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黄泉井
鸡叫了不知多少遍之后,天才蒙蒙亮了。
两人抄小路走了五六十里之后,看到了稀稀落落的村落房舍。世道衰落,一路上竟没遇见几个人。林老头的寿衣铺在一条本就萧条的街,甚是偏僻。太阳初升之前,林老头领着鬼见愁沿着人迹不多的小道七拐八拐的来到寿衣铺中。寿衣铺的后院有一简陋的小房舍,两人径直来到这房舍之中。
林老头收藏好金银之后,胡乱的用白菜、野菜、杂粮弄了一锅乱糟糟的饭菜,两人狼吞虎咽般的胡乱吃了许多。
“火炕已烧热,你稍作歇息。”林老头对鬼见愁说。
“您不是说官兵会到鬼坟村严查造反一事,我实在但心村中的老小以及我的母亲。”鬼见愁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自会为你想办法,我先到镇上去一趟。回来之后,自有对策。这个你大可放心。”林老头如实对鬼见愁说。
林老头走了之后,鬼见愁的眼皮开始打架斗殴,不知不觉中,鬼见愁陷入了昏睡之中。鬼见愁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期间恶梦不断,却未被惊醒。
鬼见愁醒来之时,已是日薄西山。林老头此时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香气甚是扑鼻。
晚饭间,鬼见愁忧心忡忡,林老头亦是心事甚重,似有难言之隐。
“如何拯救鬼坟村的老小及我的母亲?办法您想到了吗?”鬼见愁终于憋不住开口了。
林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半响没吱声。
见林老头的表情,鬼见愁甚是绝望,顿觉胸口疼痛,赶紧用手去捂住胸口。鬼见愁再次摸到了藏入怀中的匕首,本想揉揉胸口,可这匕首有些碍事,鬼见愁便将匕首掏出,将其放入衣襟中右侧之内。
见到匕首,一声不吭的林老头便问起这匕首的来历。鬼见愁便将屠胖子的家世、遭遇以及这匕首往事全部讲与林老头。
林老头听了之后,不由感慨万千,说:“怪不得这匕首有如此奇力。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能承受如此重之仇恨?”
“我已经答应屠胖子了。”鬼见愁说,“屠胖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况且我已发了血誓,决然不能悖反。不过,为屠胖子报仇倒是不急这一会半会,当务之急是拯救鬼坟村的老小及我的母亲。”
林老头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说:“几天前,镇上一个长相与你有五分相似、年龄也与你相仿的小子来到我的寿衣铺,身无分文,却硬要赊寿衣。不赊账是寿衣这一行的规矩,可这无父母、无亲朋的穷小子说天气冷了,没衣服穿。我给了他十几文钱,要他去街上的衣铺中买件过冬的衣服。这小子竟然说衣铺中的衣服不中看,硬是在我这抢了一套寿衣,出门便穿上。这小子穿上寿衣后好不快活,却也快活到了头。
镇南十五里的山林中有一井。我三天前给你测字卜卦那天上午,那个与你长相相似的小子穿着寿衣出门行走,结果被一大群猫头鹰追逐,追赶到镇南的那口井处之时,猫头鹰散去。这小子发现井口中熠熠发光,似有宝物,便凑近看,结果看见井水之中漂着一块金元宝。穷疯了的他没多想,一头扎进井中。扎进井中之后,便没再上来。这小子举目无亲,尸体应该无人打捞。我今天到镇里一打听,这小子的尸体确实无人打捞,还在这井中。
井中之尸体应该不会腐坏。若将此尸体打捞上来,我在照着你的模样化妆修饰一番,便可以假乱真。”
林老头兴奋起来,喝了一口酒后,继续说:“只要将这尸体打捞上来,我可找人将这尸体送至鬼坟村,若是有官府、保甲盘查,便说你那夜刨坟被吓的魂飞魄散,不认识回家之路,跑至别处,后遇到好心人,经过数月的医治疗养,终于恢复了神智。欲回家之时不幸溺水而亡,好心人做好事做到底,便依据你生前所讲的住处将尸体送回家。官府见到溺亡的尸体,便不会再怀疑你为叛逆之贼,鬼坟村的老小可躲过一劫。你相貌平平,不高不矮,脸不方不圆,眼睛鼻子不大不小,
这便是众生相,却也因此有福。”
“果然是好计。”鬼见愁听完之后甚是高兴,问道:“您为何不早说?”
