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僧
待苏狂回到酒楼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
此时的酒楼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上坐了两个人，但凡有人要进去吃饭，便有人走出来跟他们说上一番话。
而后那人便面露惊愕之色，快步离开了。
苏狂慢步走上前去，立时便有人出来拦住他。
“今日酒楼被我家公子包了场，还请另择良处。”
出来迎上苏狂的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模样清秀，只是两眼无神，看上去有些疲累之色。
苏狂不予置评。
以他的洞察力，自然知道此刻坐在酒楼里的两位，定然是董春和那位对董春垂涎已久的黄公子。
至于董春为何要应黄公子之约，苏狂看得很清楚。
这黄公子不仅长着一副比女人还要美丽的面孔，更颇有手段，这等人想要得到女人的身子和灵魂都是唾手而来。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偏偏念头打到了苏狂头上。
“倒是有些意思。”苏狂心里不由得暗笑一声。
自己收个侍女，没想到竟这般麻烦。
“施主，还请让小僧进去，再饿下去小僧就真的要去见佛祖了。”
一个声音在苏狂身后响起，两人回头一看，一个模样干净、剃着光头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十分有礼。
“小和尚，这里你来不得，还是另寻他处吧。”
那女子亦是如此说道。
显然她拒绝了不少人。
已经成了一种僵硬的机械动作，很难想象她不拒绝人的时候又该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那和尚沉吟半刻，像是觉得不好硬闯一般，绕着苏狂走了两步，开口道。
“施主，你给帮忙说说？”
苏狂摇头，直接拒绝了小和尚的请求。
而后，他便无视了那女子，直接朝着酒楼内走去，竟是把那大活人不放在眼里，无视了她。
女子还欲上前阻拦，被人一把拉住。
“女施主，这位男施主脾气不好，你还是别凑上去送命了。小僧脾气好，你可以凑到我身上，无论女施主想要做什么小僧都不会拒绝。”
他指了指自己，说着轻佻的话，偏偏一副正义凛然、悍不畏死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这到底是什么和尚？
女子狠狠的瞪了小和尚一眼，立马跑进了酒楼内。
“公子，他——”
她呆愣愣的，看到自家公子主动给苏狂让座，笑眯眯的为他斟酒。
这是何等荒唐的事情？
黄公子远远的望了女子一眼，轻轻摆了摆手，而后又重新摆正笑脸迎上了苏狂。
“家奴不懂事，苏公子千万不要见怪。”
苏狂沉默不言，他在等一个人表明态度。
黄公子见董春气色不大好看，立马打着圆场。
“这样吧，这件事确实是我办的不妥，我自罚三杯。”他动作干净利落，仰着脖子，就要举杯痛饮。
自看到苏狂后一直沉默不言低着头的董春终于开口了。
“公子，我想——”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苏狂也不发怒，声音很淡，他已经猜到了董春接下来的话语。
此女虽然在他面前态度表现良好，姿态低微谦卑，但总归是畏惧占大多数。
若非苏狂在他面前表现杀伐果断，以强者之态一改他一往羸弱不堪的形象，展现了足够的神秘感。而在短暂的相处之后，他发现苏狂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柔和，不仅对她爱搭不理，还有旧情人相会。
心中存在的嫉妒感以及想要引起这个男人嫉妒情绪的强烈渴望，让她对黄公子的邀约有了更多的想法。
“姑娘，这世俗的爱情不过是过眼云烟，新奇劲不过数月。不如跟小道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保证让你体会到人间极乐。”
几人正说着话，这小和尚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一口荤话说得道貌岸然，委实与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董春正羞愤着苏狂绝情的话，听到小和尚无礼插嘴，当即就发怒了。
“臭秃驴，本姑娘的事轮得到你操心？”
她红着脸，显然是气极的模样。
小和尚也不恼怒，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姑娘，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贫僧虽然没有这两位公子那般赏心悦目，但绝不是绣花枕头。这辈子大小战役历经无数，所谓熟能生巧，定然会让姑娘满意。”
“满意？”黄公子冷着脸，苏狂是董春的主子，他自然不好当面悖他的面子。
但这小和尚算什么玩意？
“你从哪个寺庙出来的？修的是什么佛？这般轻辱女子也是你们佛门的做法？”
小和尚双手合十，“公子所言，虽不无道理，但总归过于狭隘。”
他认真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世间万般疾苦，大抵是人们心中的贪欲，我以身试法，救苍生于疾苦之中，不知挽救了多少失足男女，哪里有施主说的这般不堪？”
他说出这番颇具争议性的言论，引得黄公子一阵嗤笑。
“这是什么歪理？难道游戏人生，干尽吃喝嫖赌之事，还成了广度佛法之人？”
小和尚摇了摇头，“施主所言太过偏激。若是心中有佛，那么所做所想一切皆佛。佛不是限制，亦不是拘束，人人皆可成佛，万事皆孕佛理。若是将佛之一事，仅仅局限于寺庙中，未免不是画地为牢。”
他这番话说得言辞康正，董春与黄公子皆是不以为然，这小和尚一肚子坏水，一脑子歪理，借佛法来行登徒浪子之事，还以之为佛，定然是入了魔道。
“来人，将这个和尚给我赶出去。”
黄公子已经下了逐客令。
有这个不讨喜的家伙在，自己想要办好事，难度还要上升数倍。
当真是一点气氛都没有了。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身穿黑衣的仆从冲这边走来，他们身材高大，脚步却异常轻盈，显然是高手。
“施主不必如此暴躁，小和尚出去就是了，不过小和尚还有一句话要对这位施主说。”
小和尚作揖行礼，看向苏狂。
“施主，这世间诸多美好，并非只有杀人一途才能抵达。云庭不是去处，亦不必倾向酆都。”
他说完，也不等两人过来，直接洋洋洒洒走出了酒楼，再看时已不知去向。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
“这小和尚嘴上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黄公子鄙夷道。
苏狂面露微笑之色，看向门外，这般俊美笑容，惹得从未见过此种风景的董春一阵神迷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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