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道众（上）
偌大的包厢里整整齐齐坐着四个人：左手边沙发上是一年轻妹子，一头金发及背，双眼一如白小白闪着夜行动物的幽光，面带几分侵略性的美，大衣配上紧身裤长筒靴的打扮颇有几分时尚感。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净的年轻人，复古油头、金丝眼镜和齐整的西装为他平添几分神秘感，他透过眼镜看着我们，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右手边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烫着大波浪，身着黑色皮衣皮裤，领口大开，事业线颇深；她的眼中总是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诱惑，是名副其实的“大波浪”。另外一个短发过耳，戴着黑面纱，身上皮草腿上打底裤也是一水的黑色，连脚上的高跟鞋都是黑色，整个一贵妇打扮，身段不输前者；贵妇看着我们，歪起脑袋若有所思。
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白小白走到白净年轻人身旁坐下，双手自然而然搭上他的肩膀。年轻人微微一笑，对我们道：“来了都是客，快请坐。”
胖子拿不定主意，偷偷问我：“哥，坐是不坐？”
我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坐。”
其实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在你的实力没有达到绝对压制之前，以身赴险是很不理智的举措。在场的四个女人身上都散发出压倒性的邪气，修为俱在十品以上。一个白小白已经可以轻松秒杀我，若是得罪了她们，只怕我们哥儿俩今天是有来无回。然而最叫我诧异的还是那个白净的年轻人，在他身上我居然感知不到任何邪气或者罡气。这只能说明一点，他的实力远在四个女人之上，而且他没有打算将实力展示出来。
所以我猜他应该就是白小白口中的“云老师”。
在座的几个女人纹丝不动，我和胖子只好见缝插针地坐下。最后我坐在年轻妹子身旁，他则坐到两个女人之间。我不由一笑，想胖子无论何时艳福都不浅。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冲我一瞪眼，意思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落座之后，年轻人轻轻拍个巴掌，立马有服务员打扮的人端来果盘酒水，音乐也轻轻响起来。舒缓的乐声中年轻人冲我和胖子一点头，直言不讳道：“韩金吾，林玖，幸会，我就是云老师。”
我顿首不语；胖子凭着常年丰富的夜场经验，端酒就要开敬，被两个女人一齐拉回坐下。
“哦，对，你们也自我介绍一下。”云老师见状吩咐几个女人道。
我旁边的年轻妹子首当其冲，拍拍胸口道：“我叫甜甜，甜甜圈的甜甜。”
大波浪妩媚一笑：“琳琅，琳琅满目的琳琅。”
皮草撇撇嘴巴：“天琪，蓝天的天，王字旁的琪。”
白小白冲我们歪歪脑袋，笑而不语，意思是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女人们自我介绍完，云老师接过话头：“今天请二位来，是有点误会想要澄清。”
“误会？什么误会？”我微微皱起眉头。
云老师站起身来，牵着白小白走到我面前，将她推到我身上，淡淡道：“不是有人托你干掉她吗？你好好看看，这么如花似玉一姑娘，长得好看身材又好，你下得了手吗？”
我不知原委，故没有开口。
胖子隔着茶几道：“我说…这姑娘不是只猫么？”
白小白一听，当场就不乐意了，从我腿上蹦起来指着胖子骂道：“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胖子何等血性男儿，被人指鼻子骂自然不能忍，从俩女人中间蹦起来，拿起两瓶百威道：“你要是个纯娘儿们，咱吹了。”
琳琅和天琪听到这话相视一笑，谁也没有拉他。白小白气冲冲去到他面前，接过酒瓶就和他咕咚咕咚干起来。我一脸尴尬，暗想你特么真把这里当KTV了。
云老师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继续说道：“我知道托你杀人的是谁，也知道她给你的好处。但是严格来讲，我们的关系应该比她更近一步。”
“什么意思？”
“你不是曹御林的徒弟么。”云老师说出这句话后，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笑意。
“你和我师父认识？”
“认识？”云老师摇头道，“不，比那更近一步，曹御林，他曾是我最想要成为的人。”
听到这句话后，我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可我看不到半点虚假。
“看你的表情，你对游侠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见我沉默，补充道，“你连曹御林是什么人物都不知道对不对？”
我只好点头。确实，跟着师父这么久，他从没细说过自己。所以我眼中的曹御林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吃喝玩乐时像个花花公子，只有对付邪祟时才显露出不凡的一面。
“没办法，我来给你上一课吧。”
“老师果然不是白叫的。”
云老师拍拍甜甜的腿，她识趣地让出位置，坐到一旁。
“游侠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人类，这一点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端起一杯洋酒，品了一口，咂咂嘴，又道，“早先游侠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保护但不干涉，我们可以为人类拼尽性命，却不能干涉他们的思想和举止。”
“这我还是知道的。”
“可是时间长了，越来越多的游侠觉得这样不值得。毕竟，人类愚蠢而鲁莽，他们只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有时我们的牺牲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场闹剧，再无其他。”
他的话勾起一些久远的回忆，虽然只是些许片段，却始终在我脑中不曾消退。我总是能够清晰地记起曹御林为了对付某厉害的邪祟拼的遍体鳞伤，完了还要被他所保护的人当成什么不法分子从楼道里赶出去。每当我和他谈及此事，他只是微微一笑，说什么打扮的不够低调，又是舞刀弄枪的，难免误会。我对这样的解释并不满意，仍旧抱怨。这时他就会揪住我的衣服或者耳朵，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我是个游侠，你也是！”
他说出这句话时，冥冥中总有股精神打动我，让我坚定贯彻他的路。
回过神来，云老师还在继续说着：
“游侠二字从一开始的殊荣，慢慢转变成桎梏。不愿再忍受下去的那些游侠，聚集在一起，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做‘天道’，其成员被称为‘天道众’。”
“也就是反叛军咯？”我不由问道。
“天道众为自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开始游侠以压倒性的强势屠戮天道众，毕竟强者都在他们那边，其中有四大神将，叫天道众闻风丧胆。”他说着伸出手指数起来，“‘岚风’任清浊，‘晓夜’赵是非，‘残影’孟犹在，‘鬼蝶’…曹御林！”
“这几个人…师父他…曾经讨伐过同族？”我惊问道。
“正是。”云老师点点头，眼中不无敬佩，“他战斗的样子我至今无法忘记，华丽又残忍地将死亡带给敌人。那时我常常在想，如果他是我们这边的该多好。”
“所以你是天道众成员？”
他轻轻点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长“嘶”一声，不慌不忙对我说道：“我，就是天道众的发起人——云曜，游侠通缉名单里的n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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