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中
D城刚下过一场大雪，杨柳才下飞机就被迎面而来的北风扑了一脸，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雪皑皑，干干净净的纯粹，尚未被几人踩过，南方倒是看不到这般如烟若梦的景象。
杨柳提着略带沉重的步伐，米白色运动鞋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走出机场。
“卧槽。”刚出机场，杨柳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杨柳看见简宁隔着老远“一蹦”“一蹦”地冲她欢快的挥手，嘴上嚎着“老二，杨老二！这儿，我在这儿呢！”头上还举着一版弱智无比的接机牌，贴着杨柳的照片做成的大海报。
杨柳颤抖的拿手遮了下脸，心中一万只草泥马脖子上挂着写有“老二”的热气球，疯狂跑过，忒丢人。
杨柳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朝简宁的方向走去。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老二！”杨柳施施然走近，抢过简宁手里不堪入目的接机牌，转手翻了过来，不想让人看到上面的照片。
“嘿，这么久没见想我没？”简宁蹦哒的有点喘，热情依旧不减，抢过她的行李箱，攥上她的手腕，自顾自的往E2出站口走。
“……”
“吃了没有，飞机餐难吃，吃了肯定也没吃饱，走，领你去吃饭。”
杨柳把自己的手腕从简宁的手中解救出来“宁姐你没吃饭吧？”
简宁摸了摸鼻子。
杨柳撇了她一眼，果然。
吃完饭后，又被简宁拉去逛了会儿街，杨柳买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日暮时分，总算是回到了简宁事先为她准备好的房间。
简宁是杨佳的发小，两个人从小关系就好，算是这些年来，杨佳少有的能放下心的人。
这人总爱逗杨柳，以她跳脱的性子总觉得杨柳被杨佳养的有些“年少老成”，杨柳还没来时，她就已经畅想好日后美好的“二人世界”了，下定决心要把杨柳那生人勿近的性子扳一扳。
可殊不知，在她一厢情愿的时候，杨柳已经在计划日后住校事宜了。
简宁给杨柳办的是D城的二中的入校证明，虽然二中总体成绩不能和重点高中相提并论，但是文科成绩绝对可以和重点拼一拼，杨柳学的就是文科。
隔天。
杨柳独自一人去学校报道，本来简宁是要陪着去的，但早晨接了好几通电话，该是有事推脱不掉的，被杨柳好说歹说，推脱走了，走时还假模假式似的掉了几滴“委屈”的金豆豆。
习惯了，杨柳不爱麻烦别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门卫大爷半信半疑的目光中，杨柳步入了二中。为了证明自己是转校生，不是校园危险分子，杨柳和大爷耗了有大半个小时，这时候想来是已经到上课时间了，教学楼外没几个人。
进了大门直走，穿过一条绿茵小道，就是一栋教学楼大门，杨柳在左边柱子边饶了一圈，看到柱子侧面写着高一综合，看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杨柳往大厅内望了一眼，扫到正对门口的电子屏上打着“D城第二高级中学全体教职员工欢迎教育局领导莅临”，心道，看来近期应该是有教育局领导来检查的，那……依公立学校的秉性，学校里外应该是刚刚打扫过的，规矩抓的肯定也严，暗自腹诽，转来的真是时候啊。
穿过一排樱花树，杨柳朝靠左边的教学楼走去，应该是高二的，更靠操场。
走近一看，果然。
毕竟不想下课的时候办理转学手续，要是没穿校服站在教务处门口填手续，估计会被一群学生当猴看吧。
这么想着，没再瞎逛，上了楼。
杨柳拿着盖了公章的接收证明，在扶梯口找到了简宁口中的二楼教导处，刚抬手敲了门就后悔了，里面好像有人在训话，暗骂自己手快。
“进来！”一声浑厚的四十岁左右的男高音。
杨柳更不想进去了。
拧开门锁，扯出了一个比勉强还迫不得已的微笑，推开了门。
教导处里站了六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四个男生，两个女生，屋里不大，办公桌也就两台，一张办公桌前两个女老师坐在桌子两旁各放的椅子上，唯一的男老师，应该是刚才的“男高音”，半倚在另一张办公桌旁，面对着那六个人。
杨柳一进门，刚刚听到的训话声停止了。
尴尬——
杨柳无意识捏了捏手里的接收证明，正要去找距离事端发生地最远的女老师。
“转学的那个？”杨柳刚准备迈开步，“男高音”开口了，声音回到了正常音调，但还是能让人听出浓重的刻板和严厉。
“嗯。”杨柳微微愣了一下。
“过来。”
杨柳心里“卧槽”一声，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
“男高音”瞪了一眼六人中的一个男孩儿，咬牙说了句“等着。”
然后，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杨柳强装没看到训话六人组，在六个人的视线中走到了“男高音”刚才倚着的地方，把接受证明递了过去。
“你们六个人，都不是我说你们，整个二中都找不出比你们更嘚瑟的！”身后的女老师之一开口了。
“还笑，尤其是你俩，怎么就不要脸呢？莫寒朝，薛毅，你俩一学期是准备来教导处多少次，在这儿住得了？”女老师之二不甘寂寞的开口了。
“这两天教育局领导就要来视察，要真出什么事儿，咱们学校都不够丢人的！”
“在学校里放孔明灯，没事儿倒也不说你什么，差点碰着D城电缆线，这是厂里工作人员发现的早，这要是碰着了呢？”
“不没碰着吗？”不知是哪个男生，吊儿郎当的反驳了一句。
立刻点燃了“TNT”一样，“女一”“女二”两个老师直接炸了。
事实证明，女人的嘴，夺命的鬼，千万不要惹女人，尤其是步入更年期的中年女老师。
薛毅惹了两个。
“薛毅！你再说一遍？”
“怎么叫没碰到，碰到了电厂着火，全城大片停电，你知道你得面临什么处分吗？”
“这事儿要真发生了，你看哪个学校能要你？”
“你这辈子都毁了，你知不知道？”
“你以为把你和莫寒朝放在一起骂，你们俩就真能一样了？”
“是，人家什么成绩，你什么成绩？”
“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做奥利奥那两片饼干呢？厉害死了，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倒数第一。”
“莫寒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几个天天混在一起，我怎么就没见着学到对方一点儿好？”
“你可别这么说，闫老师，他们几个能有什么好儿？”
“?%＃＃＃%*?”
“*%＃*%——”
“女一”“女二”联合夹攻，杨柳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六个人，惊讶于处于狂轰滥炸的激烈“文字浴”下，仍然能岿然不动的六人。
像是感觉到杨柳的目光，其中一个男孩儿转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杨柳晃了一下神儿，少年明眸皓齿高鼻梁，中分的发型，一丝不乱，头发又黑又密，二中蓝色的校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右边衣袖随意挽起，却仍能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蛮好看的。
男孩貌似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你家长没来？”翻完学生档案，确定无误后，“男高音”把刚打印完的表格推到了杨柳面前“填一下。”
“没来。”杨柳转过头。
“胡闹！孩子转学家长怎么能不跟来？现在的家长对孩子越来越不上心了。”
“……”
“莫寒朝，你看什么呢？自己的事情整明白了吗？”杨柳被“男高音”突如其来的一嗓门儿吓了一跳。
莫寒朝，刚刚那个男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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