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所谓的君子人如玉,大约也就是如此了吧。穆未晚心道:光是这声音就不知道要收获多少粉丝啊。
只得款款上前,坐将下来。那男子也不避讳,径直伸出手来置于竹几上。穆未晚仔细把了脉,又换了一只手来看。旁边的年轻男子有些不以为然,欲要出言贬损,却被这位用眼神制止了。只得倖作轻咳闪向了一边。
良久,穆未晚方郑重转向站在一旁的二舅舅道:“舅舅,这位只怕是中毒了。也多亏这些年费了好些个温补之药方才护住了这身体。只是,可惜了……”
柏云海在听到穆未晚认定是中毒时眼睛就是一亮,此刻更是充满希冀地道:“晚丫头可看出中的是什么毒吗?”
穆未晚有些诧异:莫不是二舅舅竟未看出中的是什么毒吗?当下按下心中的困惑,道:“若说这个毒呢,委实有些阴狠。此毒名为'此恨绵绵无绝期'。一般下于妇人身上,然而此药对此妇人并无多大作用。只待此妇人怀孕后方通过此妇人传于胎儿。”
听到穆未晚如是说,几个人都有些错愕。先前那个有些不屑的年青男子颇有些不信任:“是不是真的啊?不会是瞎蒙的吧?”看向穆未晚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江湖骗子一般。
穆未晚懒得与他较真,只道:“这个毒可令人未老先衰,日日侵食病人的身体,直至元气耗尽而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大约年岁不过二十。只是旁人看着怕是认为有三,四十岁了吧。”
穆未晚这一番话却让那男子面色微变,内心却已经是巨浪涛天。而刚刚还满脸不信任的年青男子都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上前抓住了穆未晚的胳膊。
穆未晚轻轻地拿开被抓住的胳膊,那青年男子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妥,忙道:“姑娘既知此毒,是然也知晓解法了?”
穆未晚却是心念一动,狡黠一笑:“此毒也是我从一卷古书上看到的,至于解法,我却是不记得了。”
听到此话,那男子错愕地张大了嘴,不由地伸出手来指向穆未晚,却似又惊又怒地说不出话来。
另一名男子却倏地笑了,忽如一阵春风吹过。竟是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阵融融的暖意。温润却又略带些沙哑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既是这位小姐忘记了,那就等小姐想起来再说吧。小弟忧心我的身体,出言无状,有冒犯这位小姐之处还请看在小弟关心则乱的情份上原谅些个。”
“二哥?”另外一只呆瓜还不满地叫着。
穆未晚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叫嚣,快步往外走去。倒是柏云海心中不安,疾步跟上,轻声道:“晚丫头,若你果真知道此毒的解法,不妨救他一救。我们身为医者,当以病人为重。”后面的语气无形中略有些责备之意在里面了。
穆未晚却是一点也没有生气,相反还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素未谋面的二舅舅点了个赞:果然如娘亲所言,二舅舅就是个医痴,而且还是一片的赤子之心。
心里却不想二舅舅误会,于是道:“二舅舅有所不知,此毒集九九八十一种毒花制成,又取那彼岸花之露融合。它的解药,哪是那么容易得的。”
那柏云海听了,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这毒,竟是如此麻烦!
遂又不甘心地道:“不管有多么繁难,我们总要试上一试方不枉我们为医者之道。晚丫头莫要灰心,若是晚丫头知晓那解毒之方,不妨写于二舅舅,由二舅舅来想办法制作解药。”
这柏云海如此说话,若换做旁人,怕早是怒了。毕竟那个时代,一名医者对于自己的药方是极其珍惜的,如何肯与别人分享?
穆未晚却知道二舅舅只是单纯地做为一个医者除对于疑难杂症有着狂热的爱好外,还有一颗身为医者的仁爱之心。
穆未晚安慰地拍了拍二舅舅的手道:“二舅舅莫要心急,二舅舅所用那天樱草香果对于任何毒药都有抑制作用。可以暂且先用着。不过,是药三分毒。若非不得己,最好先停了一应药物。二舅舅可以先开一张宣泄的方子将病人体内的药物残留排一排。然后我们再想解毒之法。”
见二舅舅似面露不解之色,遂笑道:“病人体内毒药已非一日之功,加之这些年又服了不少温补之药。体内毒药已经有所变化,我得好好想想如何解毒方为上策。”
听穆未晚如此一说,柏云海方才恍然大悟。连道:“倒是二舅舅想差了,错怪了晚丫头。晚丫头可别怪二舅舅。”说话间,已经是胀红了脸,不安地搓着双手。
穆未晚笑道:“二舅舅不过是尽医者本份,晚儿敬服二舅舅还来不及呢。何来怪罪一说?”
