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血沫 三
这么做的风险自然是非常大的，因为那是在太空中的聚集，是严密阵型中的异常，一旦被敌人锁定位置，只需要打出一次有效的齐射，炎黄联邦海军战死沙场的大提督就得多出一位。
尽管如此危险的做法很像是鲁路的行事作风，但鲁路这一次却并非是因为天性喜好冒险，而是在众多的选择中这是效率最高，也是能让最多人可以回家的办法。
从一开始就格外引人注目的联邦号在这纷乱的战场上自由纵横。鲁路看似随性的指定航行路线，却在柳清源尽责的统合之下，整个旗舰编队成为战场上最独特的整体。一次又一次的与敌人的齐射擦肩而过。
这对同盟军来说并不是好消息，想要从联邦海军手里夺取主动权太难了。战局发展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联邦海军意图进行决战，以结束吉勒西斯星域的战斗。可他们更清楚不过的是，他们没有办法取得胜利，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脱离战场。
可塞毕斯托?阿尔和克鲁夏?安图两人在这困境中却都没有放弃，这两人就像是自由同盟军中的异类。事实上，他们在同盟军众多的高级军官中也的确是异类，他们大概是同盟军中唯二的明白，何谓“决胜千里”的人。
在双方的不断绞杀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三天还是五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敌人依旧在，战斗还没有结束，以及，绝不能认输。
吉勒西斯方面决战爆发的第三天，一直游离在战场之外的凤一舞也不得不命令麾下舰队投身混战。战斗已经不再是舰队对舰队，而是星舰对星舰的现在，所有人心中的一切就只剩下眼中的敌人。
鲁路在第四天结束之前突然命令联邦号脱离混战，因为之前的命令，所以伴随着联邦号一起脱离战斗的战列舰超过三万之众。战斗到现在，双方早已在无尽的缠斗中精疲力竭，联邦号突然后退带来的混乱并没有立刻出现。
直到阿尔和安图先后发现联邦海军不正常的调动，虽然他们不知道联邦海军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认识到这变化于自身有利就足够了。看见了希望的同盟军展现给联邦海军的，是与之前任何一次交手都完全不同的姿态。
同盟军突然展现出来的决绝勇猛引起了凤轻吟的警惕，追根究底的时候才发现源头正是联邦号的不正常举动。在凤轻吟看来，联邦号所在的区域现在充满了慌乱，仿佛是失去了头脑指挥的巨人只会胡乱舞动。
凤轻吟很清楚以鲁路的身体何等虚弱，那简直就不是宇宙时代人类的身体条件，所以鲁路极有可能已经倒下。当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之后，心里升起惊恐的凤轻吟转头看向依旧与联邦号连线的通讯，直到确认自己的确在通讯屏幕中看到熟悉的身影，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这份放心不仅仅是因为鲁路是凤轻吟的朋友，更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容不得鲁路出现意外。凤轻吟知道自己可以用身份压住特勤舰队的那群骄兵悍将，但那只是他们在军队纪律惯性下的服从，可这样的特勤舰队根本不能承担吉勒西斯集群三大支柱之一的重担。
既然鲁路那边没有发生意外，那么联邦号之前的异动就是有意为之了。凤轻吟的理智回归之后，她的注意力就彻底回到了战场。凤轻吟并不明白鲁路想要干什么，她只知道需要将敌人的疯狂反扑遏制住的难度有些高。
“鲁路，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冷静下来的凤轻吟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局势，甚至隐隐约约的猜到鲁路那边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吧。”
第七舰队一如她的番号一般，她是炎黄联邦建立起来的第七个中央舰队。她因战争而诞生，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开始谱写属于自己的传奇史诗。在数百年的战斗历程中，她从不曾失败过，这份骄傲融入骨血，铭刻于灵魂。面对敌人的疯狂反扑，凤轻吟却有着充分的信心，来自于联邦海军第七中央舰队的信心。
“命令第七舰队，不惜一切代价，组成防线，拦截敌方。”
