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谁来与君舞
几次三番的想要伸手去拿,可是每当想起童年时那残忍的回忆,那只手又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短叹一息,他心里暗暗斥骂自己:林少灵呀林少灵,你的老婆和兄弟都罹难去世,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不关紧要的东西,一顿饭不吃能死吗?你难道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窝囊吗?如果不是你儿时贪玩、贪吃,或许你现在早就成为一代武林名家,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心声在不断的惊醒着他,使他在颓废的情绪中更添苦恼。他仰在木板上,看着头顶的屋梁,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所思。
屋外的琴声不知在何时停断,窗外已然一片漆黑,明月晃晃,一袭清光照射在窗棂之上。或许是那少女困倦了罢,停止了抒情,暂时休息,只是他碍于腿伤,无法起身瞧看,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况且那少女冷得出奇,多说一句话似乎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损失!而她更加厌倦别人啰嗦!
约莫午夜时分,屋内那盏小烛头还在闪耀不灭,窗棂上明月射来的光芒显得格外清白。不知忍耐了多久,他的肚子又开始叽里咕噜的叫个不停,这次是真的饿了。
看着摆在跟前的白面馒头,他着实有几分动心,正所谓饥不择食,这会儿工夫他把曾经受过的惩罚全都抛到了脑后,渐渐的开始咽口水。可是正当他想要拿来馒头充饥之时却突然发现,馒头所放置的位置超出了他所能取到的范围之外。他腿上有伤,只稍微一动便疼得厉害,尽管他做了最大的努力,最终还是相差咫尺,也正是咫尺的距离令他悲苦欲绝!
他重重的倒在了木板上面,满怀忧郁的想道:我这可怜的人生,难道老天爷真的注定要和我过不去吗?
翌晨,清早,
这是一片森森竹林,方圆十里以内的土地都覆盖着片片竹林。
入秋的天气颇显萧杀,倘若不具备良好的御寒工具是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可是那冷少女却总是穿着着那件薄薄的纱衣,里面裹着的肌肤犹如清露一般透彻,可能是她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罢,这正与她的性格相同。正所谓什么样性格的人的所居住的环境也是有相当大的差异。
她从竹林深处走来,手里提着一小桶露水,妙曼的近来。
踏进屋中,却见他躺在坚硬的木板上一动不动,好似个死人一样。少女走近,放下露水,瞧了他一眼。只见他面露苦楚,紧闭双目,喉咙下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滑动。这一幕倒是吸引了冷少女好奇的眼光,平常连看到不看他一眼的她,此刻竟专心致志的盯着他看个不停。
出于好奇,她悄然走近他的跟前,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向他的喉结摸去。
正将触碰,他猝然睁开了双眼,不自禁的说道:“呃……饿死我啦,她怎么还不来……”冷少女大惊失色,闪电般收回了手指。林少灵刚念叨着她,抬眼竟发现她就在眼前,不禁诧异:“唉?你……你来啦!”
冷少女无意间发现了摆在木架上整齐的馒头,顷刻间她容颜变色,显出一副愠怒的表情:“本仙念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方才救你,给你吃的,没想到你与那些个纨绔子弟毫无两样!好!既然你舍不得身段,就别指望本仙再为你送吃的!”
说完起身拿走了水桶和馒头,走出门外。林少灵大吃一惊,连忙喊道:“喂!喂!你回来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我不吃,是我根本就拿不到呀!喂!你、你不要走呀!你误会我啦!”
