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见白方
“苏苏……”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个声音回荡起来，然后是一连串猛烈的咳嗽。
“苏苏……”
当声音再次传出，黑暗中摇摇晃晃地亮起一盏射光，随后就听见许苏苏的回应:
“杜恒！我在这里……”
许苏苏步履维艰地走过去坐在杜恒身边。杜恒看到许苏苏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周围的光正是从手机电筒里发射出来的。
“我的脚踝断了。”
杜恒躺在一片湿润的小石头上，每说出一句话就吃力地咳嗽。许苏苏把手机电筒的光线照向他的双脚，他的右脚踝竟外偏了大概30度。许苏苏立刻捂住嘴巴抽泣了一会儿，然后把光线照向头顶，在五米高的上面有点点微光，那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但是在他们掉下来时候，周边许多泥土也跟着坍塌，把洞口压住了。
“手机还能打电话吗？”杜恒问。
“没有信号。”许苏苏摇摇头说道。
“他们没把手机拿走，已经是万幸了，”杜恒努力支撑起上身，说，“扶我起来，我得把脚踝接上。”
许苏苏见状便拉住他的胳膊竭力向上提，杜恒顺势扶住旁边的岩壁站了起来。他看向四周，在能见到的视野内竟然有一条河，由于光源较弱，看不清这条河有多长和多宽。在他们所处的河沿上，是一片碎石滩。
“真没想到这山体里有条地下河！”杜恒对许苏苏说道，“帮我找两块大石头。”
许苏苏不明觉厉地看着他，然后从不远处搬来两个大石头，与其说是搬，不如果说是半推半滚。杜恒弯下腰，把它们放在一起，中间却留出一条十几公分宽的缝，再把自己右脚踝放进去，深吸一口气后，整个身体一扭！
黑暗中立刻响起一记清脆的骨骼咔擦声，杜恒仰天大力哀嚎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杜恒提起脚抽出脚踝，却无法放下去。许苏苏看到，他的脚踝已经矫正了，但似乎还不能使力。
杜恒站了一会儿后朝河边走去，许诗涵马上跟在他后面。到了河边，杜恒坐了下去，把鞋袜脱光，然后将双脚放进河水里。地下河水潺潺流动，冰凉刺骨，全身的疼痛感瞬间被麻痹。
“你也坐下来吧。”
杜恒呼出一口气对许苏苏说到。许苏苏把手机放在地上，在他的上游用手舀起河水洒在脸上，又喝了一口，最后瘫睡在他旁边。杜恒脱掉上衣仔细查看伤口，胸部上的刀伤正在愈合，周围凝结了一大片血茧，肩膀上的咬伤周边正在化脓，底端红色通透，竟有两公分深！他把衣服扔进河水里浸湿，再拿起来清理伤口后，沉重地躺在碎石上，双眼皮颔动几下就睡着了。
过了一个小时，许苏苏坐起来，拍拍杜恒的脸，杜恒没有反应。
“杜恒。”
这时，杜恒终于微弱地回应了一声。许苏苏把手背放在他的额头上。
发烧了！因为伤口感染！
“杜恒，不要睡着了！快起来！”许苏苏抬起他的头，杜恒迷迷糊糊随着她的动作，只是摆动了一下身体。
“杜恒……我该怎么做？”许苏苏束手无措地哭起来。
这时，手机没电了！
电筒的光慢慢暗淡下去，周遭的黑暗快速聚拢，最后瞬间包裹住他们。许苏苏按住手机的启动键，但已经彻底没电了，她坐在黑暗中，把杜恒的头枕到自己的大腿上，用浸过河水的衣服折叠后搭在他的额头中。
黑暗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呼噜和搅拌声从河水里传出来，像是某种巨型的生物在那边咆哮滚动。
许苏苏手里抓着一块石头，十分紧张地警惕着声音传起的方向，生怕真的存在什么怪物从那边突袭而来！
突然，从她身后那片黑暗里响起碎石被翻动的声音，她马上回过头去。
那声音便藏匿了。
有东西在走动！
许苏苏摸了摸杜恒了脸庞，确保他没有被什么东西叼走后，叹了一口气，泪水又流了出来。
这时，她感觉视野慢慢变大，她能看见自己惨淡的影子，一片淡淡的绿光从她身后洒在她的身旁。她再次马上回头！
黑暗的半空中出现两只绿色的眼睛！碗口大小，散发着幽绿的光！
许苏苏怔忪地仰望着，喉咙哽咽一下，然后整个黑暗空间回荡起一记尖叫！许苏苏立刻抓起一块石头，朝那对眼睛扔去，但是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她再扔过去一块，这时那只怪物骂了一句我操！
是人？
