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身世之谜（下）
“其实，你并不是苏家的孩子。”
不是苏家的孩子。
听到这话，苏元夜彻底愣了下来。母亲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并不是苏家的孩子？不是苏家的孩子，她又是谁？这件事信息量有点大，让得苏元夜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母...母亲，你说什么？”
闻言，苏元夜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她看向母亲，不明白她说得到底是在说什么。
“夜儿，其实你是你父亲捡回来的。”苏母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此事要从头说起了。”
“二十年前，先帝尚还在位，当时国内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全日食之景象。当时这一现象持续了整整半日，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相当大的恐慌。民间流言四起，说皇帝失德，此次全日食，乃是上天降下来的警示。而且还有些地方的野心之辈趁此机会，欲行暴动，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混乱之中。那时先帝对此也十分惶恐，正当他不知该怎么办时，钦天监监正忽然来报，说日食之后，又发现了更为奇异的荧惑守心之兆。”
“荧惑守心？”听到这四个字，苏元夜一脸茫然，她不懂得天文历法，因此完全不知道这荧惑守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谓荧惑守心，乃是一种极大的凶兆，即便是全日食都略有不及。刚刚有日食发生，又出现了荧惑守心，皇帝更加害怕了，他赶忙询问钦天监有何破解之法。钦天监监正只对皇帝说了一句话，那就是，‘荧惑守心，天泽西北，九星连体，霸主降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荧惑守心异像出现，上天的福泽降在西北之地，并伴有九星连体，预示着霸主必然降生在西北之地。”
“其实早有星象大家说过，日食和所谓的荧惑守心，不过都是正常现象，预测吉凶纯属无稽之谈。然而皇帝对钦天监的话却深信不疑，为了保住自己的皇权，皇帝下定决心，派兵三十万，去剿灭当时处在西北之地的皇甫王族。”
“当时你父亲已过不惑之年，但我们膝下却始终未有子嗣。我们曾去智国寺向方丈大师请教，让他为我们解惑，方丈大师说，你父亲杀孽过重，无后，乃是上天的惩罚。于是自那之后，所有战事，你父亲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可这次出征，无论你父亲如何推脱，先帝始终不肯让步，无奈之下只得挂帅亲征。”
“那一战，正是先帝的亲弟弟，也就是前不久叛乱的宁王亲自挂帅，你父亲为副帅，以你父亲麾下的飞城军为主力，地方行军为辅，共计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西北之地。”
“宁王此人好大喜功，目空一切，他仰仗己方兵力雄厚，能够轻松碾压西北皇甫部的大军，且认为西北之地的臣民皆为蛮夷，于是大军到达西北之地后，宁王二话没说，即刻下令屠灭皇甫部。无论你父亲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己方大军的长矛上沾满那些无辜之人的鲜血。”
“那一战西北大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皇甫王族全部覆灭！当士兵们攻进西北王府时，你父亲在一件偏殿内发现了一个婴儿，他实在是不忍一个刚刚出世的孩子惨死于这场战祸之中，于是就瞒着宁王将她抱了回来，对外宣称是自己所生，那个孩子就是你。”
听到母亲说了这么多，苏元夜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她是父亲从西北王府捡回来的，她真正出生的地方是西北王府！
“不，不可能！”在苏家生活了二十年，现在母亲却对她说她不是亲生的，这让苏元夜一时有点接受不了，“母亲，你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你都是在骗我对不对？”
“孩子，母亲对不起你啊。”
苏母将苏元夜的双手握在手中，痛苦道：“当年一事，虽是先帝下旨，宁王亲自挂帅，可对于皇甫族的覆灭，你父亲终究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以后就算是怨恨我与你父亲，母亲也并不会怪你。母亲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年的事，你父亲也是身不由己啊！”
“母亲！”苏元夜一下扑到苏母的怀里，失声痛哭，“母亲，我不怪你，也不怪父亲，这些年你们待我就如同亲生女儿一样，你与父亲还老是溺爱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们。”
“要怪，就怪先皇！”苏元夜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恨，怒声道：“二十年前，先皇灭我部族，现在他的儿子又逼死我父亲，这血债，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偿！”
“傻孩子，你不要做傻事，母亲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这样就足够了。”摸着苏元夜那柔顺的秀发，苏母摇了摇头，“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让你去报仇，而是你现在确实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母亲不应该再瞒着你。”
“母亲！”
苏元夜母女二人再次抱头痛哭一会后，苏母将怀中的苏元夜轻轻推开，柔声道：“孩子，你先出去吧，我与你父亲，还有些话要说。”
此时，苏母的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正是这个笑容，令得苏元夜原本惊惧慌乱的内心逐渐安稳下来。
“好，母亲我在外面等你。”
“嗯。”
将苏元夜打发出去后，苏母望着身边的灵柩，脸上露出柔情，“老爷，我将夜儿的身世都告诉她了，你也听到了，她不怪我，更不怪你，咱们终于可以安心了。”
“夜儿是个好孩子，我只希望她这一生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其他的就不去奢求了。”
在对着灵柩絮叨了一会儿之后，苏母忽然冲着灵柩一笑，轻声道：“老爷，泉下想必寂寞吧？无妨，你等等妾身，黄泉之路，妾身陪你一起走。”
说完，苏母忽然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匕首，在那白皙的脖子间用力一划，鲜血自那条长长的伤口处不断往外冒，她整个身体也随之软软地倒在了灵柩上。
苏元夜的养母，苏穆的夫人就这样在苏穆自尽的次日，跟着他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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