林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淹死那小子的那口井是一口凶井,一般人恐怕不能下井捞人。我今天找遍了镇上的能人异士,这些有诡异本事的人要么四处奔走,要么萎靡不振。运送尸体之人我能找到,但打捞尸体之人我实在找不到。本想喝出我这把老骨头了,但心中甚是忐忑。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死在井里倒无妨,只是怕耽误了拯救鬼坟村老小的时间。”
“这该如何是好?”鬼见愁很是着急。
“方才我听了屠胖子家的事情,也弄清了这匕首的来历。这匕首很是有灵性,而且这匕首认人。屠胖子家已绝了后,你便成了这匕首的主人。人刀合一,有着奇特的力量,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昨夜墓中之事已充分证明,你与这匕首合一之后,能震慑鬼神。”林老头说,“你讲匕首来历之前,我没有想到这点。事已至此,明日你揣着匕首到井中将那与你长相相似的小子打捞上来。目前,恐怕只有你有此能力。”
“无妨,不就打捞个尸体吗。”鬼见愁知道全村老小有救了,很是高兴。
林老头表情很是凝重,说:“那口井着实是口凶井,而且那小子死的有些诡异。到那口井中打捞尸体实在是铤而走险,极有可能一去不能返。”
“哎,如今我已成了破落户。甚是思念母亲,却不能相见。倘若没了母亲,我活着也便没了依靠。全村老小皆为无辜之人,绝不能让这些人受到牵连。纵使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试一下。”鬼见愁说道。
林老头思虑了一会,说道:“你若去,未必是有去无回。”
“是吗?”鬼见愁有些疑惑。
“你和这匕首皆有未完成的心愿,而且这未完成的心愿宛若恶咒,很是煞烈。”林老头说道,“井中的煞气未必能抵过这匕首的杀机和你所发血誓的怨气。人刀合一,或许果真能逢凶化吉。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明日正午,你带这匕首下井捞人便是,不必多想。”
鬼见愁算是吃了个定心丸,踏实了许多。不过,鬼见愁对那口井甚是不解,问道:“那口井为何如此凶险?”
“那口井叫黄泉井。”林老头叹了口气,说道:“深挖黄土,便有水出来,这就叫做井。人活在地上,井则直通地下,井便连接了地上与地下,这黄泉井或许使得地下的煞气得以释放。”
夜已深,林老头讲起了关于镇南十五里处那口井的往事。
五十年前,一伙亡命天涯的盗墓徒利用风水堪舆之术测得镇南十五处有墓穴,夜深人静之时便在那里挖坟掘墓。挖了一个两三丈深的深坑,便挖到了棺材,将棺材打开之时,竟然喷出水柱来。
几个盗墓贼猝不及防,全都淹死在自己所挖的深坑之中。
几日后,几个盗墓贼的尸体被水柱喷射上来,一些器皿宝物、金银财宝也被稀稀落落的喷射出来。深坑中的水满之后并不外溢,一直这么多。
后来有一年这一带遭遇了大旱,深坑中的水逐渐下去了。附近村民发现深坑之中并无墓室棺材,只有一深不见底的深洞,这深洞中只比碗口粗一点,不时的有水流出。于是当地的村民便以此流水的深洞为基础,用石头青砖砌成了一口两抱粗的井。砌好井后,村民将深坑掩埋。
从此镇南十五里处有了一口井。
干旱那年,方圆几十里就这口井有水,井中之水甘甜清爽,为当地造了福。
此井建成后第三十年,发生了一起极其诡异的事情,自此这井成了一口极凶的井。
