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方的黑玉
当天下午2点03分。
田市公安局会议室里,刑警队所有的成员都围坐在会议桌旁,严肃沉重的气氛首先从罗一探身上散发开去。
会议桌上放着刚从西门派出所那边调过来的关于今天早上西门商业区发生的凶杀未遂案的卷宗材料。
罗一探坐在中间的位置上,闭着嘴唇,心里既忐忑又愤怒,一方面担心医院里昏迷不醒的白方,一方面觉得凶杀太嚣张,连刑警支队的人都敢碰!但他此时不想说话,他需要先听听手下们对案件的分析,然后把他们看法综合起来,去之糟粕,再做出侦办方向。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这些是主体现场的照片,”杜恒把卷宗里的资料都翻了出来,随手挑出几张照片分给在座的同事,“只有一个现场。”
杜恒看了罗一探一眼,心想如果用受害者一词代替白方有愧同事兄弟一场,但是相反却显得不够严肃,斟酌之后他继续说:
“案发现场只有五处血迹,房间内的玻璃窗上、床罩上、地板上、桌子上以及浴室里的洗手盆上。后面三个地方的血迹比较好解释。当时受害者睡在床上,凶手行凶后去了浴室洗手,然后离开,但是受害者并没有当场死亡,而是下床在桌子上找到了一瓶凝血剂,最后才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至于玻璃上距离地面大概1米5的血迹,按它的突起和平行于地面的条状锯齿可以判断,血液是玻璃窗从右侧方向等高的位置喷溅而来。奇怪的是,受害者当时躺在床上最高不过0.7米,如果真的是行凶瞬间血液喷离人体而形成的话,那玻璃上的血迹应该是倾斜于地面。另外,现场没有发现凶器,但幸运的是,由于雨天,地板受潮留下了两串穿鞋脚印,一串是许诗涵的,没有可疑之处,另一串应该就是凶手的,单鞋印27左右公分,单步长80公分左右,初步推断凶手身高大概在170到175公分,中等身材。”
说完,杜恒发现许苏苏白了他一眼,完全没有进入案件分析状态,便问其他同事:
“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现场周边环境的摄像记录调取了吗?”
一个小刑警紧张地看向罗一探,扭扭捏捏地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在催促那边的物业公司调取了,这是一家即将转让的物业公司,内部管理散乱,以至于他们的机房经常出现故障也没更新过,都不知道能不能录到有用的东……”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罗一探哼的一声吓断了。
罗一探这时候挺直上身,正襟危坐,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大声说道:
“不管凶手的动机是什么,白方是我们刑警支队的人!凶手打的是我们整个支队的脸!虽然白方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但这不代表凶手就能逃过最严厉的惩罚!你们手里其它案件可以缓一缓,这个你们必须百分百提起精神把凶手给我揪出来!”
众同事静静地看着他,谁也不敢吱声,谁都知道白方是罗一探一手栽培的,从一个打杂的小刑警到担任队里最重要的法医。但是又有一种私语,如果当年唐汐没有牺牲,他永远也爬不上来,他只不过代替了他在罗一探心中位置而已,他不过是他的影子。不过以白方诚实能干的秉性确实赢得了不少人的喜欢。
“这不像是一起入室谋财引起的凶杀未遂,而如果是前来寻仇那倒也简单,就怕凶杀是随机杀人!刀子是垂直插入白方身体的,这证明白方当时正在熟睡,对凶手的存在并不知情,”罗一探转身问许苏苏,“你可知白方家里少了或多了什么?”
“白方对家具一向是只求实用,从简而设,现场上并没有缺少什么东西,现金和其它财物都在,不过,”许苏苏看看四下的同事,想想说,“白方佩戴的那块黑玉丢了。”
“你是说凶手的动机在那块黑玉上?虽然那块玉纹底不错,市面上确实值钱,但我觉得你现在是靠直觉办案,会不会太武断,”一个老刑警说,“凶手不可能是谋财。这玉种非常稀有,一脱手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比起现金脱手不易。”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刑警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只录像带:“拿到了,这是那家物业公司对街道监控的录像拷贝。”
说完,他把录像带装进放映机里,会议室里的白织灯也随即被灭掉了。
筛选录像是漫长的等待,录像从凌晨0点开始播放,开始的每一帧都是同一个镜头,大概是当晚天气作祟和盲区太大的原因,所录的街角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凌晨0点37分的时候,福利楼门口出现了一辆银银色的夏利,车子停稳后却不见驾驶员出来。
会议室里的刑警们一下子警觉起来,视角只在车尾部分,但是车牌照却被涂上了荧光粉,拍摄下呈现出一片白光,完全看不清车牌号码。
这辆车可疑至极!