直到他嘶声力竭,那冷少女还是没有回心转意,似乎根本就没听他讲话。林少灵咣当一下倒在了木板上,失落与绝望顿时涌上心头,当下他只有暗暗叫苦,却无计可施。
冷少女拿走了吃的喝的,回到竹林深处的小居。此小居与林少灵所住的茅屋完全相同,只是在进入的走廊中多了两块牌位,各自刻着“爹”、“娘”,但并无其人的姓名。走到跟前,她将馒头和露水放在了牌位前的木案上,神情庄重的凝视了一会儿。她未发只字,但所有的心意都凝聚在这外人罕见的伤情、沉重的目光当中。
走出屋外,她坐在了门口的小青石上,十指在胸前陡然起伏,一架古筝仿若幻影般顷刻显现。她十指按弦,以一声沉闷起始,一曲婉转悠扬而又极富惆怅的调子凭空而出。
她合着双眼,浮起的细睫轻轻飘荡,看似好像是蒲公英一样;笔直而下的长发随着淡淡清风漂浮不定,头上、颈下都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骷髅头饰物,加之那冷然的面色确有几分诡秘悚然。
她一边弹奏一边清唱,启动薄唇,洁白的皓齿间吐露着如泣如诉的歌声。竟没想到她不仅琴弹得好,歌唱得也如此的优美动听,简直就是从天而来的仙女。抒情之际,两行清泪婆娑落下,流淌在她那冰冷而又凄伤的面容上使她显得更加闪耀动人。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她方才收手。她这样弹奏了一天似乎毫无疲累,细嫩的手指也毫无损伤。琴筝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消失,她悄然揩去脸上的泪水,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此时突然想起了住在另一边的林少灵,一天不见不知他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临走前听他厉声喊叫,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
“冤枉他也活该!谁让他被本仙救回来了,自然要按照本仙的性格来处理!再说了,几顿饭不吃又不会饿死!”她心里暗想,以自己处事的原则否定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秩序。她看了看挂在天空上的明月,不知怎地,这几天的月亮都显得格外清朗,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吗?
又过了几天,她每日依旧如同往常抚琴奏唱,调情诉伤,几乎忘却了林少灵的存在,直到某一天她去另一间屋子取些用品,这才猛然想起了他。
来到屋前,里面静悄悄的,走进去,却见他还躺在床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纹丝不动。几日下来,他果然有几分消瘦,原本还算魁梧体躯整整瘦了两圈,可她仍旧不以为然,看着他说道:“本仙来看你,你为何连看都不看本仙一眼!”
出奇的是他没有发声,冷少女颇显愠怒,斥道:“岂有此理!你竟如此忽视本仙!好,本仙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却如此冷态相待!那就休怪本仙无情!”说罢,调头而去。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她走到门前,心中暗诧:这小子几天不吃饭应该可以扛得住吧?是在为那天本仙的话而耿耿于怀,还是他……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完全不像是她的性格。她又原路返回,走到他的面前,当她正脸看到他的面容时,不由的惊了一下。只见他闭着双眼,舌头外伸,像极了在受过折磨和痛苦的摧残下死去的人的表情。她心下一抖,暗道: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略探鼻息,鼻下气息渐弱,时有时无,她眉目微紧,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不堪,本仙只不过是饿了你几天,居然昏死过去了!真是没用!
她并不紧张,慢条斯理的将他扶起,单臂支持,五指贴在他的背上,缓缓发功。
“本仙做了分外之事,自当尽力而为,你若再醒不来,就勿怪本仙了!”
谁知就在掌心与他的后背相接的瞬间,两人的身体同时一颤,那种感觉仿佛是两块磁场紧紧的吸引在一起。冷少女陡然吃惊,面色微惶,她举起左手想要竭力收回右手,可两者相贴甚紧,根本无法拆开。紧接着,突感手心灼热,仿佛有一股暗藏的力量在不停的通过她的右臂,向她体内灌注,不一会儿的功夫右臂便感酸痛。此时不论她做什么抵御的措施都无济于事,好似这股奇力在暗暗压制着她的功力,使她无法自如。
热浪冲袭着大脑,在无法发挥内功的情况下,她不禁发晕,最终竟体力不支,昏倒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浑浑噩噩之中,林少灵渐渐苏醒,当下只感觉肚子里空空的,饿得要命。后背沉重,不知压了什么东西,使他没办法直起腰来,不过却感觉到松松软软的……
睁开眼,天色渐昏,他推开压在自己背上的东西,只感觉饿得慌,摸索着下了地,想要出去找些吃的。可是他刚一起身,便听身后“咚”的一声闷响,转头瞧看,不由的惊了一跳,那倒在木板上的“东西”竟是之前救他回来的冷少女。吃惊之余暂时忘记了腹中的饥饿,连忙赶到跟前,推耸着她,叫道:“喂!喂!你怎么啦?喂!你醒醒呀!”
冷少女在昏迷中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往昔那冰冷的眸子尽显困倦。目光扫过,发现了身旁的林少灵,见他慌张的呼唤着自己,她陡然清醒,从木板上弹了起来。之前的事稍有模糊,但是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林少灵见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连你也……唉,对了,你怎么也会昏倒在这里?”
话音刚落,只见她疾速出手,一双冰冷的手掐在了他的喉咙上,使他喘不上气来,脸色瞬间便的通红。紧接着,她愤恨的声音传入耳中:“这些不还都是拜你所赐!”