这一年七月十五,井水高涨至井沿处,水很清,水平如镜。这一天正午,一外地来的妇人和一油头粉面的商贾路过至此。
这妇人本已嫁给了一憨厚老实的汉子,成婚之后生了两个孩子。妇人的丈夫无甚本事,日子过得很是清贫。这长相妩媚的妇人渐渐厌恶了清贫的日子,终于,在一次赶集之时,妇人碰到了一个外来做买卖的商贾。
两人相见恨晚。私通之后,又决定私奔。这妇人便撇下憨厚的丈夫与两个年幼的孩子,与这油头粉面的商贾私奔。
两人私奔之时路过此井。时逢盛夏,这对私奔之人正值口渴之时见到此井,很是高兴,两人嬉笑着走到这口井跟前。商贾用随手携带的水葫芦在井中打了些水,按理说,从井中取了水后,井水的水面应该有些涟漪,但商贾取完水后,水面依旧平平如镜。口渴中的两人没顾得上那么多,商贾取出水后,妇人便喝,妇人喝完后,商贾喝。两人喝了甘甜清爽之水后,甚是惬意。
妇人喝完水后,看了井水一眼,发现井水中的自己颇有姿色,便将井水当做镜子,对着井水欣赏自己甚是妩媚的面容。
妇人欣赏够了自己的容貌之后,便与商贾一起来到离井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乘凉歇息。突然,井中发出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似人声又非人声。
妇人有些害怕,商贾却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不顾妇人的劝阻来到井前。商贾往井里一看,竟然发现与其一同私奔的妇人的面容清晰的印在平如镜的井水之中,而且那妩媚的面容之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不是在树下乘凉吗?”商贾回头一瞧,发现树下乘凉的妇人竟然没了头颅。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商贾吓得瘫坐在地。惊魂未定之余,又发现没了头颅的妇人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边走边呼唤自己。
商贾吓得赶紧后退,这一退不要紧,直接跌入井中。
而这私奔的妇人并不知自己没了头颅,见到商贾在井边惊慌失措,便上前看个究竟。熟料,商贾竟然避瘟神似的躲着她,并且还落入井中。
眼看着商贾落入井中,妇人赶紧走到井前试图营救。妇人往井中一看,发现井水竟无一点点涟漪,亦无任何波纹,根本就不像有人落水的样子。
妇人很快又发现井水没能倒映自己的面容,却能倒映自己的臂膀和脖子。在井水的映射下,自己竟成了一人无头之人。
妇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脑袋仍旧在,自己能呼喘气息,能看能听能呼喊,可井水硬是没有将脑袋照映出来。
私奔之情人落入井中,在井中亦看不到自己的头颅。这私奔之妇人顿时惊慌失措,宛若受了惊吓的野马,跌跌撞撞的奔跑,便跑便语无伦次的呼喊“救命”。
妇人跑到镇上之后,街上之人见了这狂奔乱跑的无头妇人之后,纷纷逃避退让,本是熙熙攘攘的小镇一下冷冷清清。
镇上的好多店铺都关了张,只有林老头的寿衣铺未关门。妇人跌跌撞撞的进了林老头的寿衣店铺之后,语无伦次的讲着方才发生的诡异之事。
林老头年轻时没少盗墓,中年之后脱离了盗墓行列,又干起了为死人化妆装殓一行,见过的自然比常人多。见到这无头妇人之后,那时的林老头只是惊奇,并未恐惧。
