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孽
柳村，位于弦月森林边缘，四周峰峦起伏，莽莽青山巍峨。
清晨，鸡鸣声划破了小山村的宁静，家家户户都起来淘米做饭，丈夫收拾锄头农具，打算去田里劳作。
这里是如烟城的边缘，险恶的环境、贫瘠的土地，使得没有任何势力把目光投向这里。虽然是个穷乡僻壤，但村民都乐得自在，甘之若饴的享受着清苦生活。
朝霞灿灿，仿佛碎金撒在地上，一个疲惫的身影缓缓地由远处走来。
这是个雄壮的男人，肌肉强健如虎豹，每一步踏在地上都稳固无比，生怕惊醒了臂弯中沉睡的孩童。
“……小亮子？”
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伯迟疑的问道，男人浓眉大眼，酷似几十年前离开村子的小孩。
“徐伯，我是小亮子。”男人憨厚说道，来到村子，他感到身体的疲惫都消散了很多，“您老眼神还这么清明，看来身体好的很哩。”
“不成咯，不成咯，老喽！”徐伯咧嘴道，嘴上推脱，心里却乐开了花。
“听说你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当管事的，咋回来了？”
男人眼神中的痛苦一闪而逝，憨笑道：“给的工钱太少，俺不想干了，就回来了。”
徐伯吧唧吧唧嘴，“回来挺好，不用受那鸟气。”他瞥眼看到男人怀中的小孩，“这是你娃子？”
男人沉默片刻，沉声说道：“……就当是吧。”
徐伯眨眨眼，没再言语，抽了口旱烟，缓缓道：“你那屋子自你走了就没人住，去收拾收拾，完事了来家里吃饭。”
男人点头，迈步走进了村子。
当日，经过了两天两夜逃亡的陈云峰、陈九终于安顿了下来。
***
“小峰，你看你这么瘦，可不像个汉子！”
“多吃点肉，长壮点，才好娶着媳妇。”
“赶明儿，来大娘家里，给你炖只鸡！”
……
村民善意调侃着陈云峰，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村民们都喜欢上了这个有些腼腆的小男孩。
陈云峰边微笑着回应村民的调侃，边快步走进了家门。
来到柳村已经五天，他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静谧、祥和，宛如一处世外桃源，让他的心灵也沉淀下来。
生活的很平静，但他始终没有忘却那个夜晚，忘掉那个背影如山的男人，“十五年的养育，终究是这幅身体的生父啊……”陈云峰心底暗叹。
他推开门，站到陈九面前。
多年的体质虚弱使十五岁的他，身体瘦小的如同八九岁孩子一般。
陈九注视着陈云峰，心里有些惊讶，自从逃出陈家后，陈云峰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口齿清晰、思维敏捷，丝毫不见往日的憨傻。
“或许是被那夜的事情吓到了吧。”陈九暗自思索，“不过神智能够清醒过来，终究是个好事。”
“九叔，你教我修炼吧！”陈云峰突然开口。
“嗯？”陈九一愣。
陈云峰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是在地狱的遭遇，还是苏醒后陈家的惊变，都使他深深明白，这个世界，唯有力量才能决定一切！
“我要力量，我要变强”，陈云峰双拳攥紧，指甲都陷入了肉里，目光中燃烧着浓浓的斗志，“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陈九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少年，那强大的信念让他隐隐感到心惊。
“小峰，你的心情我很理解。”陈九沉声道，“可是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就不适合修炼，‘引气入体’这关你都过不了！”
陈九没有欺骗陈云峰，修炼是要天资的，并不是人人都能够修炼。
‘引气入体’是要将天地间的灵气引入体内，用灵气洗刷经脉，进而改变体质。
修炼初期，灵气在体内游走时，就像刀片在体内一刀刀划过，会极度的疼痛！以陈云峰的体质，那强烈的痛楚怕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陈九语气缓和下来，“小峰，你还年轻，花几年的时间把身体调养好，在修炼也不迟。”
陈云峰坚定的摇了摇头，语气满是决然，“九叔，我决定了。再疼再苦我也不怕，我要修炼，我要灭了秦家，为父亲报仇！”话语中杀气凛然。
提到陈凌意，陈九心中一痛，看着陈云峰七八分相似的脸庞，掩埋在心底的那股仇恨瞬间被点燃。
“好！”陈九双目怒睁，“只要你能吃这个苦，我就带你拼上一拼！”
……
“引气入体最难的，便是辨气！”
陈九指导陈云峰摆好姿势盘膝坐好，“所谓‘气’，便是天地灵气。天地灵气无处不在，空气、水、甚至我们体内都充斥着天地灵气，但这些灵气我们根本无法察觉，更不用说炼化了。”
“想要引气，首要就要辨气。”
“辨别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将之缓缓拉入肉体，进入周身气脉，以此为根基，淬炼肉身。”
待陈云峰明悟点头后，陈九接着说道：“我修炼的功法是人阶中品的《血战功》，这套功法来源于军队，也是传播的最广、最普通的功法。”
“天下的功法，共分为天、地、人三个阶位，每个阶位又分上、中、下三个品级。品阶越高的功法，修炼起来威能越是浩大，传说中的天阶功法，修炼到后期甚至有媲美真仙的威力。”
陈九微微一顿，语气激昂起来，“但这并不是绝对的。对修炼来说，功法始终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个人的悟性！”
“百万年前，有位惊才艳艳的人物，独步天下，死在他手下的真仙、妖仙、魔仙不下百位，他修炼的功法便是《血战功》！”
