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杀为超世渡
“宋湘竹,怎会是你!?”
袁尉亭剧烈起伏的胸膛像是有人在里面用鼓风机拼命鼓胀一样,带着浓烈血腥气的喘息急促得可以喷杀一头皮糙肉厚的山猪。全身上下血污遍布,左肩上挂着一截不知是谁的血淋淋肠子,右碗还缠着一条长长的手筋。口鼻更是溢血不止,双目尤其充血得厉害,眼球完全变成两枚血球,透射出了无比狰狞、不甘、怨毒以及惶惑。
任何一个人,当发现自己以为始终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对象,到头来其实一直是在玩弄自己,甚至有可能随手捏死自己,也会显出这种情绪来。
“虽然你没有认错人,但我其实不是宋湘竹。”男孩一边悠然而笑,一边举步前行。
面对着举步走来的对手,袁尉亭也开始挪动脚步,但不是向前,而是向后一贯自诩霸气威武,无所畏惧的他此时此刻痛苦且耻辱地发现:自己竟是在退缩、在害怕,在怕一名俨然还没成年的男孩。
“你……没修炼血影……”
若是在自身功力浅薄的情况下强修欢喜教邪功,便会因纳入大量异性真元而出现性征异化,尤其是未成年男子。然而如今眼前这位男孩虽然年纪还小,但却已个子颇高,全身上下的皮肤筋骨隐隐呈现出了一种极具坚韧质感与力量感的精亮光泽,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气质潇洒从容,嗓音已明显开始出现男子应有的低沉浑厚,哪有半点女儿之态?
“血影魔功吗?虽然总体上是挺有意思的功法,但入门未免太过恶心了。”男孩笑而摇头,“尤其摄取外来真元的效率太低,消化异种真元的手段更是粗糙不堪,只懂得在血亲与母婴身上打主意。虽然借此来达成在精神上抛弃一切后天规束,弃圣绝智这一点还算不错。不过我总觉得仅仅冲着这点,还不如索性创一套通过自浸粪坑来感悟红尘浊世,不垢不净之至理,以此泡成绝世高手的功法呢!”
历经一番惨变之后,袁尉亭的亲卫已然死伤过半,仅有二十余人还保持着完好战斗力。这些人依然悍不畏死,忠心护主,见男孩向着袁尉亭步步逼近,当即就有两人挥刀狂扑杀上。
男孩却连双手都没抬上一抬,依然背在身后,向前走去。下一刻,随着一声白刃入肉断骨的“唰”的一声,两颗人头直抛上天。只见两名亲卫已然保持站立的姿势,各自挥刀斩了对方的人头。而且两把腰刀兀自架在对方的断颈上,双手依然紧握刀把,正好以一种微妙平衡维持住各自尸身不倒。而男孩就像面对一扇由两具无头尸体与两柄刀组成的门户一样,从容走过。
又有一名亲卫从男孩后方扑上,一招“独劈华山”直劈向男孩顶门。下一刻,男孩依旧行若无事地边说边走,而这名亲卫的刀已从自己胯部深深劈入,将自己腹部彻底剖成两半,最后卡在胸骨之间。他带着刀缓缓跪倒,双腿已无论如何无法夹紧,而是越张越大,鲜血内脏通过创口流了一地,却一时仍不能死去,还颤抖着伸出双手想挽住自己肠子外流。
根本没有人能够看清男孩究竟是怎么做,仿佛他就是掌控生死因果的神祗,任何胆敢向他冒犯的凡人,都会自食其果!
更恐怖的是,一缕缕阴森不祥的黑色雾气,正不断从每一个已经死去的尸体,每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身上慢慢溢出,带着若有若无的凄厉鬼哭之深,悉数依附到男孩的身上,由淡而浓,由少而多,黑气互相纠缠化为一个个扭曲厉鬼形象,仿佛千万怨灵缠身,鬼哭神号,肉眼能见的死气直窜天空,所到之处,草木尽枯,叶落如雨!
“你……你……究竟从哪里学来这一身妖魔邪功?”
袁尉亭不断向后退去,虽然他竭力争取时间调息回气,但功力始终只能在三十三重天上下浮动,而男孩表现出最高功力也不过三十重天,照理说不难取胜,但此时他又岂敢上前?
