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风水轮转
此时形势未明,桑余不好提前站队,万一对方与黎渊一族有着什么仇怨,现在只是笑里藏刀的话那就不好了,即便不是,他该说的话也得告诉黎渊爷爷,或者黎渊口里的圣主才对,毕竟他们才是付钱的主顾。
桑余三缄其口。
被尊为寨佬的老叟见桑余不否定,随即言道:
“那就不会错了。当初柳虎说在临沅发现你被人挟制,起初我还不信,结果还真是如此。”说完他看了眼之前带头营救桑余的那名首领柳虎,然后略微点头,似有嘉许之意。
“如果不是白骨令,下面的兄弟们也不会知道威震西南的白骨堂堂主在我们地盘附近出现。”
柳虎接话答道,他们在寨佬面前,还是甚为恭谨。上次劫人时他通体血色罡气环绕,所以桑余并未看清楚其面容,这次才发现,此人面像魁梧,虎背熊腰,最醒目的就是起眼睛一只大一只小,硬生生的把一副好面向给破了。
“这么说来?在长江的也是这位柳大哥设的计谋咯?”桑余灵机一动,顺口问来。
柳虎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说道:
“这个功劳我当不得,这个你得感谢寨佬。”
寨佬猜到桑余在问那天江上的事,肯定是想打听擒他的玄门二人的下落,他以为桑余是心中憋屈,为人暗算,所以要拿他们出气。
“那符宗的两名弟子虽然功力平平,冷静下来用分水之法逃生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我那猴儿不开心,所以顺手一道拿了。”
寨佬说到猴儿,桑余立马想到那天在水里看到的东西,就好像湘江渔民口耳相传的死人所化“水猴子”,没想到真有此物。
话说就在寨佬一挥手间,平台外的深渊下突然传来哗啦水声,原来平台四处并不是深渊,准确来讲应是深潭。
也不知水潭里是什么东西在动,突然猛地见一个身形一跃,一只猿猴模样,却又只有一只脚的怪物跳将出来,此时它手里抓着一条鱼,然后独脚一蹦,就跃到了篝火一旁,然后将手中的与用个棍子串了,也不开膛,直接放在火上炙烤。发现桑余在看他,竟然还回头咧嘴一笑。
“你说的就是它吧?”老叟的目光从那异兽身上收回,然后问桑余。
“正是。难道,它就是民间口耳相传的水鬼?”
“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不可一概而论,你面前所看到的,叫山臊,它本是此处精怪,喜好戏水,能通变化,从当初我族迁居自此它就在了,你爷爷也见过,怎么,他没同你说过么?”
“这个,没有。”桑余回答得支支吾吾。心想那风不语,何不言果然落到了他们手里,想到他们也沦落成了阶下之囚,心中大为畅快。
所谓一报还一报,这就是他们当初不由分说就要逮了自己的下场,不但让自己平白多吃了这么多苦头,还耽误了大把的时间,按照之前的计划,如今应该都要准备归程了,可是现实却是他连目的地都还没有找到。
母亲在家若是没有等到我按时回来,到时候肯定着急的很,桑余如是想。所以找了个由头,试着探了探口风。
“前辈,还得亏得您的照看,晚辈临湘一行,已有了些时日,如今还有要事在身,所以......”
“没事。你爷爷那边也不着急一天两天,这次既然有这个机会来了,就在这里多住几天,不然还免得外头还说我姓柳的跟你们姓黎的过意不去,巫王那边也不好看。”
越是这么说,就心里越有这么回事。
桑余这回总算明白了,说什么白骨堂,恶鬼堂都是一家,原来都是各自为政,面上做给他们的巫王看的而已。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做了他们的巫王,这一个个的老头子,个个精明得很,每天要处理那么的事务不说,还得与这些老头子相互猜忌,肯定巫王都活不长吧。
就在桑余浮想联翩的时候,寨佬又补充道:
“你也无需担心,且在寨里盘桓几日,前段时间玄天冢与阳符宗张家起了些冲突,一场恶斗怕是在所难免,到时我傩杀门下四堂多少都会派人前去助拳,到时候你再与你族兄们一起回去,岂不更好?”
玄天冢与阳符宗的事情,桑余听临沅客栈的店掌柜,阳符宗张曼倩都有提起过,没想到傩杀门的白骨堂也会参加。别人不知道真正的黎渊长什么样,白骨堂难道还不知道吗?到时候两厢一对照,那岂不糟糕?
