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三）
太清宫内，众弟子噤若寒蝉。
吴子健除了眼珠外，全身上下不敢动弹分毫。
他是真怕惹恼这更年期女修，被她一言不合就地劈杀，那可真就匹夫结愤，六月飞雪，冤大发了。
在吴子健，和新进弟子们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方院首对右侧这根测试资质的玉柱，不断引指虚点。
而玉柱正面，也接连有数字闪烁显现。
一旁的青褐执事，同一众内门弟子看在眼里，心中皆是了然：
方院首，她这是在设置资质测试灵宝的灵根上限，和下限啊！
当玉柱正面那闪烁的数字从‘叁拾’升至‘伍拾’，从‘陆’降至‘零’时，玉柱方才倏然停止闪烁。
新进弟子们，在话唠许双录的低声传告下，原本对此一知半解的弟子，也都明白过来：
这位灵初学宫的方姓院首，是将资质测试灵宝的上、下限进行了调整。
这时，玉柱上慢慢有了斑斑光点闪动：
它终于开始运转了！
众弟子，和青褐执事，包括方院首心中，都不由大感惊异：
难道，这吴大本事的灵脉数目……果真竟超过了三十之数？是以之前才测试不出？！
玉柱正面，流光浮影在持续闪耀，吴子健的灵根数目，也在其上，不断变幻着。
众弟子皆知，修仙者灵脉数一旦超过三十条，就是万中无一的天纵之资。但灵初学宫弟子们，甚至包括那青褐执事，却不知灵初学宫，若能拥有这种资质的弟子，会对灵初学宫在东洲的地位，产生何等意义深远的影响。
此时，方院首那一成不变，尊严若霜的脸上，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期待。
她定睛凝神，望向光彩磷磷的测试玉柱。
……
终于，整个玉柱柱身，光华陡然敛尽，灵脉数也不再变幻，而是固定下来，于玉柱上端环绕显示。
大殿内众人，望着玉柱上端，吴子健的灵脉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再也压制不住地，纷纷从口中发出了惊异至极的呼声。
吴子健还是没敢抬头，他听到殿内弟子们的惊叫声，正觉诧异间，耳边突然传来，那中年女修极为冰冷的声音：
“灵脉四条，资质……差极！”
众人听在耳中，这才确信他们之前没有看差！
他，那个吴大本事！拥有中品灵玉仙符，从下界飞升灵界的吴大本事！竟然，真的，只有四条灵脉！
吴子健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啥？！我堂堂灭过结丹大能的存在，资质——差极？！
还，只有四条……灵脉？！
有没有搞错！
叶家大少此刻心花怒放，他高兴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灵脉四条？资质差极？好好好！天道至公，真是太好了！
紫衣女孩目中泛泪，她轻咬下唇，心中还是有些不肯相信：
不，不会的！吴大本事他，辣么厉害，一定，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这时，太清宫前殿，忽然有阵清风拂掠而过，众人眨眼间，竟发现有两名中年修士，凭空出现在了方院首身旁。
其中一位目若朗星，紫袍玉带，气度轩昂的中年修士，一众内门弟子看到后，忙对其虔诚礼拜，口中毕恭毕敬四呼道：
“参见掌教！”
方院首也是朝其微微一揖，只是声音略微有些冰冷：
“见过掌门师兄。”
而另一位长脸慈颜，银灰长须，雅致出尘，被众弟子端拜，尊称为松阳真人的修士，在他朝众弟子颔首还礼后，却是径自迈步，走至吴子健身边。
松阳真人朝吴子健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善笑，旋即伸手搭在了吴子健右腕上。
只见他仰首闭目，似在探查吴子健身体。
在松阳真人校察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回头，面上满是无奈地，朝掌门师兄苦笑着摇了摇头。
表示他所验查到的情况，与方院首之前所测一模一样：
“此子筋骨惊奇，肌肉若一，可提鼎挈鼐，然其灵脉，唉……”
松阳真人这一声长叹，瞬间将灵初学宫掌教心中，最后那一丝希冀击得粉碎。
灵界素有，能炼气不炼体，能炼体不练力，能炼力不练表之说。
在修仙者眼中，众生修行，尤其人族修仙，极重练气凝神。
修炼，修的本是大道，须内外（精气神）兼修，方为正途，此途，是为主流。
资质略差者，迫不得已，才会寻求炼体。但这炼体，不单纯指锤炼躯体，还须以自身‘性’（神）与‘命’（精）双修为主，才有一丝跻身正道的可能。
而资质极差者，也不只是单一打熬体魄就可，即便是硬着头皮，也要以意导气，以气规佐，才能算做末流。
吴子健肉身虽强悍，可灵脉仅有四条，先天不足，毕生止步于炼气期，只能以单纯提升肉身强度和力量，为主要修炼方向。
就像灵初学宫，在东洲宗门圈的地位一样，‘练表’在修仙圈，连末流都入不了，终老不能成器。
灵初学宫掌教，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他默然转身，倏忽间，便寻不到身影，消失于殿中。
方院首，本是灵初玄山西峰首座，同时身兼灵初学宫刑院职司，维护秩序，施掌刑罚，灵初学宫弟子们，对她既敬且畏，尊称她为方院首。
她此刻看向松阳真人，冷声说道：
“此子毁我学宫重宝，累我学宫蒙损严重，我今欲将这孽障留在学宫，将其每月修炼资贴尽皆没收，用以清偿此债。若他不到筑基期，便不算出师，禁止下山。松阳子，你认为我这处置，可还公允？”
松阳真人望了吴子健一眼，旋即缄默点头。
他平素虽与人为善，温顺恤下，但这次，他对吴子健也实是爱莫能助：
先不说灵初学宫，给唐三的那十万下品灵石引荐费，就说刚刚被吴子健，损毁的这两座天价资质测试玉柱，吴子健如今只须用每月的五颗下品灵石作为偿还，这般处理惩戒，已算宽厚。
松阳真人知道以吴子健四条灵脉资质，怕是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筑基期。
方院首，这是要让此子，用一生来偿这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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