“邪功?这评价可不适合从与欢喜教勾结的人嘴上说出。”男孩微笑着竖起一根食指,轻摇着对袁尉亭道:“夺人真元功力,总有与自身真元冲突的问题,选择对血亲下手以尽量降低冲突,实是最下等做法。今日我便教你个乖要知道无论生前美丑贵贱,死后过不了多久也都是一样的,因此死气也是最纯粹的一种元气。只要把人杀了,再夺其死气,便绝无冲突的问题,此后再在自己体内逆死为生即可。所以我是越杀越强,简单直接,你确定还要让手下继续送死拖延时间吗?”
男孩仿佛与老朋友聊天一般谈笑风生,毫无半点凶暴急迫,但袁尉亭却越来越是绝望。
联手混战不行,一个个上打消耗战也不行。穷途末路的袁尉亭只能发出一声仿佛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受伤野兽的濒死狂嚎,就要不顾一切上前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一时,只闻一声“休伤袁帅!”的大喝传来,紧接着一杆烈焰熊熊的六合大枪带着震天动地的风火怒号直杀向背手而行的男孩。大枪到处,十丈之内树倒石摧,草木俱燃,爆米竹似的燃爆声不绝于耳,举目所及,一大片山林悉数化为燎原冲天的汹汹火海!
这却是五限神拳之“举火燎原焕新天”,只因五限神拳实为武学至理,除用拳之外,借诸刀剑枪棍发挥也无不可,来者实力虽然不如袁尉亭完全状态之时,却也有三十六重天境界功力!
男孩大笑迎战,但是手上呈现出来的气芒,却仅有区区二十六重天境界,一边出手一边还轻松笑道:“《五限拳谱》我可是从头到尾看过了,若不能以低十重天境界的功力破招,我的姓从此倒过来写。顺便一提:我其实不姓宋。”
“士小心……”
袁尉亭认得来者正是自己的第一得力心腹手下,早在十年前便已得自己暗自传授五限神拳的元士,虽在外声名不显,但一身实力着实超凡,如今见他施展绝招,似又比以往多突破一重天功力。不过要说他就能胜过那邪异男孩,却是想都不敢想。
他毕竟功力大不如前,反被元士的炽烈火劲逼得缓了一缓,待要并肩杀上时,却闻得火海中传出一身低沉闷哼,紧接着三十六层叠加的炽烈火芒直线下降至不足三十层,火势涣散,一杆断成两截的大枪直射云霄,直到没入云层还去势不止。
对方竟是说到做到,真以二十六重天力量在转眼间破去三十六重天境界的“举火燎原焕新天”。才刚刚燃起的一线希望瞬息即灭,袁尉亭正值亡魂丧胆之际,只见一群身裹斑斓青绿色紧身衣的蒙面人忽然从林间窜出,将手中一个个橘子大的铁丸以穿金透石的烈劲争先恐后向烈火燃处射去。霎时连番惊天爆炸,炸得山丘崩塌,落石滚滚,沙尘滚滚,一大片地皮都掀上半天去。
这却是袁尉亭秘密从西洋重金采购的“霹雳弹”,一发即可炸山碎岩,其中又暗藏锐利带毒铁棱,三十五重天以下挡者披靡。他一直倚为对付孙中武的秘密杀手锏之一,并组织一批精干手下训练成投弹队。却想不到元士如此果断,连这支小队也一并带上来救援他。
一片飞沙走石,火雨纷落中,一个衣衫残破,满脸烟烧火燎,甚至还带着燃烧的残火的高瘦男子突然窜出,一拉袁尉亭低喝:“乘乱快走!”
“若非士,我命休矣……”见这位最得力心腹还能不死,袁尉亭心中稍安,也是果断连同残余的几名亲卫拔腿便逃,又奇怪他即使发现不对,也不应来援得如此及时,随即问道:“为何……”
元士果然对他知根知底,还未等他提出完整问题便一边亡命奔逃,一边简要回道:“梅英已遭生擒,在寿宴上将一切供出,您的‘影武者’也已暴露,现在诸多苦主发难,群情汹汹,袁家堡一片混乱。我连忙组织忠心精干潜逃出堡来寻袁帅,却不料正好撞见您遇险。”
袁尉亭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只觉万事休矣,心头直欲滴血。其实白婕梅之子未修血影魔功便已证明梅英出了问题,但刚刚性命堪忧间,他又岂能想到这些?
