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忽闻
“你们......”
看到阮养与巨灵王一起走进来，方笑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他很快掩饰住表情，做出严肃的样子。
“怎么回事？”
“这家伙在谷外鬼鬼祟祟，刚好被俺们发现，正好笑云哥需要俘虏，就带来给您用。”
巨灵王的回答乱七八糟，时间、因果全都搞乱，方笑云琢磨一番方才弄明白大概意思。要点在于：矮子行迹可疑，被巨灵王与阮养联手拿下；至于方笑云用俘虏，纯属巧合。
“你们怎么跑到谷外去了？”
“呃，是这样......”
巨灵王又想抢答，话刚起头却犹豫起来，眼神朝阮养身上瞥飘，看一眼又慌忙转到别处。
完了，这货会被阮养欺负到死。
方笑云暗叹一声，也把目光转向阮养。
“到底咋回事？”
“......是他发现的......”
事情说起来很巧，连日来，阮养跟踪嫌疑人，肩负着同样任务的还有巨灵王。方笑云苦心安排，抱的希望是两人即便不能成事儿，至少别成死仇......他也只能这么做。但在找到目标后，阮养便把巨灵王撵走，不让他靠近。
不知是假傻还是真聪明，巨灵王竟然开窍了，千方百计寻找借口与其纠缠。阮养认定这是因为方笑云暗中指使，每回来“听故事”都会与之争吵一番。方笑云听后，又惊又喜又很恼火，一边赌咒发誓与己无关，甚至把巨灵王叫来当面对质，回过头便又悄悄鼓励巨灵王：再接再厉，勇往直前，不怕挫折，只当是修行。
山谷总共就这么大，女杀手躲不开也逃不掉，一时担心行迹泄露，又怕遏制不住怒火出剑杀人——倒不是舍不得或者不敢，然而在听过几回故事后，她的确不想现在翻脸。
忍了几日，几种新型渔网被编织出来，芒克人迫不及待想要检验成果，于是出动不少人到河滩捕鱼。阮养灵机一动，叫巨灵王暗中观察，看他们当中会不会有人溜走、或者留下记号之类。总之，入谷以来芒克人首次外出活动，是羊头传递信息的好机会。
不能说没道理。阮养借机将巨灵王赶到山谷外面，以为能得到清净，没成想......巨灵王果真有所发现。
出去抓鱼的芒克人并无异常，却发现了这个矮子。巨灵王连忙找到阮养，问她该怎么办。
换作别人，或许会考虑下是观察还是马上出手，阮养脑子里根本没那种念头，当然是抓人。这两人联手，陆亢复活也未必能胜，手到擒来。
拿下之后，两个人初步审问一番，矮子自称为紫桐而来，队伍中其他人另有要事，自己先过来探探情况。
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但有一条，矮子虽然被捉却气焰嚣张，口口声声自己身后有高人坐镇，尔等冒犯天威自取灭亡等等之类的话。
“你们死定了，死定了！”
砰！方兄云抬脚踹过去，仿佛一把大锤砸在脸上，矮子的上半身像被绳索拉住一样倒在地上，竟然又弹了两下。
“嗷，嗷，呜......”
哀嚎的声音异常沉闷，听起来与哭声相似，方笑云并未过多理会，反而用诧异的目光看了巨灵王一眼。
整件事情中，巨灵王最最聪明之处在于发现矮子后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去找阮养商量，或者叫请教。方笑云毫不怀疑，将来两人关系如能发生转变，其开端就在今日。
套用一句俗话：爱情具有神奇的力量，这货开窍了啊！
正在感慨，忽见巨灵王惴惴的神情开口道：“笑云哥，俺是不是应该先来告诉你？”
话尚未说完，屋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低，方笑云不用看便能知道女杀手的眼神。
唉，烂泥扶不上墙。
“咳，你当然错了。”方笑云板着面孔道：“发现的时候为何不拿下？这一来一回，万一被他跑掉怎么办？幸亏阮姑娘处置果断，否则后果极其严重。”
呃？巨灵王有点愣神，暗想和俺想的不一样呢？
“谷内谷外，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幸亏阮姑娘有先见之明，才没有出错。”方笑云的视线转向阮养，语气诚恳。
“......凑巧而已。”阮养稍稍低头，语气虽冷，却不像刚才那样煞气冲天。
“只是这个人......”
