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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君王未可信


  “哪怕他并未说什么,但曹吉祥生性多疑,他又一向视西厂为眼中钉,恐怕会更加迫不及待的出手。”

  “现在又加了杨华父子。”

  汪延垂眸,漆黑的眸子中目光阴鸷,“曹吉祥不会善罢甘休。”

  “那……督主可有办法?”李生目光中带着担忧,“若是等着杨华到了应天之后,皇上势必要勃然大怒,人恐怕是要交给咱们西厂看守的?”

  汪延对朱见深有着患难的情分,自打成化十三年朱见深下令建造西厂之后,无论是暗卫还是人手都要超过了东厂,朱见深将西厂视为自己的心腹,更有要拔除东厂的征兆。

  君王未可信。

  帝王终究是无情的,朱见深信任汪延,却也抵不过权势,他更看重的是希望通过汪延来培植西厂,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更是有牵制东厂,内阁和武安伯的之心。

  朝堂之中的势力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势力平衡方才能稳坐皇位。

  曹吉祥早些年曾认了英宗身边司礼太监王振为义父,王振死后他的权势人脉尽数被曹吉祥收为己用。

  东厂又屹立在大明多年,曹吉祥的眼线盘根错节,他为人又心思狭窄生性多疑,再加上残缺导致的手段毒辣,并不是好惹的。

  汪延手指轻轻敲在红漆木桌面上,薄薄的唇角露出一丝戏谑,“既然曹吉祥这么迫不及待。”

  “东厂又先于西厂,咱们怎么也是该礼让三分才对。”

  “放出消息让曹吉祥赶在皇上看到这奏折之前知道杨华的事情。”汪延顿了顿,更别有所致的补充道,“更要他知道,我将张齐一家老小送到了乡下庄子赡养。”

  他不是喜欢怀疑吗?

  那就让他好好猜,不着痕迹的让对方耗损心力,何乐而不为呢?

  汪延起身,身上绛紫色蟒蛇图纹栩栩如生,望着窗外一派白茫茫的大雪,“年前下个不停,这会儿倒是停了。”

  “曹吉祥是真的老了,今年的新年,注定不会安分。”

  门外的小厮却突然传信过来,“督主,御史台沈大人家的三少爷来访。”

  汪延挑眉,“请。”

  李生退下,不一会儿,汪延的书房外边再度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汪延。”房门刚被打开,一道急急的声音便应声响起,“出事了。”

  汪延指了指一旁早就备好的红漆木椅子,“先坐下,慢慢说。”

  汪延很喜欢红色,他觉得红色看着明亮,让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转起来,看着红色,就会让他想起鲜血的颜色,就会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当初入宫的初衷。

  “真的出事了。”沈瑜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完全想不到这样阳光明媚的人,竟然是从战场上身经百战走下来的人。

  汪延亲自斟了杯茶递到了沈瑜的身边,“杨华和杨泰正押解回京。”

  “不……不是这件事。”

  沈瑜大口大口的将茶水灌到口中,他一听到消息便赶过来了,一路上走的急了,现下胸口正难受着呢。

  “老师正在拟定奏折,打算年后参你一本!”沈瑜斟酌到,“伺察太繁,法令太急,刑网太密,这可是条条大罪。”

  “老师又联络了不少朝中有地位的大臣。”

  沈瑜的老师乃是内阁次辅商衍,商衍为人正直清廉,平生最见不到宦官把持朝政,偏朱见深有东厂曹吉祥不说,还又一手提拔了西厂汪延。

  当真是叫人担忧。

  汪延身为西厂督主,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不在少数,商衍又因为性格为人,也颇受朱见深的重视和信任,若是联合的大臣不在少数,恐怕皇上即便是有心要维护汪延也不得不面上做出样子惩罚他了。

  谁知沈瑜一本正经的提醒,汪延却是突然低声的笑了出来。

  “你这……莫不是被吓傻了?”沈瑜愣神的看着汪延。

  汪延却是抿唇摇头,“这些事情便能将我吓住,那西厂督主的位置也早该易主。”

  “我只是在笑,刚因事烦忧,你老师的弹劾,却正好及时。”

  沈瑜瞥着汪延,“你……真是不清楚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罢了,左右你若是有对策我也便不用再担心了。”

  “只是……”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汪延皱眉打量着沈瑜,“从前上阵杀敌的时候都没见到你害怕分毫,怎的如今却是吞吞吐吐起来。”

  “莫非是回来待的久了,连战场上的锐气都被磨平了?”