此时爆炸声已渐渐沉寂,只听到从背后吹来的山风中隐约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叫声,由远及近。袁尉亭一时只觉全身如入冰窖这男童究竟是何等可怕的不死妖魔,不仅经受连番爆炸不死,而且眼看着还在一边杀戮自己手下,一边向自己追杀过来!
“快,我等直朝山神庙去。”
袁尉亭果断带人直奔距此不到两里的一处山神庙,那里自有依仗欢喜教富可敌国的庞大财力暗中修建的秘密地宫入口。此地宫规模庞大,四通八达,既足够藏匿数千甲士,也囤有大量军械、火药,更兼机关重重,毒蛊众多,自己秘密网罗的邪派高手,以及欢喜教潜入中土的高手多汇于此,尤其有欢喜教五大神师之首 “鬼华佗”母阴泽坐镇,实是当之无愧龙潭虎穴。哪怕孙中武回归,贸然来犯,也非要饮恨不可。只要能够成功逃入,自然性命可保。若是对方还不识相地深入追击,自己还有很大的把握将这个注定令自己今后食不安寝的煞星给收拾掉!
一时一群人狼奔豕突,急如丧家之犬,忙如漏网之鱼,其中袁尉亭与元士总算烂船还有三斤钉,当仁不让一马当先奔逃在最前,而他们两人的手下则依功力高低渐次落后。
袁尉亭只听身后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却绝少交战厮杀刀刃破空声,心知在那妖魔男孩手下实无一合之敌,如今这煞星正一边随手杀戮自己手下,一边越追越近,心中简直急火攻心,恨不能背插双翅。
还好路程不远,转眼间,山神庙已在眼前。袁尉亭一头将庙门撞成漫天木屑纷飞,又急如火燎般按动庙内秘密机关,正中的山神石像随即移位,露出一个深深的地洞入口。
袁尉亭与元士高手风范已是荡然无存,几乎以一种连爬带滚的姿态一头载入地洞内,身后三名刚刚闯入庙内的,功力都在二十六重天上下的最得力亲卫正要一同进入。然而袁尉亭只听得庙外惨叫声已近在二十丈之内,唯恐不及,把心一横,只对这些亲卫喊了一句:“你等速速殿后!”随即毫不犹豫按动封闭入口的机关。
“袁帅!”三名亲卫绝望大呼,急抢上前,但地洞入口却已被数万斤重的沉重石像重新堵住。
此时庙外的一切惨叫声、奔跑声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山谷完全恢复静谧,唯有风吹草动之声隐约入耳。
三名亲卫惶然四顾,眼神恐慌到近乎涣散的程度,本是刀上歃血,悍不畏死,杀人放火屠人满门视同家常便饭的他们,如今只表现得仿佛三个被大人遗弃在色狼变态窝里的柔弱小女孩。
在无比的恐怖感压迫下,他们只觉自己的心跳不可遏制的越跳越快,越跳越急。转眼间他们就能够清楚听见自己以及同伴密如阵鼓的心跳声,仿佛刚刚把一只打了半斤鸡血的狂蹦乱跳兔子塞入自己胸腔,震得整个胸腔都跟着跳动起来,原本正常的周天循环顿时被带动着以一种远超经脉负荷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最后,随着一声仿佛在密封的牛皮鼓里崩断了什么坚韧事物的沉闷炸响,三人齐齐张口喷出一大口将碎成几十瓣的心脏都一起喷出去的血,身形软软倒地。
与此同时,满脸精神气爽,全身上下依然不沾丝毫血腥的男孩优哉游哉走入庙内,三人喷出的漫天血花,就像为他的到来打的三发欢迎礼炮一般。
随着三人碎心暴毙,男孩刚刚以一种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频率跳动,并带动这三人一起同频跳动的心脏已恢复平常。
举步上前,轻轻一拍,眼前沉重坚固的山神像顿时在无声无息间崩成细软石粉泄入地道之内。而只要稍为撬动、震动山神像就会触发的歹毒机关暗器,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好深沉浓郁的积怨之气啊……这座秘密地宫的建造者们,看来是全部处死了,而且还是比全体活埋更惨的那种死。”
