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觉悟 八

　　　　在这个几乎临时拼凑起来的吉勒西斯集群三位指挥官中，只有凤轻吟需要依靠通讯来确保战局变动绝不会影响友军战术意图。所幸，依靠要塞的第七舰队与地方舰队混编在一起，几乎把自己当做固定炮台，将同盟军的六万舰队笼罩在无间断的炮击中。

　　突然加速的战斗节奏让同盟军的应对则显得相形见绌，而不需要考虑高速机动，不需要考虑友军运动轨迹，他们只需要对着敌人维持高速炮击，简单的作战需要让凤轻吟带领的部下非常轻松。吉勒西斯集群的公共频道中，因此充斥着地方舰队的炮手那兴奋过头的各种怪叫。

　　与之相反的是鲁路与凤一舞，指挥着部下配合着要塞，充分发挥各自的火力。同盟军不可避免的陷入两难境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同盟军舰队的A集群竟然在两方夹击的状态下稳住了阵型。

　　与联邦海军吉勒西斯集群的数次交手之后，同盟军的指挥官们终究有了更多的经验。面对联邦海军的打击，同盟军的指挥官们学会了冷静，付出无数条生命学会了正确的应对。

　　刚刚跃迁进入战场的混编舰队立刻迎来了同盟军的挑战，加入战场不久的同盟军，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从容展开炮击阵型。

　　“咦，变阵了。目标是一零四舰队？不对，应该是我们。”鲁路很快判断出了敌军的动向，却没有做出新的指示。刚刚跃迁而来的舰队还在收拢过程，唯一组织起来的编队不过数千战舰。无论如何，此刻的特勤舰队方面是无法做出有效防御的。所以，作为敌人的同盟军方面想法很好。

　　鲁路这边没有改变，是因为他知道凤一舞指挥的第一零四舰队会做出改变。青灰色的舰队改变了阵型，从层层叠叠的炮击阵型向着便于移动的纺锤阵型改变。等到圆圆的炮击阵型被拉长成纺锤型，特勤舰队的侧翼也在第一零四舰队的保护下。

　　同盟军如果一意孤行，就意味着要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联邦海军的炮口下。现在的第一零四舰队能在同盟军两个集群的夹击中进退自如，不久前建制完整的第七舰队更是可以在十余万大军的围攻中毫不动摇。可联邦海军能做到的，并不意味着同盟军能做到。

　　同盟军的指挥官已经不会将自己与联邦海军混淆在一起，已经不会以为对方能做到的，己也能做到。在明白对方的勇气建立在战术能力上之后，将勇气建立在数量上的同盟军指挥官们便再也不会让自己的舰队去和联邦海军的疯子们硬拼了。

　　权衡利弊之后，同盟军的B集群退缩了。他们转向与A集群汇合。虽然两个集群的汇合增加了同盟军的实力，但第一零四舰队以自己强有力的炮火投送能力，迫使同盟军放弃了夹击特勤舰队的作战意图也是事实。

　　随着特勤舰队全面进入战场，整个局面渐渐回到了平衡。气势汹汹的自由同盟军与战意高涨的联邦海军在数量上维持着平衡。双方互相喷射着炮火，各自的阵型中不断爆裂起惨烈的烟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次是联邦海军会占据上风直到胜利。但是，战争之所以是战争，就在于没有人知道下一刻的局势会如何发展。

　　特勤舰队出现的位置太好，凤一舞的第一零四舰队几乎抗下了同盟军的全部火力。所以，面向特勤舰队的同盟军比起疯狂倾泻炮火的特勤舰队来，反抗力度显得微不足道。可就是这微弱的反抗，却不可思议的穿过层层防御击中了联邦号。

　　在战场上，联邦号确实是一个很显眼的目标，她的规格比起同级的万王宝座级战列舰都要大上一号。在大规模的战斗中，联邦号作为旗舰自然会被其他的星舰小心翼翼的保护在核心。她不但接受战友的重重保护，而且联邦号拥有整个特勤舰队里首屈一指的防护能力——并不是白白大上那么一圈的。

　　联邦号遭到攻击，若是从太空看过去，它那庞大的身躯只是抖了抖。然而它的内部却并没有外在表现的那么轻松，炮击带来的动能使得内部发生了剧烈的晃动。每一个有人的座位弹出锁止带，将乘员们死死的捆在座位上。鲁路也没有例外的，被突然弹出的安全带勒得差点岔气。