这下可把林少灵冤枉死了,他非但什么都没做,反而受了不少苦头,这还不算,还要不明不白的被人杀害。气喘不上,他瞪大了的眼珠几乎快要挤出来了,他这才恍然感受到,放弃生命的确是一种解脱,但是在放弃生命的瞬间有多少美好的情景在眼前流逝,轻生的人之所以愚蠢,那是因为他只想到了悲伤苦恼的画面,忘却了人生中那些美妙、值得珍惜的事物,所以当他在弥留之际就会越发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愚蠢的解脱方式!
冷少女似乎下了杀心,那双手紧的厉害,就在他挣扎欲绝时,她猛然清醒,想起之前和他说的那三个条件,如此杀掉了他岂不有违诺言!想此,她旋即收手,用寒冷狠毒的目光瞪着他。
可以说,再差一瞬,他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捂着脖颈,咳了两声,反复了许久这才气色渐缓。这时,冷少女发问道:“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是什么目的?”说话间,她变得十分谨慎,按捺不动的双手蛰伏待机,准备着随时防御和反击。
林少灵咳了一阵,瞧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她怪怪的,自己完全出于好意,她却像疯了似地。他不屑于她恶毒的眼光,说道:“什么啊,我叫林少灵!我哪里有什么目的,再说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我现在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
冷少女狠狠的敲了一下屁股下的木板,怒道:“本仙是问你为什么要去慕容山庄?”
“慕容山庄?”林少灵心下一震,暗道:难道那日所在的废墟就是慕容山庄?
冷少女见他木然,顿然举掌,林少灵赶忙回答:“等等!那里既然是慕容山庄,那你是……”他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心里暗自琢磨着她的身份。冷少女恐其猜到自己的身份,严厉道:“本仙在问你为什么要去慕容山庄!你休要搪塞本仙!”
林少灵不同于玄天乐,头脑还算机智,对于她的身世已经猜到了几许,只是暂时不敢肯定。仗着两人之间的约定,他开始放松情态,笑道:“你一口一个本仙的叫着自己,莫非你是天上的仙女儿?看来本少爷当真是艳福不浅呐!”
“你!”冷少女顿怒,被他调戏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一时间无计可施。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你别总是发火嘛!”
“休要油嘴滑舌!快说!”
林少灵收敛了几分笑色,正色道:“这样说罢,我的真名叫北冥少灵,来自北冥府,此番来慕容山庄的目的是……”
不等说完,她那颇长的手指再次顶在了他的喉咙上,只听她略显惊讶的问:“你是北冥府的人?”
“呃……是这样的,不过你先听我把话讲完呀!”
“没那个必要!北冥府,不是自称为正道人士吗?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林少灵怒气渐生,“喂,我说你这个姑娘怎么能这样讲话呢,我们北冥府再不济可也是有响当当的名声的!在武林人士、百姓的眼里,我们可都是数一数二,豪气干云的正道人士!我父亲北冥少峰,那可是被江湖人赞誉,享有笛仙称号的人!”
冷少女双瞳一紧,“什么?北冥少峰是你父亲?”
林少灵原以为猜到了她的身份而暗自得意,实质上他对她的了解还依如初遇时那般。“是啊!怎么,你认得我父亲?”
“哼,岂止认得,若不是因为那个老浑贼,也不可能把本仙一家人害的如此之惨!所谓的正道人士,全部都是本仙的仇人!”目光流转,定在他的身上,“连你也是一样!”
林少灵越发的奇怪,这么说来她的身世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了。
“喂喂,先等等!我父亲怎么你了,正道人士怎么你了?你凭什么辱骂我父亲?正道人士不好吗?起码正道人士不会祸乱苍生!不像有些魔头,整日荼毒苍生,害的人间民不聊生!”
“那也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逼的!”
一声怒吼惊得林少灵浑身发颤,面前这少女长得漂亮,可是性格却如此冷漠暴躁,着实叫他大开眼界,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林少灵左思右想就是猜不透,她到底和正道人士有多深的恩怨纠葛,竟使她愤怒到了极点!
林少灵本想和她继续理论,可是看她冰冷的面容上滑落泪珠,于心不忍,更有些惊讶:“你……你哭啦?呃,我,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唉,好了,算我说错了话,你、你别哭了,好吗?”
“滚!”又是一声如霹雳般的怒啸,林少灵一震,“本仙不想再看到你!给本仙滚得远远的!”