看着深邃的地道入口,男孩深深吸了一口气,俊逸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么,终于又到了进洞打怪的时间……”
……………………………………
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烛火通明,诺大一个地宫,摆满各式昂贵的奇珍异宝,艳红的波斯地毯,是脚下唯一颜色,周围的奢靡摆设无疑庸俗,却是不能否认的豪华。
红毯尽头的长榻上,坐卧着一个矮胖老人,似乎便是地宫主人。他周围环绕着十余名奴婢,个个姿容妍丽,体态曼妙,肤光赛雪,娇艳妩媚,全是常人梦中都难以想象的极品的美人,其中甚至有几位颇不在还未毁容时的白婕梅之下。
而老人却是外表痴肥丑恶,皮肤上泛着丑陋斑点,肥厚脂肪松垮垮地抖动,全身散发出一股恶心的衰老体臭。但他身周的这些美人却一脸陶醉膜拜地对老人曲意迎逢。就连老人随口咳出的一口浓痰,也有好几名美女仿佛抢夺什么山珍美味一样,争先恐后长大殷桃小嘴一口接住咽下。
忽然地宫大门轰然洞开,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兼一脸气急败坏的袁尉亭与元士从门外大步走入。
老人见了,也是一脸难以置信,连忙从长榻上起身迎上,一边令奴婢速去取疗伤药物,一边开口询问道:“可是孙中武突然回归……”
“不是孙中武,是宋觉仁的那个小畜生……”袁尉亭咬牙切齿之余,满脸的恐慌与困惑却是无论如何掩饰不了的,他火速将整个噩梦般的过程向老人描述一遍,随即询问:“母老师,您看这小畜生究竟用的是何等妖魔邪功,其功力还罢了,但招式运用奇诡高妙,简直教比他高出五重天以上的高手都如土鸡瓦犬一般……”
身为过去的苗疆邪派五鬼道长老,如今的欢喜教五大神师之首,足已有上百岁的“鬼华佗”母阴泽的才学之丰阅历之深,即使不能说冠绝当世,但整个中土与西域加起来,也绝对能位列前五,听了袁尉亭的描述之后,他只沉吟片刻便已把握到重点,开口问道:“你说他曾说过自己不是宋湘竹,也不姓宋?”
“是……莫非是其他高手故意假扮成宋湘竹模样?”
母阴泽缓缓摇头:“但这样做,并无任何意义。这种情况,只怕是极西异大陆流传的‘请邪神,引天魔’之法。他虽然还是宋湘竹的肉身,但实已有魔神占了他的躯壳。而魔神威能,自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揣测。”
“但他又从哪里得来这一套异术?”袁尉亭只听得一脸难以置信的骇异,接连问道:“既是魔神附体,可那魔神又与我有何仇怨,又为何定要对我追杀不休?”
“我听说极西大陆的这套异术,乃是以自身为祭,在付出自身魂魄被噬,躯壳成为魔神降世媒介的代价的同时,请求魔神满足自己的某个愿望,而魔神为引诱更多人自愿动用此术,也通常会令其如愿。”母阴泽叹了口气,“孙中武年轻时出海到异大陆游历过,或许他暗中在宋家藏下这招后棋。宋家之子既然深恨于你,自然会请求魔神代为复仇,故对方实是与你不死不休矣!”
说话间,已有警铃陆续被机关牵动叮当作响,而且越来越多,这显示短短几番对答间,地宫有多处关枢遭遇灭顶之灾!
袁尉亭听得面色连番剧变,时而惨淡颓悔时而狰狞切齿。连一贯阴沉,喜怒丝毫不露声色的元士也是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母阴泽取药之后,一边以娴熟精湛到近乎艺术的手法为他以及元士疗伤正骨,一边继续说道:“然而这类魔神神通再广,也并无实体,需要依附人身才能发挥威能,你若能将宋家之子肉身彻底毁去,想来便能绝了后患!”
“不杀那小畜生,袁某此生再无宁日!今日我与他,只能活下一个!”