看着那惊慌并且乱舞手脚的无头妇人,林老头下意识的在心中默念起盗墓时常用的“镇尸咒”,之后将朱砂含在口中,并咬破舌头,将带血的朱砂喷吐到无头妇人的身上。
无头妇人很快安静下来,将这诡异的遭遇讲给林老头。
林老头听了之后,沉思了许久。转身拿来了盗墓时用的宝物——“阴阳铜镜”。
这“阴阳铜镜”又称“双面铜镜”,一面为阳,一面为阴;阳面照活人,为红铜色,阴面照死人,为青铜色。“阴阳铜镜”长一尺二寸,宽八寸,阴阳两面的镜面中间均微微凸起,故而此镜所映射的范围比平面之镜要广泛。
“阴阳铜镜”乃是盗墓的法宝,盗大型之墓,或盗诡异之墓的时候,此镜便排上用场。
进入墓室开棺之前,必先在墓室四周点亮火把,将墓室照亮,越亮越好。而后用将此镜放于棺材的正西面,用阴面照棺材,若是镜中无异象,则可以开棺取宝;若是镜中有异象,则最好赶紧撤离此墓。待取完墓中宝物之后,不能直接离开,而要将此镜置于墓室的正东,用阳面照盗墓者自己,若是镜中无异象,则可放心带着宝物离开;若是镜中有异象,务必将从墓中所取的宝物还回去。
“阴阳铜镜”不知是第几辈的盗墓祖师爷发明之物,也不知流传至何处,一般的盗墓之人并未见过此宝物。林老头年轻盗墓之时偶然得到此镜,那一次,林老头进入一大墓,来到墓室之后,发现一铜镜放于棺材的正西面,墓中散落着几具尚未完全腐坏的尸体,这几具尸体的身上均携带大量宝物。见此景,林老头推知,几具尸体必为贪得无厌的盗墓亡命之徒,依据盗墓行中的传说,林老头推知棺材正西的铜镜应是“阴阳铜镜”。林老头识时务,未拿走墓主的任何东西,只是将此铜镜拿走。
林老头拿出“阴阳铜镜”后,让无头的妇人站到七尺开外,决定用这“阴阳铜镜”照一下无头妇人看个究竟。
“阴阳铜镜”的阳面照活人用,与普通铜镜无异,能将活人形象照射出来,可做梳妆打扮用。“阴阳铜镜”的阴面照死人用,若是照活人,则镜中无任何影像。
林老头用“阴阳铜镜”的阳面照射无头妇人,发现镜中空空如也。林老头用此镜的阳面照一下自己,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映射在镜中。见多识广的林老头不由倒吸冷气,冷汗四流。
林老头随后用“阴阳铜镜”的阴面照射这无头妇人,发现一俊美妩媚的脸庞清晰的映射镜中,但不见诸妇人身体的其他部位。林老头心中暗叫不好,惊愕的不知所措。
就在无头妇人的面容出现在阴面铜镜中之后,一阵阴风突起,时值七月十五,寿衣店铺中却蓦然间寒如冰窖,冻得林老头直哆嗦。
无头妇人也觉得冷,正好有一件妇人穿的寿衣被这无头妇人看见,这无头妇人便拿起那件妇人所穿的寿衣,胡乱的穿上。
林老头惊奇的发现,无头妇人穿上寿衣之后,整个人完整的出现在“阴阳铜镜”的阴面之中。
无头妇人穿上寿衣之后甚是兴奋,竟要求仔细照镜子看一下。无头妇人来到镜前,拿过铜镜,用该镜的阴面照了起来。
此时,“阴阳铜镜”的阴面甚是诡异,林老头能从中看到妇人的头及身体,妇人自己却看不到自己的头。
“我的头哪去了?”妇人用“阴阳铜镜”的阴面照完自己后大哭大闹起来,随即开始抓狂。
“你不必着急,我可帮你做一个。”林老头对着咆哮的无头妇人说道。
听到林老头的话后,无头妇人竟然安静下来,放下铜镜,等着林老头为自己做头。妇人安静下来之后,屋中冷气全无,顿时闷热起来。妇人想将寿衣脱下,却无论如何也脱不下。林老头没有办法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妇人徒劳的费力。妇人见状,催促林老头赶紧去做头。
