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府

　　陆妩又细细研究了一番，得到的药的一些成分，其中一些名贵的药材世上难寻，供应非常有限，要把它们凑在一块儿就更难了，要在京城查找买这些药的人不是难事。

　　陆妩走访了京城最大的几家药铺，发现三个月前有一人陆续买了这些药，陆妩仔细询问她的身份，此人竟然是丞相夫人陈画胭的贴身丫鬟小眉。

　　究竟是否是陈氏害她，还不能下定论，不如进白家的门一探究竟，究竟是谁要她的命，是驴子是马也要拉出来遛遛。

　　陆妩答应了白语鹤进白府的要求，他没想到陆妩会答应，有些惊诧，接踵而来的是无可言表的喜悦，陆妩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眼看她好像离真相进了一步，就是不知道这到底真的是真相，还是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距离下个月初八不过半个月，小钏与小淑开始为陆妩收拾行装。小珮的伤一直养着，陆妩让小钏看着她，陆妩经常会给她把脉，小珮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半个月间，行装陆陆续续运去了白府，初八吉时，白府果然遣轿子来接，栗园外五名青衣灰帽的家丁并两名轿夫齐手朝陆妩作揖。

　　陆妩上了轿子，小钏与小淑随行在轿外，轻装简从，并无礼炮红锻相伴。

　　曦国京都的熙攘与陆妩并无相关，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倒是行过凉河畔时，鼎沸的喧闹声将她稍微拉回到现实中来。

　　白府坐落在台城南侧的百官府舍，是一个七进的深院。

　　白母只育下了白语鹤与其姐白若苓，白若苓早已嫁给了尚书右仆射崔乾，生下三个孩儿，深受夫家喜爱。

　　偌大一个宅子，平时只有白老夫人与陈氏并几个姬妾住着。

　　白老夫人对陆芜是寄予了厚望的，如今长房一脉如此凋零她也是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的，陈氏虽然很讨她的欢心，到底没有子嗣，说句不好听的，已经犯了七出之罪，但是有白语鹤宠着，自然无事。

　　白府到了，陆妩在小淑的搀扶之下下了轿子，有三两小厮在门前候着，一人看见轿子到了便往内府通报去了，另外两人引着陆妩从白府的侧门入府。

　　白府内饰简练朴素，但是格局很大，一草一木都甚有规矩，白府内花园是由一个曲折而幽深的抱厦回廊围成的，附在七进七出的院东畔，直到深处，三个月亮拱形门后分别是不同的景致，得见主人是一个不喜铺张墨守成规的人。

　　刚到白府，陆妩没有歇脚，径直往白老夫人屋内请安去，管家在前领路，陆妩规行矩步，一派安分守己，小钏和小淑紧紧跟在陆妩的身后，院极宽敞，日头还未出来，四四方方的天空澄澈如练。

　　穿越三个垂花门廊，来到一个较为封闭的院落，院中两棵杏树枝叶繁荫，丫鬟开了西厢的门，陆妩随着管家进入内室。

　　是一间敞亮舒适的居室，一排疏梅雕窗透进光线，窗纸上映刻出屋外院墙上浅绿色爬山虎影子，灰白石砖地板，灰绒毯子，雕梁纱橱将屋子分为两半，外室是两张象牙面雕花功夫椅其间嵌着一张高几，书架上陈列着一些佛经，书架旁设有一个熏檀香供桌，供桌前一个金色蒲团。

　　往内室瞧去只见一方罗汉榻，其上坐着一面容和蔼的老妇人，妇人两鬓斑白，束着褐色狐狸毛护额，发间有一支墨绿色玉簪，旁边随侍一老妪。

　　“老夫人，人来了。”老妪提醒道。

　　白老夫人直起了身子，陆妩走进内室，在老夫人面前跪下。

　　“快些搀扶起来。”老夫人笑道。

　　陆妩被众人搀扶起来，老夫人招呼她近前，陆妩莲步轻移，行到老夫人跟前。

　　白老夫人握着陆妩的手，仔细的打量她，陆妩始终低敛眉头。

　　“是个乖巧的孩子。”白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几岁了？”

　　“回老夫人的话，已经十四了，下月过了生辰便是十五。”

　　“我与你投缘，日后常来我这里看看我老婆子，你看如何？”白老夫人一双眼睛矍铄有神。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陆妩恭敬道。

　　“好，已经让人收拾出来空屋子，那地方干爽，冬暖夏凉，离鹤儿那儿也近，你只需好好的将身体养好，日后若能生下孩儿更有享不尽的福气。”

　　“谢老夫人爱护。”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开了，有一明媚女子紧随丫鬟走进来。

　　紫色鸾鸟纹样对襟上衣与蓝纱百褶裙下是遮不住的高挑玲珑有致的身材，杏眼柔媚却不剔透，举手投足间若有心事藏于胸怀，妆面精致华美，随云髻上插着海棠花并金钗莲花步摇。

　　仪态万方是个端庄的主母形象。

　　她便是陈氏了吧，如此天人之姿难怪白语鹤会那般宠她，只是眼神忽明忽暗，倒像是个有城府的，还要借机试探一番。

　　“阿胭到了。”白老夫人笑道。

　　“请老夫人的安。”陈氏下拜。

　　“快些起来，来看看你妹妹。”陈老夫人朝陈氏招手。

　　“这便是芜妹妹了。”陈氏拉着陆妩的手仔细的打量陆妩，“果然是个佳人。”

　　“日后一道起居，你们年轻人有个伴，与我这个老婆子相比定然要更投机些。”白老夫人道。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妹妹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许跟姐姐客气。”陈氏道。

　　“是，多谢姐姐。”

　　白老夫人看着二人：“鹤儿时常在外忙于政务，我深知他的为难，这府中人丁稀少，你们要为白家开枝散叶，不要让他有后顾之忧。”

　　“是。”陈氏与陆妩齐声道。

　　“听说妹妹自小便身体虚弱，只问妹妹近来身子可好？”

　　“仍是老样子，病痛缠身，药不离口便罢了，饮食也是万分注意。”

　　陈氏与白老夫人俱是一阵唏嘘。

　　“妹妹这样轻的年纪，可要保重身体。”

　　“是，也是我自己无能，大概这便是一个人的命数吧。”

　　老夫人有与陆芜热络的意思在，陆芜便陪在老夫人身边，三人一道闲聊了一盏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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