凌晨2点03分,驾驶座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男人,套着一件灰色翻领的T恤,头发浓密,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凌晨2点07分,他走到福利楼的铁门前,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件工具把门打开了。
凌晨2点10分,他对着监控摄像意味颇深的笑了笑,然后闪进楼体。
又过了一段漫长的等待,凌晨2点59分,他走出楼体,第二次面对探头,此时面无神情十分颓废的样子,然后很快便驱车离开了。
“是他,”与会的一名法医突然开口,“距案发,综合现场环境的温度和湿度系数,血液凝结的时间我推断大概经过了3到4个小时,也就是凶案发生在这家伙出现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
“这家伙倒是胆大,竟敢露脸!公然挑战我们刑警队的侦办效率。只要画出他的样貌,就可以在网上推广通缉。”
“假的,”许苏苏马上作出分析,“简单的伪装犯罪。”
她站起来,把录像带倒回去,画面定格在凌晨2点03分,转过头说,“大家注意看旁边的树,起风了,而且恰巧打乱了他的头发,他便立即用两只手按住头,一般人用一只手梳理就够了。”
“你是说那是假发?”
“不单如此,只怕那幅眼镜也是有意为之。”
下面的同事听完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他的嫌疑更大了。
“他很自信,”许苏苏抿着嘴,疑惑地说,“如此自信,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沮丧呢?”
她想了想,马上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照片,这是那张玻璃窗血迹的照片。研究一番后问杜恒:
“这血迹有其它特点吗?”
“要形成这样的血迹形态,只有血滴高速碰撞飞溅的情况下。抛甩过程就可能形成,但血液的速度方向必须平行于地面。”
许苏苏点点头,说:“凶手的手上一定是沾有血液的,他行凶后,应该是平举了右胳膊,然后向前狠狠甩了一拳。”
“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动作?”一个同事问道。
“因为他愤怒!”许苏苏盯着那个同事,严肃地说,“但是小白没有脾气不可能跟人结仇。所以行凶不是他的意愿,却又不得不这么做!行凶让他感到愧疚,他也可能是小白的熟人。”
“案情还需要更多的拼图,但我们能确定凶手是一个人,你们按凶手逃匿的方向继续找找有关监控摄像,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过这辆夏利,”罗一探听完大家的分析后,眉头一皱对一边的刑警们说,“提出这家伙的头像,顺便按诗涵的分析剖析另一张头像。凶手一旦知道白方还活着,可能会到医院进行二次行凶,你们要安排弟兄们24小时监护。他也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这段时间要辛苦大家了,”罗一探挥挥手,“你们去忙吧。”
待众人走后,罗一探看着旁边的一架白板。白板上面没有任何笔迹,出奇的白,像是一个漩涡,能把任何思绪都吞噬进去!如果白方没有抢救过来,他就会成为罗一探刑警生涯中第二个牺牲的同事、第二个污点!
“一探!”
唐汐迅猛一脚踢中罗一探的肚子,后者立刻滚出几米远,在一座化肥厂房门口倒了下去,当他嘴里咬着鲜血重新爬起来看向唐汐时,只见他微微一笑。随后一股由惊天动地的爆炸产生的巨大的冲击波和热浪把整个厂房的钢构屋顶掀开,熊熊烈火从唐汐左右袭来,最终将他完全吞没!
这是四年前由一个精通风水数术的伪善者犯下的大案!
四年前,那个风水大师在他生命里烙下永生难忘的折磨后便不知踪迹!而最令人难堪的是,以唐汐的生命为代价之后,连他的真实身份是谁都不知晓!那张纹满“卍”字的白面具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面容?
社会仇恨者是给他的唯一定位!
某一天,我一定会抓住你!
这时,杜恒和许苏苏回到会议室。
许苏苏咬咬牙,在罗一探面前扭扭捏捏像个小女孩,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害怕话一出口会被骂是靠直觉办事不严谨。
杜恒觉得好笑,调侃道,“有话你直接说吧,看着我真心疼。”
许苏苏瞪他一眼,转头跟罗一探说:
“是那块黑玉!”
黑玉?
“小白曾经说过这块黑玉对他非常重要,没有它就失去归属,三魂七魄就散了。”
“这话是白方说的?”杜恒在旁边笑嘻嘻地说,“听上去怎么这么矫情?”
许苏苏又瞪杜恒一眼,不理他。
罗一探听完后默不作声,一个人出奇地安静。
现场丢失的为什么只有那块黑玉?是偶然还是必然?白方每天不离它左右究竟有什么深意?如果以一块玉作为整个案件的基点,会不会把大伙引入误区!
罗一探深深唉一口气,站起来面对着窗外,目光却早已穿过滂沱大雨和闪电鸣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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