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赵常刚
车子进了县公安局大门，杜恒立刻被眼前的建筑布局吓到了。不说其他的大楼，一栋坐西朝东的五层建筑门匾上赫然写着“刑事侦办大楼”几个字，这完全是与公安局其他部门独立开来！刑警队有专属自己的一栋楼！徐国态在县局的地位可见一斑！
罗一探把车子停在刑事大楼门口，便与他们一同下了车。
“你可真能享受！”罗一探抬头眺望大楼，呼出一句感慨，“我那间办公室8个平米不到。”
“不能以办公室大小论英才，”徐国态得意洋洋，“这栋楼是前年批下来，去年竣的工，资金都是当地一些慈善企业家捐的。”
“可见徐队在这里的名望！”杜恒说道。
“不说这些形象工程了，”徐国态暗自惬意，却故作无谓的样子，说，“走，进去坐会儿。”
徐国态和罗一探并肩走上大理石阶梯，这时候，从楼里出来几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为首的见到罗一探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
“这位是赵局长。”徐国态介绍到。
罗一探看赵局长的体态，也是大腹便便的模样，身上所穿的衣服叫不出品牌，但手腕处戴的却是一款伯爵手表！
矫揉造作却不尽如人意！
“早就听说了田市公安局有个不得了的局长，我们一直想着能够认识一下，今天真是印证了那句话……”赵局长故作思考后说，“百闻不如一见呐！”
这些客套话真失败！杜恒在一旁想，就这水平也能当上局长！
“赵局言重了，”罗一探不愠不火地说。
“昨天国态跟我说你过来广西了，我还以为这小子诓我。”赵局长开玩笑说。
“是我们来的太突然了。”
“突然好啊，大家都喜欢惊喜！”赵局长确实能言善辩，“走，我们进去聊。”
一行人进入大楼，走到三楼缓台时，罗一探想杜恒并不喜欢乏味的官场应酬！便回头对杜恒说：“你先去别处逛逛。”
赵局长这时才发现原来跟在后面的年轻人是和罗一探一同过来的，于是问：“这位是？”
“这是我的警员，痕检员。”
“是这样啊，”赵局长有些看不上杜恒，对他说，“我们和你局长聊聊天，你可以去二楼的物证研究科和里面的同事玩玩儿。”
玩你妈！杜恒心里骂到，死胖子！却张口对罗一探说了一声好的，然后转身下楼。
罗一探跟着赵局长与徐国态进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
果然十分宽阔！目测足足有五十个平米！对着门的方向摆着四条三人沙发，中间是一张茶几，再往里面是一张1.5长办公桌，前后是两张办公椅，一排书柜的前面，左右两边各养着一棵富贵竹，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贴在一面墙壁上！
真是煤老板的风范！罗一探暗自对比自己的办公室，没有一丝拘谨，自己挂的***画像远比这些有价值！
“罗局，”赵局长请大家坐定后说，“你来广西是为了公干？”
“我有一个警员为了一个案子来到这儿，但是现在还联系不上，局里怕出意外，所以我才带着几个队员一起过来。原本打算一到县城就跟你打声招呼，却担心打扰到你。”
“这都是什么话！”赵局长说，“都是自家兄弟！有事尽管开口，国态和你是同窗，更应该帮这个忙。”
罗一探看了徐国态一眼，笑着点点头，却说：“还有一事，得请赵局不要跟恽局提起我在广西的事儿。”
“怎么？”赵局长只是疑惑一下便恍然大悟，“你没有征得同意就过来的？”
罗一探点点头。
“罗局真是鞠躬尽瘁！”赵局长阿谀说。
“一探，”徐国态开口说，“你说的白家屯儿，在系统上完全找不到。”
“这个我清楚，我也派人查过，所以我必须先找到那个失踪的警员，他可能是唯一了解白家屯儿地理位置的人。”
“为什么？”
“这个地方可能是他真正的生源地！”
“你从没有调取过他的个人档案？”
“我们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一点线索，只是他的个人资料只表明他是大圩镇人。”
“这种警员我见多了，有点出众就自以为是，”赵局长说，“全然不把领导放在眼里。”
罗一探不说话，他想给白方平反，但这样必然会引起赵局长的反感，不做臧否是最聪明的决定。他看了徐国态一眼，想听听他的想法。
“罗局，”徐国态沉默许久后开口了，这次却不是以私交的口吻说话，“郊外的命案，你怎么看？按你的经验判断，要破这个案子需要几天？”
罗一探诧异，死胖子真是从不想吃亏，这种事情也要讨价还价！
“杜恒在痕检方面是我队里最好的，此外，诗涵在犯罪心理上也同样有很大的造诣。你要是不嫌弃他们，郊外的命案，尽管跟他们打招呼。”
徐国态闻之大笑，说，“一探，你以为我要跟你抢人？”