袁尉亭当即咬牙切齿发下毒誓,又向元士下令:“士速去‘雷火殿’把控,一旦明确了那小畜生位置,立即点燃已埋设好的火药,炸塌该处地宫!”
元士一个躬身,随即领命而去。
袁尉亭又对母阴泽道:“母老师请用针药为我激发潜能,哪怕折损寿元,也要让我立即恢复巅峰状态,必要时与之玉石俱焚!”
母阴泽叹了口气,手上照做,口中告诫道:“魔神威能难测,有些甚至精通土遁、火遁,需得多管齐下才能保险。”
替袁尉亭施完针药后,他喊了一声:“鬼影护法何在?”
两条笼罩在漆黑斗篷中的身影则仿佛鬼影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整个人与地面若即若离,仿佛随时会化为鬼烟消失,即使以袁尉亭的功力,也都感受不到他们身上有着任何活人应有的气息。
这两人也是欢喜教护法,一为鬼护法、一为影护法,而且不同于梅英这类专事间谍业务的,他们唯一会做的事就是暗杀,若是有这么两人惦记着要杀自己,袁尉亭必然夜难安寝。
“你两人小心潜伏护卫,一有不对,立下杀手!”
领命之后,两人转眼间就变成一团朦胧灰雾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袁尉亭也不清楚他们的去处,不过他也明白这不仅仅是轻功身法能够做到的,而是含有五行幻术在内。
母阴泽随即又喝一声:“尸奴、毒奴听令!”
当即就有两名身披简易的甲胄的大汉大踏步从后殿走出,只见他们步伐齐整有力,每一步都震得整间大殿隐隐震晃,但举手投足间,却略显僵硬。黝黑的皮肤像岩石一样粗糙而坚硬;手臂和大腿上,符咒般的纹身微微闪动着诡异的暗红,双眼犹如两潭淤积了千年的腐臭绿水,呆滞失神。
袁尉亭心知这两人虽名为奴,但其实曾是杀人无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兼且狡诈阴险的塞外凶魔,但二十年前却不知因何故与母阴泽起冲突,遭他以符咒蛊毒控制,终年折辱取笑,并制其神智,令他们无时不刻汲取腐尸、蛊毒之气修炼“腐毒尸功”,一身功力早已达到三十八重天境界,兼且毒力惊人,若是两人联手,自己哪怕依仗五限神拳,也定然不敌!
母阴泽火速持咒,燃了两道符化为符水,含在口中,一下喷出,正中两名大汉面门。
受了符水,两人原本仿佛一潭深绿死水的眼神霎时化为一团跃动鬼火,燃烧着无比的暴戾与怨毒!
“尸奴、毒奴前往主持绞杀来犯者,若能得手,本座放你等十年自由,宫中奴婢,许你等任意挑选两人,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母阴泽下令之余更不忘许诺。
完全恢复神智后,两人随即以猥亵兼残忍的眼神扫了一群千娇百媚的奴婢一眼,其中一人灰绿色的舌头一舔嘴唇,邪笑道:“母老头,你的这些货色虽然好看,但可不经玩,只怕没几下就玩死了。”
“玩死了,本座自会帮你们将这些奴婢炼成惟命是从的走肉行尸,直到你们彻底玩腻为止!”母阴泽嘿然回道。
“好,一言为定!”
两人发出一声掺杂着狂喜与残虐,仿佛狼嚎的叫嚣,迫不及待转身而去。
母阴泽随后又走到东首墙边,对墙上连掀几下,轰然一声,整堵墙壁往上升去,露出了一个好大的黑洞。
洞口的另一边,却是一个大且深的池子,池壁四角挂着古怪铜镜,上头写满符录,池中爬满了数以千万计的毒蛇、蝎子、蜘蛛、蜈蚣、蜥蜴、蛤蟆等毒物,以及数不清的累累白骨,每一具骸骨的缝隙,都有无数毒物盘踞,爬进爬出。色泽斑斓的毒物与灰败的骸骨对比之下,更显骇人听闻,惨不忍睹!
