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雀鸟抬眸风云动
在临江城里，坊市中最为繁华的地段，是一家有三层楼高的商行。
该商行富丽堂皇，通体是以玉石打磨而成，宽阔敞亮的店面内，云雾石铺就而成的地砖上泛着氤氲而升的雾气，无数盏琉璃灯点缀在雾上，极奢繁华。
其里，人流熙攘，商品琳琅满目。
此时，一位过眼先生走进了商行，该商行虽为七宝琳琅宗在三千世界里的一家微不足道的商行，但即便如此，它也为东州最大的商行。
过眼先生低着眸由着管事带进一间清雅的厅堂，厅堂内，一名女郎正抿着香茶，她明眸微睐，如水波潋滟，见过眼先生进来，女郎展颜一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听风阁的那位可否答应与我一叙?”
过眼先生低垂着眼眸:“听风阁的那位先生定下了规矩，每日只接见一位客人，所接见的客人由抽签决定，无论身份是否富贵显赫，都得按照他的意思而来……”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又继续说道:“我在听风阁外安排了一些好手，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已替掌柜您抢到了明日的名额。”
女郎巧笑倩兮地站了起来，如墨的长发结成髻，髻上斜插着一支颇为淡雅的风钗，她身姿丰映，窈窕的身线在月白色的裙衫里若隐若现，裙衫襟囗绣着一只金雀，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华雍的气质。
洛幽轻嗅着厅堂内的一株海棠，美目微凝，轻轻喃喃道:“他是不言宗的入世弟子?还是沧海无涯宗的外门弟子?”
“上门弟子竟然会到青云界中来，不知所谋何事……”
“不过，到了明天，一切都自见分晓。”洛幽柳眉微蹙，葱白的玉指托着白皙的下巴，念念有词。
翌日，苏白晨起于庭前练剑，青云剑不疾不徐地迎风挥斩，时而惊鸿破云，时而轻快若风，层层剑影重叠在一起，猛地一阵剑气激荡声，庭前落叶纷飞，云气翻涌。
察觉到一道温暖的目光在注视，苏白徒然收剑归鞘，苏白抬眸，迎上有一些刺眼的阳光，燕十三娘端立在一旁，自矜而笑。
“那位客人已候在大堂内，已有几个时辰了，你该前去接见了。”燕十三娘提醒着苏白，苏白颔首，稍微整理下衣着就走了出去。
洛幽在大堂内见着苏白，就望见了苏白的那一双浊瞳，她心底微震，这双浑浊的眸瞳本该属于一个行朽将木的老者，而不是一个充满蓬勃朝气的少年。
但她不凡的修养很快地让她目光微移开来，洛幽优雅地弯腰向苏白作揖:“妾身乃东州七宝琳琅商行掌柜洛幽，在此见过先生，望先生不要怪罪妾身今日所扰。”
“掌柜客气了，在观气命卦之前，掌柜先且说下你在听风阁的牌匾之上所见何景?”苏白示意着洛幽移坐厅房，似笑非笑道。
“是一只金丝雀，困在狭小鸟笼里的金丝雀，它被人驯养，喂食，安分守己地呆在笼子里，从来都不期待外界的天空究竟有多宽广……”她幽怨地道来，眼神朦胧，似沉浸在往事里，不可自拔。
“可是金丝雀就算飞出笼子，也接触不了天空，飞鹰环视，到处都是钗狼虎视眈眈的眼神，笼子虽困住了它，也保护了它，雀鸟本属鸟笼，天空永远都是一场奢望……”
断断续续似是梦呓声泛起，洛幽眸子里泛着黯淡的光，殷红的唇间渗着一抹惨白之色。
“所以，你此番前来问询何事?”
苏白并无怜惜洛幽，天地不仁，万物都为刍狗在这浩瀚的天地间寻找自己存在的卑微意义。
有人始终存在，而有人始终不存在。
“我想问……我该如何逃离笼子，就算朝生暮死也罢了!”洛幽脸上罕见地出现一抹坚毅之色，她的眸子里迸发出摄人心魂般的美丽。
听到洛幽略有些惊心动魄的话语，苏白嘴角却挑起一抹诡魅的弧度:“若你能帮我弄到燧心石与寒沽叶，我便告诉你，如何逃离你本应注定的宿命。”
“没想到先生也是一个俗人，这让妾身不免有些荒唐之感……”洛幽有些恹恹回道，古井无波的脸上却隐然有些许期待。
“你我就不必转弯抹角了，直言而谈，且把它看作是一场交易。”苏白无奈地耸了耸肩。
“七宝琳琅商行的库房里是有着数十两寒沽叶，我可以把它全给你，但燧心石此物甚是稀罕，为阴界怨气所化，人间很难寻得此物的踪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哪个地方藏有燧心石。”洛幽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风姿，点染曲眉间尽敛风情。
“江家，我所言可对?”苏白不假思索道。
“看来你早就得知江家藏有燧心石，那么你要妾身如何去做?”洛幽美眸微瞪，风情万种地瞥了苏白一眼。
“我要你帮搅动风云!”苏白眼中掠过刺骨的寒意。
“好!我便帮你搅动风云，事成之后你可不许赖账!”洛幽笑靥如花，皓齿微启，这似乎对她而言不是一件难事。
“作为我的回报，你可托人给你的少东家带上一封书信，信上写道:“当年事，今日偿，毕方启上。”他见到书信后，便自会知晓我的意思。”
苏白回想着那个小胖墩，眉头微扬，脸上有意无意间噙着一抹灿烂的的笑容。
“好，我们七宝琳琅宗的少东家虽远在麒麟大世界，但此事与我戚戚相关，我必会尽力而为。”
洛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把所有的筹码都投注到苏白身上，不管苏白所说的有没有用，都值得他去做。
她骤然莲步款款地向苏白走去，丰腴的倩影透着无尽的魅惑，一瞥一笑间都能让人面红耳赤。
而苏白轻移着步履后退，讪讪之色溢于言表。
“掌柜，你的魅术还得多下苦功夫，着实粗浅的很。”
洛幽黛眉微蹙，旋即嫣然笑道:“你这不懂风情的男人，倒是颇为有趣。”
苏白没必要与洛幽解释什么，不知为何，他顿然想到了倪轩这个人。
而在临江城外，一个斗篷人正望着临江城，犹如黑夜里的一条毒蛇，渗着阴森悚然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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