来自于集群司令部的指令依旧由冷酷的文字构成，但随着参谋部分发的具体任务，属于第七舰队的战列舰一部分毫不犹豫的停下规避动作，而另一些则是拼命向友军靠拢。他们的意图太过明显，同盟军的炮火几乎同时注意到第七舰队的异动。
仅仅不过半个小时，凤轻吟的副官就脸色发白的提醒道：“提督，我方损失的战力已经超过警戒线。”
“刚刚补充的新人太多，参谋部之前已经提醒过了。结果还是不够吗？”凤轻吟喃喃的计算着什么，仿佛没有听到副官充满焦虑的提示。反而下达了让其他人纷纷侧目的指示：“命令凤一舞部准备接替防御，各陆战队准备登舰作战。”
即便第七舰队的战斗力并不如预期那样得到恢复，可凤轻吟依旧理所当然的决定率领舰队继续战斗。这个在和平时期显得残暴冷酷的命令得到第七舰队上下的坚决执行，但在许多人眼光不能看到的地方，联邦那由严苛的军事条例规划出来的军事体系正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新兵逐渐崩溃。
这都是因为联邦与同盟之间的战争，已经越发接近文明战争的底线。这场已经持续三年的战争，仅仅是战斗中死去的人类就超过十亿的战争，参战双方依旧保持着克制。
鲁路有些记不清是第几次从休眠舱爬出来，等他晃晃悠悠的回到舰桥，入目的是隼依旧挺直的身躯。鲁路毫不犹豫的一手搭在对方肩头，一手扶着座椅靠背，轻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敌人的坚韧超过预计，简直不像是我们之前交手的那些。”隼在回答的时候带上了几分迟疑，在她看来战况确实有些纠结了。“我不明白，我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是将敌人留在吉勒西斯，真的值得吗？”
“抛开某些不值得说出口的算计，仅仅是将敌人消灭在吉勒西斯星域就非常有价值。”鲁路声音平淡的说道，只是他搭在隼肩头的手却在不自觉的用力。“不要忘记了，尽管我们的战场在这里，但我们的敌人是整个自由同盟。”
“你以为他们到现在依旧负隅顽抗是为什么？”鲁路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他们那是在等待援军抵达。自自由同盟本土的第三军团，在四天前离开驻地。按照正常情况计算，还有五天就能抵达任何一处战场。”
除开鲁路在源泉之域建设的加速轨道之外，跨越星域的跃迁还仅仅是科学家们脑海中的假设，所以鲁路并不担心远在伏尔戈星域的自由同盟军突然出现在战场。“而五天之后，我们最差的结局也仅仅是重整再战。”
隼看向鲁路的眼神里充满了矛盾，作为联邦情报部门的高级主官，在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前提下，鲁路竟然知道得比她还要多，这足以说明一些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而更可怕的却不是这种已经多次发生的情况，而是鲁路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有独特的情报来源。
希望这只是因为将军再一次调整信任底线，而不是因为已经确定会发生的事情。隼的心里千回百绕，却最后只是恍若轻叹一般的感慨：“第三军团，就是那个所谓的中央军团吧。没想到自由同盟的保守派系也做出了选择。”
“他们只有这一条路。”鲁路认为自由同盟这个国家是值得同情的。这个属于商人的国度，从来就不缺少自由竞争的精神。但是作为一个国家，想要在这个越发吵杂起来的宇宙中延续自身，就更需要她的人民广泛拥有团结奉献的牺牲精神。而一场艰难困苦的战争，无疑是简单便捷而又节省成本的办法。
“在联邦决意接受图尔克人的时候，自由同盟就只能选择战争了。”鲁路冷笑，炎黄联邦以她一贯的包容心态接受图尔克人，接受布鲁特人，那么他们就不再是米玛塔尔人。总有一天，这些图尔克人、布鲁特人会以身为炎黄人自豪。炎黄联邦如此刻意的行动，当然会让在一旁的邻居感到不安。
炎黄联邦的邻居很多，但是因为这个感到不安的邻居却只有自由同盟。不可否认的是，宇宙五大帝国之一的猎户座自由同盟，其基石是米玛塔尔帝国的遗骸。炎黄联邦之前分化米玛塔尔这个种族的行动无疑是在挖自由同盟的墙角。哪怕图尔克人是从自由同盟排挤出去的，不为自由同盟所容忍的人种，那也不应该是炎黄联邦能插手的事。
“第三军团，上个月的情报部通报上说他们的兵力约为十二万。一个月内扩编到十八万，对保守派系而言不是问题。”这个所谓的第三军团兵力差不多等同整个吉勒西斯集群了，鲁路是真心希望能在他们到来之前解决眼前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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