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剜肉
“外头有人来了,你要见见么?叫什么褚怀什么的,说是为了你而来。”凤琒听见了下属禀报,正在为我施针的动作停了停。
我饶是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来人是谁,于是我——果断摇头。
凤琒大约觉得挺好笑的,轻笑半晌:“你这人啊,分明也不是什么绝色,更算不上修为高深,但也不知为何,为你卖命的可都是些男子。是该说你命里姻缘线繁乱呢,还是该说你这人不检点?”
若是我还气息尚足,我定是不会喜欢这种说法。
但我现在没剩几口气了,也就懒得跟这人一般见识。
但才刚去回禀没有多久的下属转头又回来了:“禀谷主,这人还不肯走,说只是来见她最后一面,还望谷主首肯。”
呵,这人还耍起无赖来了?
我自是懒得理会。
凤琒倒是淡然,只是招手让这下属下去,又给我继续施完了最后几针,才站起身,朝桌前走去。
我正纳闷着这人怎么还不离开,就看见他在书柜那处捣鼓着什么。
没多久,他从那书柜里就折腾出来了一副八卦牌。
我够着脑袋想看看八卦牌的样子,可他却把卦牌放在了桌子上。
得,看不着了。
有些郁闷,但我又听得他似乎在用卦牌算着什么。
我自然是不懂这些,但他算了叮铃哐啷地算了老半天,才终是开了口:“这人待你倒是真心,你真不想见见?”
敢情是在算褚怀盛啊?我简直恨不得要翻白眼。
有这闲工夫,怎么不算算我跟逐月呢?
所以我依旧摇头。
他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但是啊,这件事情可算是由不得你了。”
我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倒是幽幽继续:“这人是妖王的弟弟对吧?将来阴阳谷可能要有求于他,所以这一次,我便卖他个面子。”
若不是我现在连表情都动弹不得,还真是想给这人一个大大的白眼。
于是一直守在阴阳谷门口的褚怀盛就这么被请了进来。
我在床上,他在床下。
他也不知直勾勾地看了我多久,最后回头一脸正色地向着凤琒:“谷主,这朝阳的病情现今如何?”
凤琒眉梢挑了挑,含着笑意看着褚怀盛:“这朝阳宫主的卦牌我刚刚看过了,此人虽是生时遭大难,但总归是命长之人,命本不该绝。但是病情嘛,不如我们出去细说?”
呵,还卖关子呢?还命不该绝呢?不让我听那便算了。
我有些气,但我又不能出言阻止他俩,于是我也就闷闷不乐地待在床上。
可褚怀盛跟他在外面聊了许久,任由我竖着耳朵,也没听着究竟讲了什么。
应当是设下过什么隔音术法之类。
可等怀盛回来,他居然满眼都是喜色。
我还真当自己有救了,他却道:“等我回来。”
唉,走什么呀?我还没听到你俩谈了什么呢。
可他还是走了,头都没回。
我没好气地看了凤琒一眼,凤琒却是直接无视了我,转头又为我去配药。
心塞塞。
但下午的时候,我居然又见着一个熟人……啊不对,是听着了。
因为他并没有走进来,只是叫了凤琒出去,而后跟他说了几句话。
无非就是说些好好照顾我之类的话语,但我就算是傻了,我也能听出这就是公冶子辰的声音。
这许久未见,他又大难重生,怎么也不来见我一面呢?
正当我好奇之际,他已经踏步走了进来:“朝阳,好久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能折腾。”
原先我还怀疑过这在任书双的术法下重生的人只怕已经不是公冶子辰本人了,但现在看来,这说话的调调倒真是本人无疑了。
我有些好气又好笑,他唇角的笑意未减:“你还想活么?”
这算什么问题?我咬着牙点点头。
“……就算之后你的命格比现今更为艰辛?”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一时失神,但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道“好”。
然后便走过来跟凤琒说上两句什么,我倒是没听懂这跟卜卦相关的东西,只不过,看着凤琒的样子和眼色,却总让我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似乎,对公冶子辰很是恭敬。
我没弄明白其间的小九九,但我知道,凤琒和公冶两人面上都有些肃然,似乎在认真讨论着什么。
我这是有救了?
但他们只是把我扔进了天虚的池子里,而后下了术法将我缚在其中。
这也是延缓生命凋零的一种方式,只不过病人在其间什么都不能做,倒还不如在外头多听听鸟叫虫鸣,感受天地万物。
得,虽是明白你们想为我续命的心情,但此时这地方……当真是好无聊啊!
动也动不得,看也看不清。
我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又听闻上头有了动静。
公冶的术法向这池子中而来,因为气息很是熟悉,所以我很快就认出了施术之人。
他倒是不紧不慢地用灵气给池子里的我包裹了一层又一层,而后便将一个什么古怪形状的法器扔到池子里,我的身边。
我伸手想捞这玩意,却没想到这玩意烫手得很,我才刚碰上,就觉着自己的指尖像是被火灼伤一般地疼痛。
然而这法器倒是奇怪得很,分明是个篓子状,但却是个没有底的篓子。
我眼瞧着这玩意越变越大,几乎就要把池子里的我给挤没了。
也不知公冶是什么打算,竟是任由这玩意大到把我挤向一边,而后倏地一下,把我整个人给吸入了这没有底的篓子里。
眼前景色花了又花,但我知晓我应当是进了什么别的空间了。
正在好奇之际,身上刻骨的痛感却是传来。
一刀一刀,一下一下。
我止不住地战栗着,痛感却是不减反增。
这是要把我扒皮拆骨吗!我脑中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样的。
但想了想公冶这人,应当不会这么残忍地待我才对。
骨间痛感更是痛得无以复加,身上原本已经被缝合好的伤口又再次裂开,我几乎眼泪直掉。
但上头那人显然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一刀一刀剜下来,真是扒心扒肝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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