  汪延好笑的看着沈瑜,“你这番模样是怎么了?”

  沈瑜脸上的笑意有些局促,“汪督主,我……我明日要去清凉寺?”

  “嗯……?”汪延好笑的看着沈瑜。

  “不过是去清凉寺替你师傅请愿,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不一样,我是要去见一个人。”

  沈瑜涨红了脸,欲言又止的说道,“是位女子。”

  商李氏总是要先问过沈瑜的意思的,不然到时候傅明娴相中了,沈瑜若是不愿,那事情可就不好下台了,不过商李氏也并未将话说满,只是让沈瑜替他们夫妻去清凉寺还愿,顺道接待一位朋友。

  沈瑜纵然再笨,也不会不知晓商李氏话中的含义。

  汪延眼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这是好事。”

  “你如何要紧张?”

  沈瑜和汪延年岁相仿,汪延莫说还有着太监身份,早些年也娶了傅明娴过门,沈瑜可是真真切切的打着光棍,沈大人也操碎了心。

  沈瑜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让我行兵打仗还行,让我去见人家姑娘,……我会不会将人吓倒?”

  “不好说?”汪延忍着眼中的笑意。

  若是让西厂那些暗卫厂卫看到汪延这般样子,恐怕一定会目瞪咋舌,全应天的人,除了李生和飘絮,谁也不知道,汪延和沈家三少爷私交甚笃。

  不过,若是让汪延知道,沈瑜要见的是傅明娴,恐怕……他的脸色表情会更加丰富。

  沈瑜站起身,突然看着汪延咧嘴笑了出来,不由分说的说道,“我可不管你这个,到时候,清凉寺还愿,你可是要去。”

  “老头子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先回去了。”

  沈瑜念叨着离开,准确的是说,他是不打算给汪延拒绝的机会。

  汪延摇头笑笑,看着沈瑜越来越远的身影。

  往年年宴是一定会有他的位置的,但是今年……

  恰好赶上杨华父子的事情,又有次辅联络朝中大臣的弹劾,他索性就称病去清凉寺也好,顺道,他可以看看她的牌位,替她供奉长明灯。

  “好。”

  汪延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落寞,她是这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今年的新年却是要在清凉寺中度过,肯定会吵着要多些人的,正好他去陪陪她。

  她活着的时候汪延小心翼翼,她死了之后,他总是不必再掩盖自己的感情的。

  汪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沈瑜的耳中,沈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世人皆认为西厂督主汪延手段毒辣,为人残**佞,而沈瑜则算得上是身份优渥的世家子弟,一位阴狠,一位阳光。

  看似不相干的人,却有着如此亲近的感情。

  想当初他们二人之间相交也是颇费了一般波折,但好在沈瑜看清楚了汪延的真实为人。

  朋友不在多,有值得两肋插刀的即可。

  ……

  傅明娴双手托在背后,脚步一下下的踩在未曾被人踏足过的雪地上,看着自己的脚印百般无赖。

  “哥哥还没来吗?”

  鹊之摇头,“小姐您再等会儿,估计是夫人在交代少爷事情呢,马上就要出来了。”