　　“护盾被穿透了。”负责监控联邦号状况的技术士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不顾自己几乎被勒断的骨头发出的抗议，试图回到了操作台前，但是在不断颤栗中的联邦号并没有释放自己的乘员。这位技术士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屏幕上的护盾系统不断亮起红色信号。

　　“辅助供能启动，全系统超载，标准三分之一。”柳清源明白护盾能量不足才会出现穿透，毕竟护盾为战列舰提供的是全方位的防护。可护盾发生器毫无疑问的是消耗能源的大户，通常情况下维持低功率运行就已经足够。只是现在看来，耗能已经成为护盾系统最大的瑕疵。

　　“重力反馈系统报警，惯性抑制系统宕机。”

　　“别管那两个破玩意儿，损管组检查护盾主供能管，把泄漏点堵上。”总务长按下备用系统的启动键，重力反馈系统在战斗中报警是很正常的。而关乎整个星舰航行安全的惯性抑制系统则是因为能源供应下降而宕机，也是很正常的。耗能大户的护盾发生器满负荷运转，联邦号显得有些“老旧”的供能体系吃不消了。

　　然而，坏消息并非结束，仿佛是被同盟军发现了一般，暴风骤雨的炮击一次又一次的找上联邦号。而在超负荷运转的护盾发生器终究还是发出一声哀鸣，坚持了一刻钟之后宣布罢工。

　　紧接着在一分钟之后，联邦号的装甲又一次经受住了考验。不过外面的通讯天线却没有那么顽强，也不幸的被炮击削去了半截，裸露在外的结构不断的爆出刺眼的蓝白电弧。

　　“通讯模块受损。信号强度降低百分之三十五，我们无力维持通信。”

　　通信士官的报告让鲁路忍不住站了起来，联邦号失去通信能力这个事实让他有些惊讶。在舰长席上的柳清源露出尴尬的神色，身为旗舰的舰长，居然自己的船在战斗中与战友“失去联络”。

　　联邦号毕竟是万王宝座级的首舰，联邦工程师们不惜工本制造出来的精品。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作为旗舰使用，在通信模块的设计上存在硬伤，但是在鲁路拥有联邦号之后，已经进行了大规模改造。其中之一便是那个一不小心就被流弹吹飞的模块组。

　　联邦号作为旗舰很快释放信号弹表明自身安全，但是整个舰队的战斗节奏终究受到了影响。鲁路率领的并不只是身经百战的部下，更多的是第一次踏入战场的新人。哪怕他们的脑海里有无数知识，也依旧只是第一次踏上战场的菜鸟。偏偏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里，旗舰高高在上掌控着麾下的一切情报，不论是克隆人还是特勤舰队的老兵，所有人都充满了惊愕，下意识的想要去寻找旗舰。

　　特勤舰队的运作突然缓了下来，这个突然膨胀了数十倍的舰队在这一刻几乎崩溃。战争中什么意外都是可能出现的，对这样的事情，特勤舰队的那些老兵们早有准备。但是，老兵有准备，却并不意味着克隆人们有所准备。就算知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却并不意味着可以接受。

　　与正规的舰队不同，特勤舰队因为特殊原因，并没有设置第二旗舰。在这一刻，五万余战列舰组成的特勤舰队实际上是失去了统一指挥。惊慌失措的不仅仅是特勤舰队的军人们，在方择号上的凤轻吟同样慌乱，联邦号失去通信能力，意味着占据三分之一力量的舰队失去统筹。

　　“特勤舰队最高指挥官命令：全舰队维持战斗阵型。解除大舰队武器管制，各分舰队旗舰接管指挥，直至旗舰重新上线。”这道据说是来自鲁路的命令，其实是从第一零四舰队的旗舰飞翔号上发出的，虽然注明了转发字样。但特勤舰队的军人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微妙，老兵们扬起心知肚明的笑容，对着满脸莫名其妙的克隆人呲牙。

　　“提督，你这么做，会上军事法庭的。”柳行正满脸苦涩，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位提督如此胆大包天。冒充一位大提督发布命令，这种事情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天知道在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泛起多少阴谋诡计，冒出多少不可以说的邪念。

　　但是，在飞翔号的舰桥，凤一舞只是抿着嘴，看了看吓得出冷汗的参谋长，又看了看那一瞬间就稳定下来的舰队。特勤舰队对凤一舞的命令没有迟疑的执行。这样的事实，是敌我双方都始料不及的。理应爆发的特勤舰队方面，不可思议的没有一丝一毫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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