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年节
年关将至，白府上下都很忙碌，陈氏忙于与各王公臣子府的女眷送往迎来，白府仆人忙于年节诸事，陆妩请瑜舒过来相伴。
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白茫茫一片，陆妩在屋内烤火，屋外明敞敞一片，光亮透过窗扉，让人身心澄明。
“姐姐。”瑜舒的声音响起。
陆妩起身迎接，只见她穿着玫红色短袄，下着青色百褶袄裙，外罩浅绿色腊梅斗篷，玉手藏在玫色织锦棉手闷子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陆妩摸透了面前之人的个性，敦厚又不乏玲珑心性，是个可以结交的女子。
“瑜舒妹妹请坐。”
瑜舒在罗汉榻上坐下，陆妩也坐下，小钏为瑜舒和陆妩斟茶。
“芜刚刚进门，正夫人本安排妾身月中八日伺候府君，但是芜自知与姐妹们同为妾室，怎能妄自尊大，所以请了夫人与瑜舒敏儿同是五日。”
“姐姐出身名门陆氏，又受宠爱，多几日也是无妨的。瑜舒虽然是大臣所赠，府君抬爱给了名分，但是姐姐不知，府君从来没有碰过瑜舒呢，多多少少也是一般的。”
“府君竟然这样不近女色。”
陆妩有些尴尬，府君也没有碰过她，这身子如今还是处子之身，说出去恐怕没有谁会相信吧，白语鹤是君子，此言不虚。
“是呀，就连夫人处也是甚少去的，除了那几日也不见去。”
“听闻正夫人请了名医，日日调养身子，她当真不能生养？”
“不能生，夫人三年无子，寻遍名医都无果，恐怕此生都不能有子嗣了。”
“正夫人没有子嗣，终究是正夫人，她的地位不会被动摇，汝南王的孙女，府君怎可能休妻。”瑜舒道。
“汝南王深受主上尊敬，除了右卫将军的身份外还兼任中书令，翊州刺史，翊州如此兵家必争之地，交给了他，可真是受倚重啊，同胞兄弟之间相互扶持，曦国之幸。”陆妩道。
“是了，就算没有子嗣，犯了七出之罪，府君也不可能休妻的。”瑜舒道。
不过陆芜妩心中还是有些顾虑，汝南王功高震主，主上真的能容得下他？他有如此身份权利，真的没有一点僭越之心？这还是需要暂且持保留态度的。
“听府中人说，夫人正吃着一贴药，其中夹杂了些大寒之物，如此真的不会损伤女子肌理吗，为了子嗣，她牺牲太多了，我等还是要及时规劝为好。”
“不曾听敏儿说起这个，夫人一直吃的难道不是白薇丸么？大寒之物料想夫人不会吃的，不知是听何人说的。”瑜舒道。
“许是谣传吧，府人众多，难免有误传也说不准。”
“是了。”瑜舒道。
瑜舒在陆妩处用了午膳才回自屋去，今日探得一重要线索，陈氏没理由让小眉买那些药的，肯定不是给自己吃的，那么这药是为她准备的吗？
陆妩思来想去只得“故技重施”一法，如今不摄入马齿苋，她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还是那般弱不禁风，虽然涉险，不会有性命之忧。
天寒地冻，不得出门，每日陆芜昏定晨省，伴着白老夫人礼佛，白老夫人越发喜爱陆妩。
而陈氏处的请安礼免了，自从那次起了争执开始，陈氏几次以借口将陆妩拒之门外，她大概不愿意看见陆芜吧，二人之间关系非常冷淡，平日说不上话。
那一次与陈氏起了冲突，陆芜自知有错在身，她一妾室的身份，冒犯主母，实在是目无尊卑，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该做什么该说什么都不能避免，就算不说陈氏迟早也会知道，她不想被人平白误会。
她一直想要弥补，但是陈氏一直不肯接受，虽然是这样一个局面陆妩在白府一切所需陈氏都会满足，陈氏确有做主母的气派。
年节一日夜晚，陈氏随着府君进宫赴宴去了，上林苑宫宴，皇室与重臣都要参与。
陆妩在白府伴着白老夫人用年夜饭，席上还有敏儿瑜舒两个妾室，敏儿与瑜舒说了些京城趣事让宴席气氛热闹起来，陆妩在一旁听她们闲话，心中也渐渐有了暖意。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陆妩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算是最小的孩子，但是哥哥姐姐都很优秀，论家族的关注度她不及他们，父亲母亲对大家虽然都很好，但是陆妩知道怎样让自己的举止更加得体，一般都是安静的坐在角落甚少言语，如今也是这般。
陆妩为白老夫人盛了羊肉羹，递至白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请用。”
“好。”白老夫人笑呵呵道。
“听闻前些日子在宫里，主上言这贡橘又小又涩，汝南王见了将自己府邸中的橘子送去给了主上，这送去汝南王府里的竟然比送去给主上的品相要好，你倒奇不怪。”敏儿轻佻道。
“休得妄言朝政。”白老夫人呵斥道。
“老夫人教训的是。”瑜舒道。
敏儿受了斥责，唯唯诺诺的不再出声了。
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这样看来，不多时汝南王将要被废黜了吧，陆妩如是想到。
夜间众人皆在白老夫人屋内守岁，更漏响起，府君与夫人才回来。
众人在正堂前相迎，白语鹤携着陈氏自门外走进来，二人锦衣华服，在陆妩的眼里竟是好一对璧人。
因为知道今夜要守岁，陆妩连日贪眠，现下一丝睡意也无，白语鹤夫妇与白老夫人祭祖去了，陆妩留在老夫人屋里守岁。
漆黑的夜，大雪纷纷然然有悠然自得之态，沿着瓦漏连绵成一张白幕，庭院内青石砌成的天井高低错落其上覆着雪月，本该属于青苔的位置被生硬的夺取。
陆妩靠着檐廊正在出神，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沉稳温柔的声音响起：“怎么坐在这儿，你身子本就弱。”
陆妩起身站在白语鹤面前，他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她在他面前越发娇小。
“屋内虽然有融融暖意，但是屋外有这清寒大雪相伴，也不觉得孤寂了。”
“瑞雪兆丰年，曦国明年会是丰收之年。”
“江南连年丰收，曦国兵强马壮指日可待。”
“雪景尚佳，但是着了寒凉就不好了，还是快些进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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