  “那好吧。”傅明娴低着头。

  大年初一,正是好日子,她却要待在家里不能出门,可是无聊死了。

  拜年之风乃是从汉代起源发展。

  到了唐宋之后便不用亲身前往,可用名帖投河,大明的风俗要在前者的基础上便了些许,可以在家门口贴上红纸袋,专收名帖之用,也唤作门簿。

  何知秀的母家乃是在江南富庶水乡之地,当年何家并不应允何知秀下嫁给傅家桓,何知秀执意,违背了双亲意愿同傅家桓来到应天落脚,附近没什么亲人。

  傅家家大业大,子孙遍布应天,嫡亲的兄弟姐妹就足有一堂,关系就能分的出来三六九等,何况是隔着几代的宗亲表亲。傅家桓一脉只有个兄弟,已经因病逝世,也没有走动的必要。

  往年傅家桓乃是国子监一个不起眼的从七品主簿,又因性格古板腐朽并无多少亲厚的官友,大年初一无非是闲在家里陪陪妻女。

  但今年不同,傅家桓赶在年前获得皇帝亲自下旨擢升为从六品国子监丞,从六品官职在权贵遍地的应天中算不得什么。

  新秀总是会惹人高看几分。

  锦上添花的事情,谁不愿意做呢。

  傅家桓虽古板,但也有感恩之心,国子监祭酒许大人对其关照不浅,哪怕是官位得到擢升,也不敢忘本,所以晨起天刚蒙蒙亮便去了许大人家拜访。

  女子新年不便出门,要等了初三去清凉寺还愿之后方可。

  傅明娴亲事迫在眉睫,既然有意要做,那便需要放在心上,越快越好才成,何知秀也想早点让阿衡安定下来,不再被傅国公府给惦记上,傅周氏到底还是没挑秦洛,转而选了沈御史的儿子。

  思来想去。

  何知秀便将傅明娴和沈瑜的八字交给了傅明元,嘱托她去隔街王婆子那里讨个喜气,民间和管家的媒人不同,王婆子在杨柳胡同做的可是最出名的。

  王婆子为人心善,也很愿意促成这些喜事。

  去见人又是在新年,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何知秀便准备了些小礼物吩咐傅明元带着,傅明元双手提着糕点和桂花酒听了何知秀的吩咐这才出门。

  结果却发现,傅明娴早已经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在门外等候,“阿衡,你这是做什么?”

  傅明娴目光一亮,“哥,你总算是出来了,咱们走吧!”

  “去哪?”傅明元不解的看着妹妹。

  傅明娴头也不回的催促道,“当然是陪你去王婆子家了,不然还能去哪,哥你怎么脑袋也不好使了。”

  “阿衡,你……”傅明元张着嘴,“你忘记母亲和你说的,破五前是不准去别人家待着的,兆头不好。”

  傅明娴白了傅明元一眼,“我当然知道了,我到时候便站在院子里等着你,我不会不懂规矩乱闯进去的。”

  “那你……”傅明元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傅明娴给拉走了。

  “好了,我人都来了,也会听话,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走吧!”

  傅明元看着傅明娴这般急促的样子,忍不住心里非议着,“还未及笄呢就这么着急嫁人,连合庚帖也等不及的还要亲自跟着去。”

  实则傅明娴也不是着急自己,只是闲着也是闲着。

  兄妹二人在巷口拐了几道弯,便找到了王婆子所在的院落,她的院子很有标志,院落墙外有棵年份很久的大柳树。

  傅明元敲门带着傅明娴进了去。

  开门的是位慈祥的老人,银发梳的平整,发髻上斜插枚素银簪子,眼角布满皱纹,眼睛却是笑眯眯的看着傅明元兄妹,也没有嫌弃傅明娴是女孩儿。

  王婆子丈夫早殇,连个子嗣都不曾给她留下,她也没有另嫁,抱着贞节牌坊过了大半辈子,所以才格外的喜欢更羡慕小孩子。

  傅明元和傅明娴齐齐的叫声了,“王婆子。”

  王婆子笑呵呵的应着,招呼着傅明元两兄妹进门谈。

  傅明娴却是站在原地,“哥哥进去,我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外面冷,快些进门。”王婆子声音有些沙哑,却热情的拉着傅明娴的手,“我已经是到了这个年纪和境况,所谓的讲究也便一同没了,你只管放心。”

  “要是在外面被冻的生病了,我才是要心疼的。”

  傅明娴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意,道了生谢,这才跟着傅明元欢快的进门了,“多谢王婆婆。”

  “王婆婆,这些是母亲托我给您送来的,她知道您不喜欢别的东西,最是喜欢着桂花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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