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们的城
Z市有个别称叫做“春城”，气候四季如春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的七点钟，陆水月从景观房的酒店醒来。
半拉开的米白色纱帘，耀眼的太阳迎面照射进来，明晃晃地刺痛了她朦胧的睡眼。
前几年，顾楚兮在演艺圈还只是初露头角，接的戏份不多，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却很充裕。
两人那时是余生彷佛不够的旅行派，天涯海角地流浪。
造就了陆水月在外时，生物钟出奇地符合正常人的休息规律。
出门前，又是一番仔细严谨的打扮。
他们的第一站是商城广场，这显然迎合了她的购物需求心理。
穿着不宜高调，寻思低奢的陆水月外面一件Chanel黑色卫衣，内搭深蓝色格子衫。
下面某某牌黑色半身A子裙，匡威鞋，再背一个Gucci香包。
她自己看起来还算差强人意地走到客厅，被穿衣镜前正在佩戴腕表的顾楚兮惊得眼前一亮。
黑色棒球帽、口罩，多边形枪色大框眼镜，都成了他日常出门的标配。
灰白格givenchy长款衬衫，同牌黑色长裤，路易威登运动鞋。
气质出尘，恍若从画中走出的，干净清爽却生人勿近的冷淡风盐系日漫少年。
顾楚兮的衣品，有时让陆水月都不得不折服。
他的性格外表、穿着风格都是她心中的完美类型。
连花钱买奢侈品的三观都那么一致。
他走了过来，俯身温柔地给她戴上一顶白色的贝雷帽还有口罩。
毕竟作为顾楚兮的临时“助理”，她也需要一点掩饰。
收拾完毕，慌慌张张地走出酒店大门。
人们常说会开车的男人帅惨了。
顾楚兮坐在驾驶位上启动引擎时，阳光打在他无可挑剔的侧颜上。
陆水月却有一种由内而外的不真实感。
五华区是Z市最繁华的地带，各色商铺林立，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他们不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有时候一个人的外貌在人群中过于扎眼也是件坏事。
更何况顾楚兮如今还是娱乐圈的新生热度演员。
虽然还没有成为Top级别的流量，但凭借惊为天人的颜值和换剧如换脸的出色演技，离平步青云就差一个关键的代表作了。
《惊梦》或许就是他演绎生涯中的一个有力契机。
高奢的专柜人流略显冷清，他们空手逛了几层楼的商场。
陆水月没有想买的衣服香水，两人又折返到了一楼。
手表的专场，她对珠宝首饰的兴趣谈不上热衷，却唯独对它们情有独钟。
顾楚兮默契地也是如此。
DW的柜台，一身工作装亮丽的推销员卖力地向陆水月介绍新品。
在附近买奶茶回来的顾楚兮压低帽檐，将手中的百香果双响炮递给她。
独自坐在柜台隐蔽的一角喝茶玩手机。
柜姐很专业，但连篇累牍的推荐她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有些紧张局促地浏览目不暇接的款式，飘忽不定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只黑色表盘的经典款织纹表。
一晃而过的画面，熟悉的感觉，就像在哪里见过它。
擅长察言观色的柜姐立马将这只手表取了出来。
陆水月接过它，试戴在手腕上，长眉一皱，既视现象越来越强烈。
她的印象里，之前没有买过同样的一款手表啊。
顾楚兮转过头，以为她选好了，径直地走向收银台付了款。
忙着刷卡的柜姐，没来得及抬头，他们两人就走了出去了。
离开商场，顾楚兮开车利用导航，带她来了翠湖北路的一家餐厅。
餐厅地方不大，环境却很格调别致，装潢现代工业风。
十一点用餐的高峰期，四周桌椅上的客人却很稀少。
零零散散地坐着的，都是些穿着青春靓丽的周围大学的在校学生。
顾楚兮和陆水月此时的模样，也很像他们其中的一员。
服务员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一位长相像大熊猫的可爱热情的大叔。
戴着冷灰色美瞳的眼睛出神地盯着顾楚兮摘下口罩，接过菜单，娴熟地点了几个招牌菜。
“你想吃什么？”他柔声地问道。
“.....就这些吧。”
陆水月习惯性地眨了一下右眼，视线往窗外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挪去。
“先就这些，谢谢。”
顾楚兮笑着抬头把菜单递回给老板，呆萌的大叔却忽然像看见了熟人似地表情吃惊，双眼发光。
顾楚兮立即点了点头示意他就是他。
黑框眼镜后的小眼睛开心地眯成了月牙儿。
老板很关照他，明白地没有出声，又心里跟明镜似的看了一眼陆水月。
重重地拍了一下顾楚兮的肩膀，转身离开去了后厨。
等菜的间隔，阳光微凉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斑驳的树叶和光的影子混合陆离。
时光的机器运作得很快也最无情，飞速变更交替的时代掩埋了这里最初的一批人的灵魂。
记忆里的旧街老巷逐渐被人遗忘、消失在历史的舞台、转而登场的是只看得见四角的天空的拥挤高楼。
市井喧嚣，而岁月无声。
奔流不息，繁华尽处落幕时也终究只是一场华而不实的美梦泡影。
陆水月回过神，菜已经上了。
满桌红辣辣的一片：金钱云腿、辣炒野生菌、宜良烤鸭、大理酸辣鱼，炸小土豆。
正宗的云南滇菜，口味偏酸辣微麻、重油醇厚。
她犹如触景生情般地拿起筷子，手指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两人胃口大开，可能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饭量最大的一餐。
酒足饭饱之后，一前一后地漫步在窄窄的巷道。
小店商贩林立的后街，不自觉地，她怎么就走到云大的南门了？
顾楚兮站在她身后，注视着纹丝不动的背影。
良久才战战兢兢地问道，“想进去看看吗？”
风声，叫卖声，鸦雀声。
半晌，陆水月回过头，眼睑低垂，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流星的步伐大步向前，他牵起她的手，莞尔地一笑，似星辰大海明灭。
正值长假期间，偌大的校园里走动的学生寥寥无几。
很多学校都载有银杏树，这里的银杏大道更是颇具名气。
蜿蜒曲折的金色长廊，遮天蔽日的银杏枝叶，暗香疏影浮动。
碧云天，清风起，沉甸甸的树干上落下一地富贵黄金。
坐落在自然风光绮丽的Z市，历史悠久、文脉深远的云大的风景。
随处可见的建筑文物遗址，古朴典雅的气息，别具一格。
顾楚兮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陆水月一路上低着头，脚步缓慢踟蹰。
“想去哪里看看？还是随便走走？”他弯腰凑近问道。
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呼吸低沉急促，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水雾氤氲的眼眶。
他能感觉得到，此刻，她的心里有多难受。
快要装满了的露珠，最后还是没有溢出来。
顾楚兮手心一紧，拉着她进了面前不远处的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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