本来他只是传个口信,若是等到他这个冒牌的被无情拆穿的时候,那就没人相信他只是传个口信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尽早告诉他们呢,搞得现在进退两难,桑余头痛的很,如此境地下,只有继续装下去了,毕竟还有不菲的酬金在等着他。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讲,他得在事情发生之前,想办法把前面所想到的可能性解决,可是他一介凡俗,脑瓜子虽然还算灵光,但是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没有,又能怎么样。思来想去,在这里认得的只有阴符宗的何不言,风不语兄妹俩了。
可是他们自身都难保呢。
桑余一边寻思着退路,一边接着寨佬的话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了前辈了。不过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那两名玄门弟子与我有些仇怨,既然前辈说他们落在了您的手里,晚辈想去探望探望,顺便出出我心里憋着的这口闷气。”
“探望”二字,桑余语气有些重,听起来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有什么关系,你本身就是客居此处,再说那两人也是跟你有关系,作为白骨堂副堂主你想把他们怎么样都可以,有什么要求的话,你就和阿虎提罢。”
听见寨佬答应,桑余心中窃喜,躬身谢过,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么就不能在此地久待了。自己是个冒充的货色,因为时隔十几年,所以对方一时没有认出来,一旦说得多了,难免不会百密一疏。
寨佬救桑余,无非都是傩杀门人,四堂同气连枝。寨佬作为长辈,他见桑余,也无非是待客之道。只要该做的都做到了,回头门里自然就没人敢说三道四。
二人本来就是各怀心思,如今桑余找了个机会,想要退出去,寨佬自然也不挽留,白骨令一还,桑余起身离去。
桑余顺着原路回来,那两名女子还在外面候着,见到桑余出来了,一前一后迎了过来,身上银饰叮当作响。
从寨佬处出来,此中洞府的壮观景象桑余记得清楚,如今站在靠着左边入口,他有意无意的瞄了下另外两个犬首,不知道那边两个入口里面又是什么个景象,作为一寨之长的寨佬居在偏位,那么能住在当中那个洞府的,肯定非比寻常,桑余如实想。
他毕竟是个客人,好奇太多对于现在的他用处并不大。
站在楼阁之上,脚下苗寨一览无余,只见木楼层层叠叠,木楼间有巷陌穿插,将这些木楼一一抱紧在一块。苗寨规模宏大,直直铺到远处,即便你放眼望去,也不一定能将它尽收眼底。
收回目光,三人走在悬梯上,这回桑余明显感觉好多了,山风迎面而来,让他有种飘然欲飞的感觉。
在引路的那名姑娘的指引下,桑余很快的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寨子关押犯人的牢狱建立在左边山脚的一个溶洞里。
这个溶洞入口很宽敞,外面有一队苗人守卫看守着,与悬崖上的主楼一样,三步一岗,看守得甚为严密,他把白骨令一出,守卫纷纷退避给他让路。
只往里面走一小段路程,他很快看到了阴符门的何不言,风不语姐弟,被分别困在两间囚室里,囚室由不知名的约莫手腕粗细的木料所建,上面刻有异兽浮雕。
“喲,这不是老熟人嘛?被人困住手脚做阶下囚的感觉怎么样?”桑余看见风不语,心里的气没法去撒,径直调戏到。
桑余听人说起过,知道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宿,如此一来,何不言,风不语应当也是被关了一宿。此时二人看起来稍稍有些狼狈。
风不语本来擒住了桑余,却未曾想,只不过一天之后就为对方所制,看到他阴阳怪气,气得风不语咬牙切齿,眼神恨不得一口生吞了他:
“你这该死的酋首,今日落到你手里是姑奶奶倒霉,若是......”
“若是怎么样?”桑余凑上前去,谁料就在他将要触上囚室四周的木柱时,风不语突然变色一变,面色隐有惧意。
原来木柱上刻有法阵,只要有人误触,监牢里的人就会遭受血气蚀骨之苦,桑余双手刚一碰上去,风不语就如雷击电噬一般,全身抽搐。
那边的何不言心疼师妹,于是立马喊道:
“你这人好无道理,即便当初你落在我何某人手里时,我也未曾伤害与你,今日我师妹二人功力不敌,落入你们手中,你们要杀便杀,要什么也可以冲着我来,何必为难我师妹......”
桑余虽然不喜欢何不言的啰嗦絮叨,但是扪心自问,何不言确实没有对他自己怎么样,只是风不语的急躁脾气,把桑余折腾得够呛。
一想到当初自己落在风不语手里时,被她丢在马车后的那股恶气,他就想报复一下。记得当初载客栈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想过,若是哪天风不语落在了他桑余这个小地痞的手里了,一定要把她如何如何,再让他给桑家做牛做马,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实现了...
桑余脑海里想了很多种惩治风不语的法子,想象着她在自己面前告饶的样子,嘴角不知觉的扬了起来,他这个邪魅的样子着实把风不语给吓了住了,双腿乱蹬,身子往后靠去,想离桑余越远越好,嘴里惶恐的喊道:
“你...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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