牙泡在海边一呆半个月,要不是身边有仆从照顾着,真的要吃鱼虾海贝过日子了。
但是他这个身体身在齐都临淄过的那些日子,如果不是流亡在莒,小白几乎可以被称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了。
可即便如此,流亡的贵族也是贵族,落魄公子也是公子呀。
当舞乐一曲完毕,小白起身祝酒,祝福主人身体健康,感谢主人的盛情接待。
大家举杯满饮,一饮杯中美酒,美酒刚被冰过,喝起来口感微凉,在热天喝起来很适口,一杯酒很快下了肚。
大家举杯互示,表示酒已喝完,很快就有侍女用冰鉴里的玉斗续上美酒。
第二杯酒祝福莒君,感谢他派贤明的大臣来海边,使小白等人遇上,不至于露宿在荒野了。
再一杯敬宾客东郭槐阳,感谢他为举办宴会准备的舞乐,也为他祝寿。
三杯酒喝完,舞乐再度响起,换了首舞曲,主人宾客都很赞赏。
当一曲毕,主人莒伯礼大声催问菜为什么还不快点上,酒有没有添上。
侍女们慌忙用木质托盘奉上新烤好的海鸟,腌好的韭花当醮料。
海鸟烤前明显被腌制过,吃起来味道很鲜美,小白最近在海边没少吃这些海鸟,也知道撕下鸟肉类醮着韭花吃。
吃几块鸟肉,再用筷子夹两块茭白,品尝原生态的美味。
当酒喝到兴头上,莒伯礼自己就唱起歌来,大概是东夷之地的民歌,歌声很是欢快,行坐间也不再求礼仪了。
小白并不会这时代的音乐,只好请鲍叔牙也喝一曲诗经。
鲍叔牙也不推辞,喝了一首雅诗,鲁国人东郭槐阳也回了一首。
莒伯礼又要求舞乐伴喝,舞乐没排演过,只好选旋律相近的随便表演一曲。
这顿饭吃得慢悠悠,从刚过午一直吃到太阳西垂,美酒喝了三四斗,酒宴过了三旬。
小白原想称醉告退,莒伯礼却不管刚才所立的饮酒不违背礼仪的规矩了。
许是喝多了酒,一块拉着小白到堂边的栏杆旁欣赏落日。
小白于是端着酒杯,与莒伯礼一起对着落日,吹着海风,直到落日,全都喝得醉醺醺的。
因为天色已晚,主人一定要小白等人住下来,就在后面的厢房里住下。
第二天太阳已日上三竿时,小白才被适给叫起,只感觉头还是有点昏沉,看来酒虽然度数一般,但喝得实在不少。
还没洗漱好,主人家莒伯礼又再度叫小白再去饮宴。
说是昨日太仓促,今天一定要补上。为了不扫主人的兴致,小白只好又去陪莒伯礼喝了一天。
第三天,天气晴好,莒伯礼要去射鸟,邀请小白一块去。
小白本不想去,告诉了鲍叔牙,但鲍叔牙认为饮宴射猎是贵族们互相交流感情,维护上下秩序的一种必不可少的活动,并不认为宴饮田猎有多么荒唐,于是小白便与莒伯礼顶着太阳驾车出去射鸟雀。
之后的几天要么宴饮,要么狩猎,要不然是天气不太好。
熬煮海带的大业也没完成,倒是跟着莒伯礼这个贵族把吃喝玩乐通通试了一遍。
小白终于明白了春秋时代大贵族们的坐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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