方笑云低头望着矮子，上下大量起来。
“有点怪啊。”
......
......
矮子相貌丑陋，身材与芒克人相仿，同样是手长腿长，唯独脚的尺寸不那么夸张，并且穿了鞋子。
他的皮肤透着绿色，口鼻皆小，眼神之中透着呆气，乍一看，仿佛树叶上捅出几个窟窿。因为方笑云的那一脚，矮子鼻血长流，情形越发惨不忍睹。
“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
“......不多。”
“那就是有。”
方笑云点点头，蹲下来，伸手拍拍矮子的肩膀。
“歇过来没有？要不要再帮你回回气？”
“不不不，不用。”
刚刚那一脚效果不错，矮子的态度老实不少。他只不过被封死元力，手脚依然行动自如，用手捂着鼻子，应一声后急忙强调。
“大家是同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把我当成寻宝之人。”方笑云有点好笑。“即便这样，如今你落在我手里，也不应该这么嚣张吧？”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队伍，我......”
寻宝者为同一件东西相遇，有两种情况。倘若双方实力相差很大，结果不言而喻，如若实力差不多，或者一方有实力另一方有后台，大家便会商量着来。矮子生怕方笑云不信，说完再加一句。
“我身后是庞山剑宗。”
“鬼扯，这家伙身上连剑都没有。”巨灵王一旁撇嘴，说着递过来一把扭曲的铁尺。“他用这个。”
“怎么给你弄坏掉。”方笑云接过来看看，有些无语。
铁尺不算是常见法器，虽已损坏，包含的元力波动依然强大。这件法器是二阶，方笑云能用，可惜在战斗中被蛮力拧成麻花。
“这货实力怎样？”
“一般。”巨灵王很是不屑。
“隐匿之法不错。”阮养补充一句。
“明白了。”方笑云转身去找矮子。“一开始就说谎，咱们不好谈啊。”
“不是我，我的同伴当中有剑宗内门弟子，还有很多高手，你们最好......”
啪！方笑云拿铁尺在他头上敲一记。
“不老实？”
“我说的是真的......”
啪！又是一下。没有元力保护，矮子头上接连肿起来两个大包。
这点伤对修行者而言算不得严重，羞辱的意味却很足。矮子又羞又怒，缩着脖子大喊起来：“我没说谎。他的名字叫周吉，如今就在三边。你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
“周吉？”一直没开口的老符师微微皱眉。
阮养神色微动。
“你认识？”方笑云有些好奇。
老符师摇摇头。“庞山确实有个叫周吉的弟子，天赋出众，号称三绝剑。”
“名声从庞山传到神州，厉害。”
方笑云回头对矮子说道：“那个周吉修为如何？有多厉害？简单讲，与你对比如何？”
“我？”矮子楞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周吉是通玄境，据说处在闻道门槛。过招的话，十个我也不是他对手。”
嗯？
巨灵王情不自禁哼了一声，阮养在一旁轻轻挑眉。她是杀手也是剑客，对庞山剑修向往已久，自然存了比较的心思。但她刚刚看过矮子出手，自认绝无法胜其十倍。
“吹牛的吧？”听到身边的动静，方笑云内心微凛，对矮子笑着道：“与这么厉害的人做队友，你的本事不太够啊。”
“我，我的专长不在于战斗。”矮子颇不服气。
“说来听听。”
“这......”