罗一探心想，这死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嘴里却说道：“哪里！他们第一次来广西，见见世面也是好事……”
与罗一探分开后，杜恒百无聊赖地穿梭在二楼宽度只有一米半的走廊上，虽然不知道这整座大楼的占地面积，但可以肯定每一层绝大部分的面积都被规划用于室内。
杜恒前后向走廊两端各望了一眼，发现这一层楼实际上就只有两个相对的部门，一个门侧上写着“刑事痕迹检研中心”，另一个门侧则是“法医解剖研究中心”。
杜恒看看手机里的时间，虽然不确定罗一探什么时候会走人，但肯定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正踌躇着去哪个中心猎奇时，一名身裹白色防护服的男人从旁边的电梯里推出一架解剖床，然后快速推进解剖中心。
解剖床上，分明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杜恒跟了过去，鞋子还没踏过门槛，就闻到了一股恶心的异味，再拐过一面隔墙，杜恒大吃一惊！
这里面的解剖设施居然大部分都是进口的！足有九十平米的大厅铝扣板天花高吊着、四面墙壁和地面贴满白色瓷砖、四台不锈钢尸检床安置在左右两边，其他解剖器具和资料柜一应俱全，
目光再往远处看，中间还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入里面许多间工作室。
此时，大厅内的其中一架尸检床旁边正围着三个法医。
“货梯有抽风，你怎么不走哪？”
由于三个法医都带着口罩低着头作业，杜恒分辨不出哪个在说话。
“你以为我不想，货梯运行不了。估计外面的过道还有气味，这具尸体头都没有了，家属认得出吗？”
“这个不归我们管。”
杜恒慢慢地走到他们中间，也低下头看那具死尸，发现并不是没有头颅，准确地说是只有半个头颅，右腮帮到左眼睫毛那部分骨头碎成一堆浆，头发和血肉混杂在一起，胸部和腹部已经被这几个法医剖开，两个*****倒挂在两边，内脏和肠道裸露在空气中。这是一具轻微腐烂的女尸，但现在杜恒已经闻不到腐败的异味了，尸检床上配备的抽送风功能解决了这个令人作呕的问题！
几个法医非常专注地忙着手里的活儿。
“没有气味了。”杜恒突然情不自禁地在他们中间说出声来。
几个法医应声回头，马上被杜恒吓得魂不附体，往后退出几步。
怎么还有其他人在这儿！
“你他妈的！”其中一个法医拿掉口罩，气喘吁吁地骂到，“我真被你吓死了！”
“门口应该写个闲杂人等和狗不得入内！”
“实在对不住！”杜恒很诚恳地说，“我看到门没关，就进来了！”
“你进来做什么？”另一个法医也脱下口罩说。
杜恒看向他，很眼熟，在郊外的命案现场见过一面。
“你们赵局长和徐队让我过来的。”杜恒说了个谎，要解除这个尴尬理亏的局面最好是把他们的领导搬出来！
“就你？”几个法医质疑地说。
“你们可以去问嘛，”杜恒转移话题问唯一认识的那个法医，“今天早上那具尸体解剖了吗？有什么进展？”
法医对视着杜恒的眼睛，好像在极力寻找他在欺骗，过了一会儿，他走进通向其他解剖室的通道，并招呼杜恒跟过去。
杜恒随他走进一间解剖室，这里只容下一架解剖床，面积自然比大厅小很多，一名法医正在缝合早上那具裸尸的皮肉刀口，他回头见到杜恒前面的法医便说：
“你来晚了，内脏器官的样本我都送去化验了。”
“动作真快啊！我另外交给你的那支试管呢？”
“一起送过去了，是不是**就看鉴定结果，如果是，提取了DNA，案子就好办了。”
“案发时间呢？”杜恒问道。
“受气温的影响，根据尸斑分布状况，还有这些家伙大小，”法医拿出一个透明塑料瓶，继续说，“死亡时间确定在前天傍晚20:00到21:30之间，目就是这些情况。”
杜恒看向他手里的塑料瓶，里面装着十几条蠕动的蛆幼虫！
“都是从他脑腔清理出来的，”法医补充到，“还有这家伙厉害了，括约肌严重出血，你们都懂的，我就不详细说了。”
“化验结果明天能不能出来？”杜恒问。
“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天晚上就会上交给徐队。”
法医转而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杜恒。杜恒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这些案宗资料的交接工作最好是谨慎处理。更何况徐国态是他们的直属领导，第一手情报肯定要经过他过目。
“行！”
杜恒点了点头，心想，我才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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