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强迫症的欲罢不能
“哎,周成义这么大个老板,看不出来那天的事情,明明就不怪我,难道他的情商是0。”石凯将三张纸币随手放在自行车座上,犹豫地走向院子西南墙角,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嘟囔,“怎么弄的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围海市地理环境优越,自然条件得天独厚,除了没有海,应有的优美自然环境全沾边。南有山脉,城高不用为向南发展而发愁,北有跨市围江,漕运渔业极其发达,西有亚热带原始森林,森林露营两日游,是周边几个市区青年们津津乐道的旅游项目,东边是辽阔的平原。
围海市政府下大力气,按照喇叭型多面发展,多产结合,多园开发的三多政策,号召全市人民一路向东,招商引资,政商共赢,十年内再造三个围海城。
如果把老城比作喇叭的功能区,而云文村就是在喇叭按钮的位置,是围海市开发的重中之重,在归划中标为核心,此地块没有给本地最大的开发商西海公司一点点机会,只选择国内实力较强的企业,以他们的成功经验,打造世界级,国际化集娱乐,购物,文化,金融为一体的商业巨舰。
项目落实了,省建委也批了,设计都做完了,结果开发商倒闭了,老板跑路了。
云文村热火朝天的拆迁也跟着沉寂,一沉就是几年,周边村落一个个拆完,村民眼见它村的亲朋友好友住上新房,眼热心急。
但一个公司的破产,要有很多程序要走,资产的处置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村民急,村长急,市里也急。
那块地是领导考查的必经之路,也成为市领导班子的顶头瘤,肉中刺。
为解决城市开发中的形象污点,围海市曾想改规划,绕开云文村,把它藏起来,可研究来研究去,没个结果。规划报省批完好几年,周围的地早就拍卖,没余地更改规划。
只有石凯喜欢院子,他怕搬了家,住在满是混凝土的楼群里,小时候的她会找不到他。
她答应他,长大了会回国找他。
她叫米月,那时候米月住石凯隔壁。
米月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小妈,自打他五岁起,带米月晚上来陪他睡。
一个大人两个小孩,躺在底下烧满柴禾的热炕头上,讲狼来了的故事,讲小红帽的故事,讲武二郎拳打老虎,脚踢西门庆的故事。
以至于小妈在偏房做饭,石凯与自来水管间,抻长猴皮筋,米月跳皮筋的时候,村民在大门口路过,嘿嘿一笑:“小凯啊,小媳妇晚上咬你没。”
旁边的大娘便喝诉他:“快找个老婆吧,别一天天的跟孩子瞎扯。”
村民的话,石凯听不懂,明白是玩笑话,却记住小媳妇这个词,觉得好玩,便喊米月小媳妇。
米月也小啊,不懂小媳妇的意思,依然兴奋地跳着皮筋,嘴巴里念叨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后来渐渐长大,小妈便不再带米月来他家睡,只白天来,做饭,游戏。他天天喊米月小媳妇,米月喊他小色狼。
有一天,米月哭着对石凯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爸不回来了,他拿到美国绿卡,接我们去美国。”
石凯捧着米月婴儿肥的脸颊,替她擦干净沾在长长睫毛上的泪花儿,用袄袖子抿去鼻涕泡,盯着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说:“小妈说了,从围海到美国就是坐个飞机的事儿,想跳皮筋的时候,打个飞机就回来。”
虽然石凯没坐过飞机,但他知道小妈在说谎,因为米月爸爸临别的时候,几辆军车接他去机场,在他家大门口,他爸当时对小妈也是这样说。
谎好撒,却难圆,他爸没回来过一次。
村里人知道她男人是做大事的人,没一个人说过闲话。
米月却认真的瞪着大眼,问是不是真的。
石凯想了半天,点点头。
谎好撒,却难圆,十余年过去,除去米月的113封书信,和手机QQ上偶尔的短暂聊天,没有见过一面。
不知道最近是跨国网络坏掉,还是QQ有问题,米月的QQ,始终无上线提示。
围海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纵横两条主干道旁,现代高大建筑林立,全部前院后场,种满绿植,郁郁葱葱。两条主干道的交叉位置的东南角,一栋异形全幕墙建筑格外显眼,它是围海的地标建筑,中海国际金融中心。
大厦的顶层,周成义立于6米高的玻璃幕墙下,仰首眺望远处的风景,虽有围海市建筑遮挡,但因地形原因,旧城不能建五层以上建筑,并未遮挡山河林,所以从此处看去,上风上水,内心极其舒适。
周成义长舒一口气,吐纳着胸中的畅快,近期地产公司频频出手,在其它省市不断开疆拓土,拍下多块住宅储备用地,不仅提高了商誉,还略有将公司提为国家级之势。
同时银行也不断示好,主动提高授信额度。
他现在钱多的用不完,地产项目开发所需资金全部备妥,银行又提高一个亿的额度,他在考虑发展其它产业,来把这不属于自己的钱,用极低的利息,创造更大的利润。
“周董,北海投资公司报告说,元成精工用于采购手机LED设备借款,已经逾期。经核查,该企业董事长刘伟,前段时间在拉斯维加斯赌博,被人做局输掉三亿,其公司陷入经营现金流困局,刘伟一直在筹措资金纾困。不过他赌博的事情已经传开,无人无机构愿意出借。投资公司融资租赁部正与其洽谈资产重组,债权股权置换,将元成精工并入子公司南海机械旗下。至于利息,还需要刘伟董事长另行筹措。”
