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留下
陆妩起身离去，才走数步，见白语鹤定定站在门边。
他穿着白色的衣裳，难掩身形的寂寥。
突然见到那一人，陆妩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之情，心里只有浓重的悲哀。
白语鹤的肤色更加苍白，显然是忧思过度所致，这些日子他过得很不好罢。
“阿如……”陆妩怔怔看着白语鹤。
陈画胭自身后站起身来，走到了陆妩的身边：“府君怎么过来了？”
白语鹤对陈画胭道：“你有孕，莫要四处走动了，安心养着孩子才是。”
陆妩看着白语鹤：“我有话想和阿如说。”
“你有何话想说，就给你须臾，说完了立刻滚吧。”
白语鹤摇头道：“为何要来江州，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只有几句话，阿如也听不得了么？”
白语鹤看着陈画胭道：“从前是我错了，很对不起画胭，从今往后只有画胭一个女人，只对她好。”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我为了你失去了一切落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能够就这样将我甩开。”
“陆娘子想要鹤偿还些些什么，尽管开口便是，能够办到的都会尽力去弥补。”
陈氏道：“府君又不欠她什么，何来的偿还弥补一说。”
“阿如莫非觉得我想要的是你的金银器物不成？若为了这个，陆妩一开始就不会为了您去侍奉根本不喜欢的祁兰，他设计要了陆妩的身子，阿如以为陆妩是为了谁做到这个地步的？”
陈氏不解道：“其中有何款曲？我竟然不知，你们的婚约不是已经毁了么？如此而言是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还没理清楚的吧？应该是两不相欠了。”
“我自知已经配不上府君，只是来要一个说法的，陆妩除了您的几句话，什么也不要你的。”
“好我听着，你问。”
“阿如为何要陈夫人去妻复还，与陆妩许下的誓言莫非都忘却了不成？”
“竟是这个……如此鹤便明说了吧，也不想再耽误陆娘子的时间，时至今日鹤方知道画胭是我这辈子的挚爱，从前是鹤瞎了眼，让陆娘子误会了，是鹤的不是。”
一旁的陈氏痴笑了数声，挽起白语鹤的手臂，亲昵的靠在白语鹤的怀中。
看着眼前二人亲昵的举动，陆妩的心顿时绞痛起来。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想刺史竟然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你为何不在太子府安心待着，又跑了出来。”
“已经被太子休弃，如今是为弃妇，连那一双孩儿也不可得。”
白语鹤陷入惊诧之中，迟疑了片刻：“为何会这样，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为何要休弃你？”
陆妩眸色一转：“他发现了陆妩是假冒的，崔贵妃用了计谋。”
“那你今后该怎么办？去什么地方安身？”
“就留在江州吧，还请府君为陆妩做最后一点事情，不要将陆妩的行踪宣扬出去。”
陈氏道：“你为何要留在江州讨人嫌？去别的地方不好么？”
“本来也可以去雍州的，只是陈霏娶了公主，如今雍州亦是举目无亲，想着与陈夫人是主仆一场，到底有些亲缘的，不至于孤身一人。”
陈氏道：“你一定要留在江州给我添堵么？”
“看见府君疼爱陈夫人，陆妩的心里也欢喜，府君有了血脉白家香火得以绵延，您的位置根本无人可以取代，陈夫人莫非对府君对您的感情这样不信任么。”
“你要留在江州，我也不撵走你，只是你千万不要再出现在府君的身边了，希望你记住，若是被我发现了，一定会将你的行踪告知于崔贵妃。”
白语鹤打断了陈氏的话：“陆娘子如今无处可去吧，不如就在鹤的私府住下。”
白语鹤的一席话，落到陆妩与陈画胭的耳中二人俱是一惊，陈画胭的眼中满愤恨，却不说话只是怨恨的看着陆妩，似乎想把她陆妩给生吞活剥了。
陆妩道：“这又是为何？府君能够允许陆妩给陈夫人添不痛快？”
“陆娘子医术如此高超，不如做刺史府的幕僚，疫病到来之时可以为江州百姓出力。”
陈氏道：“府君！你这又是为何？明明不喜欢她了，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知人善用，是鹤的本事，鹤身为刺史，必然要为江州的百姓着想，陆娘子医术高超是曦国百姓有目共睹的事实，昔日曾在江州治疗疫病有功，留在江州是众望所归。”
“那也不必留在您的私宅中，在外给她找一个住处莫非不可？”
“既然是鹤的幕僚，住在私宅又有何不可？当然这一切还是要过问于陆娘子的意思。”
陆妩应允道：“如果可以，就留在您的私宅之中。”
“既然陆娘子没有异议，就这样决定了，陆娘子就在这里住下。”
陈氏嗔怒道：“府君！她是罪女，您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招惹祸事呢？”
“如今曦国陆妩已死，对外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白语鹤宠溺的将陈画胭挽在臂膀之中：“她是幕僚，你莫非这样没有容人之量么？这府中日后还会来许多幕僚的，莫非日后每来一个胭儿都要吃味么？”
陈画胭被白语鹤哄的娇笑连连，怨恨终是作罢。
陆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万千滋味涌上心头，白语鹤如此宠爱陈画胭，到底发生了什么，白语鹤会如此喜爱陈画胭？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白语鹤不会站在他的那一边，她只会是一个多余的人。
留在白府之内，是陆妩抗拒又想要做的事情，抗拒是因为他与陈氏的恩爱，想要留下又是因为内心对白语鹤的执念。
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让陆妩弄明白这一切吧。
之后的几天，陆妩与姜瑛搬进了白语鹤的私宅，陆妩化名谢妩，身份是白语鹤的幕僚。
陆妩居住的地方并非白府后宅，而是专供宾客居住的院子，白语鹤姜将她奉为上宾以礼待之。
一切虽然惨淡，却又有别样的生机，也许就算不能做夫妻，相互扶持亦无不可。
陆妩也算是明了，得不到也并非是不可忍受的，她爱白语鹤，或许看见他幸福，也就成了自己的幸福吧。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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