“那个传奇被尊称为‘血战大帝’！”
“镇压了一个时代！”
陈云峰听的热血沸腾，血战大帝？镇压一个时代！击杀一百多位仙人！
仅凭一部人阶中品的《血战功》！
太猛了！
“九叔，你快教我《血战功》吧！”陈云峰急切道，恨不得立刻踏上血战大帝的道路。
陈九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血战大帝是所有修士的偶像，他现在能提供给陈云峰的资源有限，只能希望他以大帝为榜样，不要依靠外物，而是磨练出强大的内心。
“好，听好了，口诀是这样……”陈九娓娓道来。
陈云峰听的仔细，很快就把口诀背熟练了。
“接下来就是‘辨气’了。”陈九说道，“按照我教你的口诀，闭上眼睛，静心感知周围的气息，天地间的灵气多种多样，颜色也各不相同，你只要感知到一丝灵气的存在，想办法将它引导进体内，就成功了。”
听完陈九的话，陈云峰急不可耐的坐好，运行法诀，沉下心开始感知天地灵气。
看着陈云峰猴急的模样，陈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当年他刚接触修炼时也是这般，不过天地灵气哪里是那么容易感知的？这一步，他整整耗费了两个月！这个速度还算快的，有的人花费的时间更长，甚至永远都感知不到！
“等这小子碰壁之后，再告诉他吧。”陈九暗道。
陈云峰运行法诀后，很快心神就沉浸了进去，万般杂念仿佛转眼般消失无踪，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进入了修炼状态。
霎时间，他感觉仿佛进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红的、白的、黄的、绿的……
各种各样颜色的气流充斥在天地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这些气流构成的。
“这就是天地灵气吗……”
陈云峰痴迷的感知着一切，风灵气的灵动、火灵气的狂暴、水灵气的柔和……
“这就是天地！”
“这就是万物自然啊！”
陈云峰顿时头脑一片空明，一股舒畅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那是发自灵魂的畅快！
刹那间，陈云峰周围一丈内的灵气仿佛被吸引般，纷纷顺着他皮肤上的毛孔钻了进去，进入肉身气脉，沿着法诀运行起来。
顿时……
痛！
难以忍受的痛！
“啊！！！”
陈云峰忍不住的大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好像数不清的刀刃在身体内肆意切割！
斗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身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抽搐，青色的血管像蚯蚓一样爬满全身，剧烈的疼痛使陈云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小峰！”
陈九大惊失色，突然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陈云峰狰狞的表情他看了都心底发寒。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九修炼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嘶~嘶~”
陈云峰痛苦的扭动着身子，体内的疼痛已经深入到了骨髓，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厥过去，整个面孔都扭曲起来，嘴里更是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剧烈无比的痛楚突然像潮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哧~呼哧~”
陈云峰大口喘息着，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刚才的痛苦实际上只持续了盏茶时间，但他却感觉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小峰，你没事吧？”陈九关切的问道。
陈云峰缓缓摇头，他现在完全虚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九也看出了陈云峰的疲惫，连把他抱到床上躺下。
躺在床上，陈云峰尝试活动一下身体，突然间，他眼神中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就在刚才，他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体内多了一股浩荡、奔流的气息。
“灵气！”
陈云峰惊喜不已。
那股微弱但连绵的气息，不停顺着《血战功》的法诀游走，灵气游走过的地方，传来阵阵舒畅的感觉，筋脉的力量也缓缓的恢复。
“哈哈！‘引气入体’，成功了！”陈云峰得意大笑。
“什么！？”陈九心中震惊，“这才第一次修炼，怎么可能！”
他小心的放出真元探进陈云峰体内，片刻后……
“老天呐！”陈九惊叹，“肉体竟然已经淬炼完了，连內腹、骨髓都淬炼了，这，这……”
陈九艰难地咽下口唾液，“这是什么妖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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