穆未晚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了前院。四个丫环只听得里面似有争执之声,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不好冒然地闯进去,正等的心焦,见穆未晚安然地出来。自然欣喜地围了上去。
石楠最是按捺不住:“二舅老爷也不知道有多么重要的事情,竟是不许奴婢等跟着。可是担心死奴婢几个了。”
朱瑾扯了扯石楠的袖子,试图制止她。石楠俏脸微变,方才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不妥。一时无措,小声嘟嚷着:“人家也是担心小姐嘛。”只是声若蚊蚋,语气也是满满的不自信。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高调。
穆未晚知她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加之刚刚她也知道自己鲁莽了。便也懒得再去纠正她。便笑道:“这里是药王谷,刚刚去的地方是二舅舅的后花园,不过是看个病人。哪里会出什么事啊?真正是一群没事瞎操心的。”
雨过天晴,空气中还有着蕴含水汽的清润,花草青郁,远山因那湿汽而氤氲了一层薄雾。暮色初成,如同一幅绝美的水墨山水画在面前徐徐展开。霞光静谥,一任水汽散射出无数的色彩。炊烟袅娜,与薄雾及霞光渐次融为一体。三三两两的行人倒成了画卷中的点缀。
还未进院子,迎面就碰到了五哥柏世纯。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个小厮。
“五哥这是有什么事找我吗?”穆未晚笑着看向对面有些心不在焉的五表哥。
原本还有些百无聊赖的脸马上变得生动起来:“晚妹妹去哪里了?我费了大半天功夫才给妹妹把鸟窝和木屐做好呢。妹妹快随我去看看。那木屐若有哪里不合适我马上拿回去改改,咱们这里雨水多,木屐是必不能少的。”一边说着,一边反客为主。收回要往出走的腿,转而拉着穆未晚往院内走去。
几个丫环正在那里摆弄那鸟窝。见主子回来了忙一一行礼。穆未晚抬眼望去,却见那鸟窝设计的好生精巧,却是左右与后边呈品字形各一个小的鸟巢。中间却是一个大的,里面还放了青花瓷的小食碗和三个高低不等的小木架子。三个小巢各有小门与中间相通。
柏世纯见穆未晚瞧得仔细,便有些得意地冲着旁边的丫环道:“将那三只小金鸟拿来,以后这里就是它们的家了。”自有头脑好使的丫头一早儿就去寻那小金鸟了。此时听到吩咐,正好奉上。
柏世纯先取了一只小金鸟放到了左侧的小巢里,又取另外一个放到右边,最后的一个放在了后面。只可惜三只小金鸟却完全不能领会柏世纯的设计理念,直吓得扑棱棱的乱窜。最后三只小金鸟导到了彼此,在稍微有些心安。三小只瑟缩着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战战兢兢地闪烁着小眼睛,不知道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妈妈的小鸟是根草啊,三小只的内心充满了惶恐。
众人都看明白了柏世纯的想法,看到三小只极不配合的行为,和五少爷极力想要纠正的努力。穆未晚首先忍不住扑哧地笑了起来,朱瑾与紫樱掩住了嘴,麦冬将头扭向了一边。偏是平日里最爱笑闹的石楠反倒很孩子气地与柏世纯一起呼哧呼哧地往各自的小巢里赶着三小只。见众人一阵闷笑,方才傻乎乎的抬起头来,满脸的不理解。
穆未晚强忍住笑意:“这三只小金鸟刚离开妈妈,正吓得要死,你们再强行把它们分开。岂不是要要了它们的命吗?刚到一个新环境,它们熟悉的只有彼此,再把它们分开,它们会抑郁的。”
那柏世纯挠了挠头道:“抑郁?那是什么?鸟也会抑郁吗?”
穆未晚看了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五表哥,放弃了好想敲敲他的头的打算。无此郁闷道:“五哥,抑郁就是心情不好。就如同大舅舅让你学习医术一样。”
“噢……”晚妹妹的比喻好贴切。可是为毛用自己做例子,心情真的好抑郁有木有?
不过少年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柏世纯迅速地就放下了伤心:“晚妹妹,那就随它们去好了。这样它们就可以不抑郁了吧?我们还是去试试我给你做的木屐吧,若不安适,今天还来得及修改呢。”
待进到屋里,都见沿窗的美人榻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双木屐。还细心地刷了淡粉色的漆。
麦冬服待着穆未晚将那木屐套上,却是十分的合脚。柏世纯马上就乐得眉眼不见,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道:“我就说吧,晚妹妹穿着肯定合适。你看看!还有这颜色,妹妹穿着多漂亮啊。”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等不及穆未晚道声谢,扯着那小厮就往外走:“既然妹妹穿着合适,我再回去给妹妹多做几双,给妹妹换着穿。”话音未落,已不见了人影。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却又见柏世纯伸了个脑袋进来:“妹妹喜欢什么颜色的,我刷了给妹妹。”
一室人忍不住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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