“不说？”
方笑云举起铁尺，没等落下，矮子就已举手投降。
“我说我说，我的天赋是挖洞。”
挖洞？周围四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算什么天赋。矮子知道无法轻易过关，便又解释下去：“在这里自然没什么用，等进入到十万大荒内部，我的天赋极其重要。罢了罢了，说了你也不一定懂，此次我们来采集紫桐不过是顺带，真正的目标是天选大会。”
又一批想参加天选大会的人？方笑云心头微动。
关于天选大会，阿吉早在苍州时就曾提过，因认定方笑云是蛮族天选之子才会认主。对于这样的话，起初方笑云既不相信也无兴趣，后来安古加入到队伍中，与阿吉一样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只是不那么坚定。
到这时候，方笑云有些猜疑，仍旧说不上用心。直到前几日听了吉默的那番话，他隐隐感觉到异常。回过头想，阿吉、安古虽然流露出希望他参加天选大会的意思，却不急于催促，之前认为他们知道劝不了所以不劝，如今倒觉得，他们似乎认定方笑云一定会参加，根本用不着劝。
听了矮子的话，那种感觉越发强烈起来，仿佛命中注定某件事会发生。这种感觉让方笑云很不舒服，声音随之冷下来。
“除了周吉，队伍中还有些什么人？与他相当的高手有几个？”
“你脑子没坏掉吧，三绝剑这样的高手还几个......哎呦！”
话未落音，铁尺再度落到头上，矮子哎呦一声，愤怒又急促的声音叫道：“闻道以下，整个神州只有两人与三绝剑齐名，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怪我......别再打了！”
“其中一个是不是苏小月？”方笑云收起铁尺问道。
“正是月灵仙子。”矮子频频点头。“另一个是慕容，慕容公子。”
“好像听过这个人。”方笑云微微皱眉。
“你连慕容都不知道？”矮子的眼睛瞪得老大。
“侯爷未免......”老符师连连摇头。“此三人都有闻道以下无敌的说法，彼此没有交过手，仅以传闻而言，慕容还要略胜一筹。”
“笑云哥最厉害。”巨灵王愤愤不平，召来几双白眼。
“那是。”方笑云倒不觉得羞愧，回头继续审问矮子。“别扯远了。你们的队伍总计多少人，各人实力如何？为何没有一起行动？周吉他们在干些什么？”
“这......”
“嗯？”
“不是我不说......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
矮子哭丧着脸，说道：“目前我们总计六人，各有专长，主战者除了三绝剑还有两个，估计与他差不多。之前周吉说要去见个很重要的人，让我先过来探探情况，主要看看紫桐的年份和品质......我没有恶意，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有没有恶意由我判断，不是你说了算。”方笑云想了想，“什么重要的人，需要周吉主动去见？”
一个周吉已经让人头大，若再有比他更厉害的角色，方笑云着实有些担心。
“是不是庞山剑宗的闻道高手？”
“闻道根本不能参加天选大会。你连这都不知道？”
“跟你没关系，快说他去见谁？”
“......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就是知道。说不说。”
“我说我说。”矮子其实没什么骨气，犹犹豫豫说道：“好像是......西域圣女......”
什么！
审问以来方笑云首次大惊，其余人也都变了脸色。
“西域圣女？拜火教圣女？她也要参加天选大会？”
“不可能。”老符师断然摇头。“即为圣女，本身就是信仰的象征，岂能跑到南蛮争夺什么天选之名。”
“狗东西敢骗我！”方笑云勃然大怒。
“不是骗你！”矮子连忙大叫：“圣女参加天选大会不是为了争夺天选之子，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为了什么事情？”
“这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据人说......拜火教准备将火种洒入神州，由三边开始。”
“传教？！”
方笑云愣了愣神。心里寻味着，发现这倒不是不可能。
西域想入中原久矣，以往不敢，二圣陨落后开始尝试。大的方向考虑，此前狂沙骑士参战也是一种手段，被击败后认识到武力暂时难有成效，改为传教......不失为好的办法。
最妙的是，三边这种地方很适合传教，方笑云多出一世记忆，对此体会尤为深刻。
“群魔乱舞啊。”
感慨一句，方笑云冷声道：“周吉什么时候到这里来？”
不等他回答，方笑云又道：“说不知道，我现在就杀了你。周吉来的时间不对，我也会杀你......阮姑娘，此事交给你执行，此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按这个法子执行。”
“好。”
“啊？”矮子扭头看看阮养，很轻易地知道此人下手绝不会有半点迟疑。“你怎么能这样？万一他们有事耽搁了怎么办？”
“那就怪你倒霉。”方笑云冷冷开口。“你只有一次机会：时间。”
“一月十六！”矮子惊慌大叫起来。
“月圆之后？”老符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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