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梦碎
“够了!”谢三老爷脸色铁青,用力拍在炕几之上,拍得几上放着的茶盏跳了两跳,吓得谢三太太一时竟忘了哭。
谢三老爷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儿好转,狠狠瞪着谢三太太道,“什么歹毒,什么祸害,这是你一个当婶婶的应该说的话吗?”
“我当婶婶的怎么了?平日里,我也待她不错啊,哪里料到她会这般对我们琨哥儿,二嫂又会这般对我们……是人心,都会凉的。你总觉得自己是庶出,所以处处不如他们,忍气吞声,你都当成了常态,难不成也要让我们母子几个如你一般?这已经让人欺负得在京城都待不下去了,难道还不许人说一说么?”谢三太太小心瞄着谢三老爷的脸色,起先还有些气短,越说却越是理直气壮了。
谢三老爷平日里对谢三太太忍让得多,如今却是彻底黑了一张脸,冷沉着嗓音道,“你这么不甘不愿,要不,我给你写张放妻书,你便留在京城,也省得委屈了你跟着我回那穷乡僻壤去吃苦受穷。”
说什么穷乡僻壤的,却是谢三老爷前几日提起回荆州时,谢三太太不干,吵闹起来时,说出的话。
如今,被谢三老爷丢回了她脸上,谢三太太一时有些心虚,但更多的,却是因谢三老爷那句放妻书所起的心慌。
小心看一眼谢三老爷,见他黑沉着一张脸,谢三太太连忙挤出一丝笑,放软了嗓音道,“你这说的什么狠话?你既然决定了要回荆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然是要跟着你的。我方才,不是说的气话么?你还放在心上了?”
谢三老爷哼了一声,却是别过头去,不说话了,一张侧颜冷沉如冰。
谢三太太见了,这心不由更慌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谢三太太自然了解自家的男人,他平日里对她多有忍让,却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这脾气一上来,可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她说的是气话,他说的,自然也是气话。
可谢三老爷的倔脾气,却随时有可能让这气话,变成了真话。
所以……谢三太太的语调才不由得软了。
只是,她软了,谢三老爷却没有软,还是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样子。
谢三太太便愈发心慌了,忙道,“哦!你刚才说起舅母她老人家的寿宴,寿礼我是备好了,可我怕不合舅母的心意,要不,你帮我看看?”
这便有些没话找话了,方才可说虽然喊声舅母,但人家根本没将她当成一般人呢。
谢三老爷便是哼道,“礼往贵重处置办就是。至于寿宴,我看你不痛快,便也不用去了,免得委屈了你,也让旁人不自在。”
谢三老爷果真是气狠了,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谁让谢三太太一闹,便闹了好几日?就是再好的耐性,也被她给磨光了。
谢三太太的心,便是“咯噔”一声,沉到了谷底,嘴角翕翕,想说些什么,却根本没有机会。
“至于荆州,你去不去,乐不乐意去,反正离启程还有几日的时间,你自己仔细考虑清楚吧!若是不去,记得早些告诉我。”
谢三老爷决定了要回荆州,便早就让人看好了启程的良辰吉日,这话里,却不无对谢三太太的警告。
她若是不去荆州,不乐意去荆州,那便提早告诉他,他好给她写放妻书。
若是要去,那便得乐意,便得高高兴兴地去。
谢三太太这下,脸色都白了。然而,不等她开口,谢三老爷说完那句话,便是扭头出了门去。
“老爷……”谢三太太急得喊道,他却脚步未停。
谢三老爷刚走到上房门口时,却遇到了林伯。
林伯远远地,便朝着谢三老爷躬身行礼,然后,才快步过来道,“三老爷,我们夫人请您……”林伯的目光意有所指瞟了谢三老爷身后的房门一眼,顿了一下,才又道,“还有三太太,过去一趟。”
林伯是肖夫人身边得用的,瞧见他来,谢三老爷便料到是肖夫人有事找他。
虽然肖夫人是女眷,按理,有事也只能找谢三太太。只是,肖夫人本来就不是个普通的女子,这些年,定国公常年征战在外,这府中的内务外务,便全落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要撑着偌大一个定国公府,哪里还讲得那些虚礼?何况……这个时候找他们夫妻过去,必然是有要紧事要说。
谢三老爷拧着眉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便是道,“这院里杂事还多着,三太太怕是走不开,二嫂那里,我随你走一趟便是。”
想起这几日谢三太太混不吝,闹腾的模样,谢三老爷很快便下了决定。若是肖夫人有要紧事,更不能让余氏去闹腾。
林伯倒也没有坚持要谢三太太一道同去,因此听了谢三老爷这一句,便也低头往边上退开,由着谢三老爷先大步流星,他则连忙紧随其后。
上房内,谢三太太从一开始便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如今,听得谢三老爷果真是半点儿情面不讲,将她抛下得干脆,当下,便是双眼一红,反身扑倒在大迎枕上,哭得伤心。
谢三太太的陪房余嬷嬷见状,连忙来劝。好不容易,才将谢三太太劝得歇住了。
余嬷嬷这才道,“老奴知道太太心里不好过,可事已至此,无论太太怎么闹,想悔是悔不过来了。”
无论是老爷辞官,还是分家,就是回荆州,都是已成定局之事,这也不是谢三太太闹一闹,就能重新来过的事儿。
谢三太太何尝不知?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罢了,如今一听余嬷嬷这话,当下便觉得委屈得不行,一撇嘴角,泪珠子便又滚落了下来。
余嬷嬷一看,连忙道,“哎哟!太太,你怎么又哭了?”
谢三太太一边用帕子按着眼角,一边抽噎道,“奶娘,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委屈,分家也好,辞官也罢,都是大事,可老爷他……他却与我半句商量也没有,就决定了。是!我知道,我们一房是依附着国公府才得享尊容,可是……我也不是为了自己,如今琨哥儿和瑶姐儿都大了,这眼看着就到了说亲的时候,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回荆州去,这不是断送孩子的前程吗?”谢三太太可是一直希望孩子们能借着定国公府的东风,能结一门好亲呢,这下,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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