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老去的感觉
华灯初上,临市书法协会附近的招待所,某间房里忽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欢哥,你说这老头究竟是怎么出去的?这招待所没后门啊!”
良久,房里忽然亮起了灯光,光源来自浴室。
浴室里,一个坐在马桶上的男子,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断断续续地将面前的一堆衣服割成条状。
如果这时候王小光在这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马桶上的男子正是和他有过过节的那个陈欢。
而陈欢此时身处之地,却正是书法协会给他安排的那个房间,陈欢割的衣服,也正是他之前舍弃的那一堆。
浴室门口忽然又多了个黄毛青年,正一边道:“我是真觉得奇怪,昨天他们从游乐场出来我就叫人盯死了,一路跟到这里,亲眼见他进来的,之后也一直有人在楼下盯着,都确定没见他出来过,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陈欢忽然停下了动作,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不等了,这笔账再算,叫你的人也收了吧,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收?”黄毛闻言就不大乐意了。
这个黄毛其实就是之前在游乐场跟王小光打赌的那家伙。
之前在王小光那里吃了瘪,本是立马就找人盯了准备晚点狠狠收拾的,熟料等到盯梢的手下把照片发到他们的联络群里时,王小光的模样却被陈欢给认出来了。
然后在陈欢的一力要求下,黄毛才强忍着没有动王小光。
只是不曾想,等到陈欢赶来时,这里却早已人去楼空。
然后两人眼见王小光留下的衣物,本还期待着他回来送死,但整整一天时间都过去了,两人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嗯!应该是我们打草惊蛇了,收了吧!别累坏了弟兄。”陈欢玩弄着匕首走出了房。
“就这么算了?我……我去监控室查查,不搞清楚他怎么逃的我会睡不着觉!”
陈欢顿时冷笑一句:“你第一天出来混吗?招待所虽然只有一个门,但这里有窗啊!”
“啊?”黄毛傻愣:“这老头也爬窗?他究竟什么来路?”
“管他什么来路!”陈欢淡淡道出一句:“惹过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也就在这时候,百里之外的某家宾馆里,王小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仍旧在张诗羽租的那间宾馆。
从学校出来之后,他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买了两身换洗衣裳,总算把上午的霉头洗掉了。
然后他琢磨着约张诗羽出来吃个饭看场电影什么的,但一来姑娘正生他的气连手机都给关了,二来他其实也怕张诗羽会要求留下来陪他过夜,于是最终也没坚持,只独自在房间里发呆。
这一夜他必须独处。
体验卡的时间将至,那惊世骇俗的一幕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甚至未免宾馆起疑,他还早早地结算了费用,并准备了一件高领的风衣,墨镜围巾等等一系列伪装的装备,好在此时已值深秋,包裹得严实点倒也不足为奇。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时的王小光蒙着大被,静静地等候着那一刻的来临。
时光流逝……突然来了个电话。
惊得他一激灵,拿起一看,刘可心打来的。
接通电话,小姑娘就劈头盖脸地说起来了:“老师您不仗义啊!亏得后来碰见您孙子了,不然指不定得在临市呆多久呢!哎我说,您藏得够严实啊!有个这么大的孙子居然没我提起过……”
王小光有心回话,只可惜如今音色不对,凭小姑娘的眼力见显然一下就能听出来,因此只能故作低沉地嗯了一声。
“哦!对了,还有件事,我爸让我告诉您,您拍卖作品的钱已经到我们这边了,扣除手续费和税,有十九万多,您把银行卡号告诉我,明天钱就会到您账户上。”
这下王小光想不说话都不行了。
既然料定没法骗过小姑娘,他干脆回道:“他正洗澡呢!我给你问一下……”
然后装模作样地冲浴室吆喝了一句。
小姑娘音色陡变:“你……你是谁?”
“哟!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王小光调笑。
“是……是你!”小姑娘的声音莫名其妙地降了五分。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老爷子说了,他要现金,明天上你家去拿。”王小光交代一句,连忙挂了电话。
然后也不管刘可心肺有没有气炸,索性关了机。
之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只是最终出现的那一幕,他做梦也没有想到。
相比重返年轻的痛苦,瞬间老去的滋味简直……
并不是苦难,而是全身猛烈升温,蒸汽喧腾。
在炙热至极其难耐时又如突坠冰窖,无边无垠的寒冷贪婪地剥削着他熊熊的生机……
一种无法名状的空虚莫名涌起,失落甚至让他掌控不住情绪,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流淌……
整个过程其实并不久,顶多五分钟的模样,可这五分钟……如果可以,王小光绝不想再次尝试。
“原来老去的感觉……是如此煎熬!”他有感而发。
摸着脸,皱纹丛生,显然已是老了。
他忽然又笑了:“我真幸运!因为我还可以再年轻!”
“所以……系统,谢谢你!”
说完这一句,他便已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在他沉睡之后的很久,脑海中忽然传出了一声极细微的声音,似叹息,又似应答。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
他一觉转醒,天色都还未完全亮堂。
不过一夜踏实的酣睡已让他养足了精神头了。
洗过澡换过衣服,把前一天准备好的装备佩戴整齐之后,轻而易举地出了宾馆,并没有引起任何异状,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火车站。
中午时光,他已回了前生所在的君市。
从喧闹回归宁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看着熟悉的景色,他竟无法从容,因为要把前生的档案融合,接下来真有得忙了。
其实之前得空,他早就把一切想得清楚透彻了。
要想重新启用前生的档案,当先第一步,当然是把前生的身份证什么的全部找出来。
所以,要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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