此为万虿池,而且规模庞大惊人,仅仅被毒虫啃噬后残留的尸骨就已有数千上万具。其中包括建造这座规模庞大的地宫的这一批工匠,除了少数能工巧匠之外,为保不泄密,几乎全部抛入池内活活喂了毒虫!
而池子除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蛇虫嘶鸣爬行之声外,还有着隐约的女子**声,听不出是痛苦还是欢喜。
母阴泽双手各抓了一把药粉,向池内一抛,池中央的毒物轰然散向四角,露出其中纠缠在一起的一男两女。
除了那健壮男子还好些之外,那两名女子周身上下已被毒虫叮咬得体无完肤,伤口的血呈现出一种不详青紫色,显然已积累了大量毒素,甚至还有毒物在她们身上咬破的血洞里进进出出,状况惨不忍睹。不过从身段体态的轮廓看,还能勉强看出她们曾经也是很不错的美女。其中一女还挺着个大肚子,显然已身怀六甲。
在可以把任何一个正常人吓疯的环境中,三人白骨为床,毒物为被,只管肆无忌惮地盘肠大战,渴了饿了就随手抓一把毒虫生剥活吞。四周还散落着明显只是婴孩的几具小小骸骨,上头还有着牙齿啃噬的痕迹。
冷冷看着这一男两女,袁尉亭总算露出一丝解恨的冰冷嘲讽:“若非那小畜生已遭魔神夺了躯壳,我真希望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父亲与两名姑姑如今的模样!”
听他言下之意,这男子原来该是白婕梅本该早已遇害的夫君宋觉仁,这两名女子却是他的亲妹妹。
当年袁尉亭将自小订婚的未婚妻白婕梅介绍给六名结义弟兄,除去大哥孙中武外,其他五人都对白婕梅的美貌惊为天人,尤其是二哥宋觉仁更是对美人大献殷勤。袁尉亭为兄弟和气,自愿放弃婚约,与宋觉仁达成比武娶美的协议。自此之后,他闭关苦练,力求以实力见证对白婕梅爱意。但宋觉仁却乘机与白婕梅卿卿我我,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夺得美人红丸。此后袁尉亭虽比武得胜,却成了情场上的大输家。宋觉仁即将迎娶白婕梅的前夜,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像受伤的野兽一般闯入白婕梅闺房,欲强加侵犯。却中了老大孙中武一式五限神拳,功力被强行封锁,终身无望突破四十重天。
袁尉亭既深恨宋觉仁以卑鄙手段夺其所爱,又岂愿让他干干脆脆地一死了之?故三年前在绑架宋觉仁爱女,引其前往救人后,又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将其生擒活捉,并百般残酷折磨,请母阴泽种下血魔阴毒,令其自行修炼欢喜教“血影魔功”。又让母阴泽以鬼神莫测的医术伪造一个宋觉仁的头颅悬挂车站,又纂造其遗书,让白婕梅以为夫君已死,带子仓皇出逃。
之后袁尉亭屠灭宋家满门,又故意生擒宋家所有血亲,又通过逼迫、下药等令人发指的恶毒手段,借血影魔功让宋家满门功力尽归宋觉仁一人。并借血亲精血融汇万毒,如今已令他原本四十二重天功力提升至四十六重天境界,并尽得万毒精华。且由于剧毒伤损神经,早已成了一个泯灭神智,毫无痛觉,万事无畏,只会对母阴泽惟命是从的绝强战奴!
母阴泽皱了皱眉,有些犹豫道:“再过两个月,姓宋的就会吸尽两个妹妹的元****血,晋升四十七重天境界,真正成就天毒魔躯,皓天两仪功转为万蛊两仪功,再配合血影魔功,燃尽精血催发‘灭绝六式’,就连孙中武回归都需退避三舍。若是此时强行出战,可就永远无望成就完美的万毒战神,到时候你要拿什么去对付孙中武?”
袁尉亭面色阴晴不定,回想起孙中武的凛然正气,再衡量某人的妖异邪诡,最终下了决断:“那小畜生给我的感觉比孙中武还要更加可怕,非要不惜一切代价先杀他不可!”
母阴泽却是没有直接体验过某人的可怕之处,对于自己平生得意之作出现瑕疵,终究有些不舍,只是劝道:“先稍为等等,若是外面布置真奈何不了对方,再动用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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