林老头方才在镜中看到了这妇人的面容,能将妇人镜中的面容记下。林老头只有二升白面,平日林老头只是吃糠咽菜,舍不得吃这白面。事已至此,林老头毫不吝啬的将二升白面拿出,用白面为这无头妇人做头颅。
干一行精一行。没多久,一个面容栩栩如生的头便做好了。林老头将这面做的头给妇人安上。安上之后,妇人对着“阴阳铜镜”的阴面照了照,很是满意。对林老头千恩万谢,并拿出一些银两给林老头。
行有行规,做寿衣、棺材、纸钱、装殓这一可得光明正大吃死人饭的行当也不例外。这一行当,不能敲竹杠,企图发死人财的,损阴德损的厉害,严重者便与盗墓相当;这一行,从不赊账,若是赊了账,人死之后便要成为负债鬼,几生几世都得还;这一行,不能白拿,所谓不能白拿,就是人家为死人做了寿衣,做了装殓,不能白让人家忙活,多少得出点,否则便是无赖,做鬼也难安。
面对这个身穿寿衣、脖顶面做头颅的妇人,林老头不知其为何物,没了说辞,面对妇人的银两,林老头没了主意,不知该收不该收。犹豫了一会,只得依据行规收了这妇人一文钱。
身穿寿衣、脖顶面做头颅的妇人交给林老头一文钱后,便兴冲冲的出了门。没走多远,怪事便发生了。
一只蹲坐在墙头上大黑猫直奔着妇人那颗面做的头颅冲了过来,一下子将面做的头颅扑落在地,随后那黑猫又滚雪球似得用前面的两爪推滚这面做的头颅,面做的头颅很快变了形。妇人连忙赶走黑猫,将面做的头颅捡起安在脖子之上,似乎并不在意面做的头颅已经变了形。
妇人继续赶路。可没走出几步,一只大个的猫头鹰一个俯冲飞了过来,将妇人脖上面做的头颅抓了起来。猫头鹰抓飞了面做的头颅之后,妇人又急又气,跺了半天脚,捶了半天胸。最后只得再次来到林老头的寿衣铺,让林老头重新做一个头。
林老头没有白面了,只好用纸为妇人糊了一个头颅,而后用笔在上面画了五官和头发。而后,林老头费了好大劲才将这纸糊的头颅为妇人安上。
妇人要求照镜子,林老头便让妇人照“阴阳铜镜”的阴面,妇人看了之后很是满意。又掏出了银两,林老头这回死活不肯收。
妇人这次从林老头的寿衣店出来之后,天色已晚。时逢七月十五,路边有一些人在焚烧纸钱。
妇人走在路边之时,来了一阵怪风,这股怪风将燃烧中的纸钱吹向妇人那纸糊的头颅。妇人那纸糊的头颅一下子燃烧起来,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这下子又吓坏了周围所有的人,见了此景的人纷纷被吓跑。
那颗纸糊的头颅仅仅用了几张薄薄的纸,只能燃烧片刻。可妇人脖上那纸糊的头颅竟一直凶猛的燃烧着,非但没有要灭的迹象,反倒是火苗越来越大。
这镇上所有的人都将门关紧,唯有林老头没有关门。妇人脖顶燃烧的头颅,哭叫着找到了林老头。林老头赶紧用水泼那颗燃烧的头颅,可用了一缸的水,也未将火熄灭。
无计可施的林老头仰天长叹:“自作孽不可恕。天意如是!”
妇人听到林老头的话之后,似有所悟,转身离去。
这私奔而来的妇人在七月十五的夜晚,身穿寿衣,头顶燃烧的纸糊的头颅,满街哭喊着狂奔。午夜快要到来之时,妇人纸糊头颅的火仍未熄灭。
午夜之时,妇人已来到那口井跟前,并一头扎了进去。跳进井之后,纸糊头颅的火灭了,妇人也没在上来。
三天后,有人发现那口井便有一无头妇人的躯干和一男子的头颅,那男子的头颅正是商贾之头颅。
从此,这井成了一口凶井,人们将此井叫做黄泉井,无人再敢来此取水,此井逐渐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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