毕竟是她救了自己,总不能对自己的救命恩怨怀恨在心吧,况且她又是个女孩子。他悄悄的退到了门外,可是肚子里饿得慌,他又不晓得这是哪里,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去。
“那个,你看,我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吃的在哪里?”
他看着她,脸上摆出几分恳求的笑容,可是在他刚讲完这番话后便觉后悔了。随着那一声雷震怒吼,他仓惶的逃跑了出来,惊魂未定之下,喃喃说道:“哎呦,这哪里是女人,简直就是老虎!不对!是母老虎!”
“滚!!!”
林少灵吓得一哆嗦,险些摔倒,猛然站起,跑掉了。
茅屋里只留下冷少女一人,她对着空然的周遭情不自禁的抽泣起来,可是在她看来这并不是哭,而是积攒仇恨与悲痛的一种方式,每每落泪她都会把对正道人士的仇恨深化,直到无法忍受的极限时,她便会作出惊人的举动!
奈何这片竹林偌大,他转来转去还是找不到出路,最终还是回到了那所茅屋跟前。他实在跑不出去,可又不敢打扰她,因此只好坐在门口。肚子咕咕的叫着,他从来都没忍受过这么痛苦的“惩罚”,往昔在府邸中享受着鱼肉生活的公子爷今天也终于体验到了饿肚子的滋味了。现在莫说是馒头,凡是能吃的东西他都想啃一口试试。
不过他忽然发现自己那条受伤的左腿不再疼痛了,小心翼翼的拆开绷带,皮肉已然完好无损,甚至连伤痕都看不见,他现在开始怀疑之前是否受过伤。
日过三竿,屋里悄然无声,莫非这丫头冷酷到连哭都不出声儿?
他当真好奇,反正闲着无事,何不偷偷的看看她到底在干些什么。揣着好奇心,他悄悄的踏进门内,向里面扫视,却不见她的影子,他忖道:难道她早就出去了?
迈着极轻的步履,直到进入屋内,这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哪里有她的影子!他正暗叹自己神经过敏,忽然的一瞥发现了摆在台案上的馒头,奔去的步履顿然轻盈。抓来一个馒头,虽已冰凉,可还能吃,塞进嘴里,只嚼了两下便硬生生的吞下了去。情急之下卡在了嗓子眼,就近喝了口小竹筒里甘甜的露水,他大喜道:“好爽!”
正将继续啃食那剩下的馒头时,却赫然发现了摆在眼前的牌位,见此他欢悦的表情立时变得僵硬。看那牌位,再看手里剩下的一半馒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扔下馒头,赶忙连连叩拜,所谓死者为大,怎能对死者不敬!他一边磕头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我太饿了,没看见你们在这里!”
外面刮起了阵阵冷风,愈吹愈大,袭入后颈冷彻浑身,倏忽之间,本来和睦的竹林幽居显得异常阴森可怖。他以为是死者显灵,连连叩头,吓得不敢起身。直到过了一会儿,那诡谲的风才渐渐平息。背后寒气退却,他终于停了下来,连喘了几口大气,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恍然,他发觉到一个适才忽略了的问题,爬起身来看,那牌位上分别写着“爹”、“娘”两个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他心里忖道:难道这牌位是她为她的父母立的?这么说来她的父母早已过世,想必她现在也是孑然孤单了吧!怪不得她的琴声中充满了悲戚和幽怨,想来她儿时受了极大的打击,莫非她的父母是被爹杀害的?不然她为什么如此仇恨爹爹,而且还骂他是老浑贼!必是爹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一家人的事情才会惹她如此愤怒的!可是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这两个牌位的呀,难道是她后来设立的?
他想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应该等她回来把事情说明,不管两家之间有多么深的恩怨,终归需要了结。再说他欠她一条命,即使她想要自己性命相抵,他也毫无怨言。
再次返回屋内,他又重新躺在了那张不是床的床,默默的等她回来。
竹林的另一端,冷少女兀自坐在那张木床上,忧伤、悲愤、痛楚、心酸,各类情怀一同聚集在心头,她盘膝而坐,十指摆在胸下,琉璃细致的古筝摆在了身前。这架古筝异常珍奇,从头至尾浑然如水,每每拨弄琴弦都会引起圈圈波荡。
每当孤独、凄伤的情感侵袭,她都会抚弄琴弦,以此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荒山野竹林,岑寂翛然,声声回荡,尽显酸甜苦楚;竹叶摇曳,花好月圆,谁来与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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