“是……是谁在那儿？”她放下手里的石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许苏苏？”那个人在幽暗中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这个声音分明是白方！许苏苏喜出望外，眼泪顿时更加汹涌澎湃。居然是白方！这下杜恒有救了！
白方这时靠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把棍子，那两个绿色眼睛正是这两支棍子的上端处散发出来的。
“白方，你快救救杜恒……他快不行了！”许苏苏握住他的手，哭祈到。
白方蹲了下去，把两支棍子递给许苏苏，然后仔细看了一下杜恒。杜恒皱着眉头，脸上冒着细腻的汗珠，显得十分痛苦，令他震惊的是，杜恒创伤已经严重发炎感染了！
“这些伤口是怎么弄的？这是刀伤！”白方惊愕地问许苏苏。
许苏苏看着白方，把事情的首尾过程简单得跟他说了一遍。白方听后十分内疚，他们竟然甘愿冒着渎职罪和生命危险从广东来到广西，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确保他的安全！
“抱歉。”白方说到。
“你当然要道歉！”杜恒闭着眼睛突然说到。
“你醒了！”许苏苏摸着杜恒的脸笑到，“太好……你看我们找到白方了！他会治好你的！”
“别！他是照料死人的，”杜恒艰难地笑出来，“我还没死呢！”
“你就让我试试看！”
白方说罢，站起来脱光衣服，然后立刻扎进地下河！许苏苏吓一跳，看着瞬间没有动静的河面不明就里。过了一会儿，河面噗通一声，只见白方嘴里咬着一条鱼，两手也同样抓着！回到岸边，白方立即把其中一条鱼打死。另外两条扔给许苏苏，说道:
“没有火，将就着吃吧。”
许苏苏，看着那两条鱼，她认得出这是生活在地下河的金线鲃，这两条通体透明，似乎口感会很好。虽然没有生火，但这些蛋白质完全可以补充体力，而且她现在实在太饿了。
等许苏苏吃完之后，白方背起杜恒说到:
“走吧，这里太暗了。”
许苏苏拿起杜恒的鞋袜跟了上去。
拐拐转转了几十米的石子路后，许苏苏惊奇地发现，这个隧长的地下世界别有洞天！和刚才那个漆黑一片的地方不同，这里简直就是童话世界的荧光洞。洞顶和岩壁上挂满幽绿的光，那些绿光又倒映在河面上。
真是绿野仙踪！
“这些绿光都是小真菌蚋发出来的，它们在这里滋生繁养很久，才能有这么大的规模！”白方把杜恒放在一边，站起来解释到。
“什么是小真菌蚋？”许苏苏问到。
“就是一种短寿的蚊子幼虫。”白方拿起那两把棍子指给她看。
许苏苏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两把棍子之所以能带着绿光，竟是这些虫子的功劳！
“你们能不能别只盯着几只虫子？”躺在一边的杜恒鄙夷地说到，“能不能多关心一下我这个快死之人？”
许苏苏听到后，立刻跑到他身边，又给他的额头上换了一次湿布，并喂他喝了点水。
“再过几个小时，你就会好起来了，坚持住！”
白方把那条死鱼放在地上，然后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它。
他在等待，等待鱼的尸体发生变化！
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了，那条鱼失水、退鳞、脱皮、眼珠白化、散发出一股恶臭……突然，白方看见死鱼的肚皮动了一下，又过不久，肚皮破开了，从里面探出许多白乳色的小头。许多蛆虫爬了出来！
“有了！”
白方欣喜若狂，所谓的蛆虫从没让他感觉到这么愉快！他迅速抓起所有的蛆，在河水上稍微筛洗一遍后走到杜恒身边，打算把它们放进杜恒的伤口！
杜恒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惊恐地问到:
“你想干嘛？”
白方看向许苏苏，似乎她也想要个解释。
“我要把这些蛆放进你的伤口，吃掉里面的烂肉腐肉！不然你的伤口会继续感染！你发烧，就是这些引起的。”
“你就不担心它们把我整个人都吃了？”
“不会，它们只吃腐肉！”白方自信满满地说到，并让许苏苏把他扶了起来。
杜恒看了许苏苏一眼，那眼神几乎都是绝望，他的身体竟然沦为养蛆的器皿！但是白方根本没有打算考虑他的感受。很快，他的伤口里就被放满了蛆，并用布条包扎封起来了！
杜恒又躺了下去，却浑身不自在。那两处创伤此时奇痒无比，他能深刻感觉到里面的蛆虫蠕动的节奏、噬皮吃肉的动作！
这时，他忽然想起白岷身上那无数、密密麻麻的虫洞，汗毛直立，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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