背后的刘秘书埋头读完蓝色文件夹上的报告,把文件夹调个头,放在面前的黄花梨文案上,等待周董的指示。
“哈哈哈,刘伟这小子不听劝,栽跟头,该。”周成义从幕墙前转回身,呵笑着走回黄花梨文案前,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开始翻动整份报告。
周成义越翻表情越不好,似乎那份报告是一份写满选择题的试卷,需要不断去考虑到底选哪个,心中有了答案后,继续回答下一个问题。
“这小子不只输三个亿吧,投资支出总共五个亿,营业额每年十二个亿,利润两个多亿,怎么能负债五个亿呢?”周成义双手交叉,望着幕墙外,认真的思考。
“用一亿五千万,买来一个高负债,高回报的成熟企业,这买卖划算啊。”周成义拿过旁边的水杯,喝完一口水,歪着脑袋想事情,不多时,哼笑一声,对着刘秘书说:“你告诉高来水,我跟刘伟怎么都是朋友,利息给他免掉,做人不能不留一点余地。”
“好的。”
“但是,工程师一个都不能带走。”
“好的。周董,另外石凯让企划部的人员带来一封信,上面写明要您亲自打开,要不要帮您扔掉。”刘秘书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俏皮的摇摇烫着卷儿的马尾辫。
“拿过来我看看。”周成义先是一楞,好奇的招手索要。
刘秘书上前,在文案边的座机上连点几下,命秘书处秘书员把信封送过来,然后站在旁边。
对于她来说,周成义是一个好老板,从他拥有配秘书的权利之后,她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见识过恢弘典雅的上层社会,浸染过颓废迷彩的烟柳之地,却从没见他对任何女子有过非份之举,哪怕名媛佳丽的投怀送抱,他也只是哈哈一笑,悄然推却。
更别提她这个柴火妞。
这对于刘秘书来说,是一个拥有无比可靠魅力的男人。所以刘秘书觉得跟着他,拥有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只是她很好奇,堂堂一个地区的首富,怎么都不应该与那个岌岌无名的野小子叫劲。
虽然石凯事件令周成义脸上无光,甚至名誉有些坠落,但她觉得,犯不着。
一个高高在上,随便撒点金钱,就能让一群人趋之若鹜为他办事,随便吱一声,就能让石凯在整个围海地区找不到工作,或者更卑劣一些……
难道他不喜欢用金钱来砸死人?
非要用那些小学生般的手段,来调戏自己的对手,还活在臆想踩蚂蚁一样踩石凯的天堂里,不能自拨。
刘秘书有些不理解,可能自己思想觉悟没有那么高,又可能周义成并不是很爱卜鸿菲。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只能出神的看着,仍然研究报表的周义成,出神……
办公室门被叩响,刘秘书到门口,接过秘书员手里的信封,往回走,发现周成义已经离开黄花梨文案,走进成套红木的办公套桌里,便偏转身子,快步向前。
那信封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撑的几乎快要爆掉,却又被一圈圈地透明胶带死死裹住,透过透明胶带,信封上书:务必周成义亲启,否则天天晚上一屋子人陪你睡。
太狠了,一屋子,那能是人吗?
周成义看完信封,读完那几个大字,抬头与刘秘书四目相对。
刘秘书煞那间读董老板的意图,但她不想拆,踩着细高跟,“哒哒哒”几步跑个来回,从黄花梨文案的笔筒里抓过一把剪刀,横横的放在信封旁边。
周成义瞅瞅剪刀,又瞅瞅刘秘书,眉头微皱。
刘秘书不敢注视周成义,低下头去看脚丫子,那脚丫子多好看,细皮嫩肉的,光滑细腻,从来没这么认真看过自己的脚丫子呢。
还有那鞋,可怜天天穿正装,从来没在办公室露过脚指甲,那脚指甲上的美甲油,还是昨儿让技师上门涂的,每个脚指甲上一个手工KITTY猫,可好看了。
周成义见刘秘书如此忤逆,颇为无奈,跟随自己多年的得力女助手,怕鬼你又能咋办。难道要跟她科普这世界上没有鬼,鬼在建国初期,被我们可爱的无产阶级,用一道红头文件封印六七十年,并似乎永世不得番身。
这丫头片子还真是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
周义成想去抓那把剪刀,但又不想亲自拆开,万一是有毒物体怎么办,他还年轻,还想活。于是半抓下去的手,改为一指禅,轻轻戳下牛皮信封。
松松软软的,似乎是一坨胶质物,难道是软性TNT?
周义成有种抓耳挠腮的崩溃感,他想把这个看似危险的物体丢弃,远离它,却又依依不舍,想知道石凯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奇,信封里面到底藏有多大的秘密。
他明知道好奇会害死猫,却依然想做那只好奇的猫。
当然他可以随手抓起剪刀,立即得知真相,却又不敢那样做,于是在强迫症的欲罢不能中,混然忘己。
倒是刘秘书实在没办法,擅自打内线叫来一个内卫,让他来剪。
老板责骂就责骂吧,无非警告内卫,无论发生什么,都当做没有进过董事长办公室。
五大三粗的内卫把信封抓在手里,轻轻捏两下,面无表情说:“怎么剪。”
“那上面不是写着嘛,沿虚线剪下。”刘秘书借着说话,指信封的时候悄悄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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