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事发 不忍 待见(二合一)
王鉷手段狠辣又极其高明,他充分的抓住了胡陈氏与书生通奸一事做文章,利用了颍川陈家的影响力,将整个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实唐朝为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自诩是道家老子李耳的后人,将道教视为国教,重道不重儒。
对于男女事情的风气普遍开放就跟二十一世纪都有的一比。
不说皇室如何如何,就算是官宦、民间也多有此事。
其中最奇葩的就如梦中怀孕这一千古奇事。
故事的主人正是已经挂了的杨国忠。
历史上杨国忠出使于江浙,一去年余,回来的时候,夫人裴氏挺了一个大肚子。
杨国忠头顶上自然是一片青青草原,但是裴氏却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思念杨国忠过甚,一夜梦中与杨国忠欢好,故而怀孕。
杨国忠随即感慨,“此盖夫妻相念,情感所至!”并且给这个让自己喜当爹的儿子取名为朏。
可见裴旻除了杨国忠与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喜当爹。
但颍川陈家却不一样,陈家固然不是五姓家族那样的旺族,却也是重视门第自命清高的书香世家,家中代代重视礼教。
不管唐朝的风气如何的开放,陈家依然恪守着他们心底的道德操守。
故而时人以娶五姓女为荣,就是因为五姓女受到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礼不说,还能相夫教子。
陈家女与穷书生出轨,与陈家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而且穷书生居然丧心病狂的将胡宁一家五十余口毒死了。
此案不论怎么调查都逃不过陈家女出轨这一梗,故而为了面子陈家非但不配合,反而催促着结案。
这案子的受害人都这个态度,案子自然就调查不下去了,也成了悬案。
徐铭调查裴杨氏的过往,意外发现了这个冤案。
此冤案将裴杨氏的人尽可夫,王鉷的心狠手辣一表无疑。
就裴杨氏的秉性节操,较之青楼女子都不如,居然能伴君侧,还位居婕妤,窥视贵、淑、贤、德四妃之位,要是让这样一个人物成为四妃,简直是奇耻大辱……
此事传开,定是一大丑闻,李隆基必定成为天下笑柄。
裴旻若不是因为知道三法司在了解案情全貌之后,绝不会对外宣扬,裴旻甚至都不敢将徐铭交出去。
因为此事要是传开,对于李隆基的影响实在太大。
但裴旻也清楚,李隆基从来就不是一个将道理的皇帝。
王鉷的黑历史一大堆,但是只要李隆基不改对王鉷的信任器重,他的黑历史再多,一样无法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影响。
就如当初的王毛仲,私自调兵,将禁军练成软脚虾,与葛福顺互为朋党,左右南北衙禁军,黑历史一大堆。
也不是没有告发王毛仲的直臣,但结果如何?
刑部员外郎裴宽状告王毛仲姑息养奸,没等王毛仲反击。
李隆基自己先一步将裴宽贬罚出朝了,还有吏部侍郎齐澣说:“毛仲小人,宠过则**,不早为之所,恐成后患!”
然后齐澣当朝侍郎,给李隆基带上了“交构将相,离间君臣”的重罪,遂贬齐澣为高州良德丞。
李隆基不但不会听这些黑历史,反而会将告状的人一个个的赶走,以这种强硬的态度来庇佑自己信任的心腹。
故而李隆基绝对是帝王中的一个奇葩,他用人识人给称为不亚于太宗,但是用人唯亲,却比诸多昏君都比不上。
裴旻除了这致命一击,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一举将王鉷、杨婕妤拿下。
大理寺、御史台、刑部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因为案子的事发地点是洛阳,京兆府无权过问,便在长安打着辅助。
而三法司的官员已经调往长安暗查缘由经过。
一点一点的昔年往事浮出水面,而徐铭也在恰当的时候,通过李隆基的外婆与三法司会了面。
任谁也没有想过贺知章的遇刺会牵引出如此巨大的案件,而且还牵连李隆基最宠爱的妃子以及最信任的重臣之一。
韦见素、崔隐甫、裴敦复、严挺之着四位刑法大佬完全傻眼了。
四人大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遇上这种案子,不管他们处理的多漂亮都是一种罪。
不得功劳不说,还是一种大过。
古往今来,这深入了解皇帝丑事的官员,又有几个好过的?
韦见素、崔隐甫、裴敦复、严挺之硬着头皮,将情报告诉给了李隆基。
李隆基看着面前的证据,彻底的傻眼了,越看越怒。
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京兆府,联名上书:太府卿、充京和市和籴使、户口色役使、京畿采访使、知总监、栽接使王鉷,使人毒害胡宁家五十余口,手段尤其毒辣。
御史台缉查:王鉷籍纠太府寺之便,霍乱市场,收受贿赂,千万之数,并以此巨资挥霍收买朝廷要员,以为己用。
京兆府案件:利用权势,擅自征用漕运船只,为其运输私货,所得产入私囊。
刑部案件:度支主事王焊勾结江湖匪类,以重金收买岭南、辽东恶徒,密谋袭杀刑部尚书贺知章。
大理寺案件:太府卿……王鉷为掩饰恶心,丧尽天良,密谋毒杀武威郡王……
一桩桩的案子,一件件的事实,韦见素、崔隐甫、裴敦复、严挺之四大司法机构将罪责全部分摊了一个干净。
一个个老油条面对当前的局势,只能选择法不责众的办法,有过一起扛。
至于杨婕妤的情况,韦见素、崔隐甫、裴敦复、严挺之四人并没有问责,一方面他们没有那个权力。
后宫的管制是皇上与皇后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给足了李隆基的面子。
李隆基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大臣,居然这般狠辣,不只是一般的贪赃枉法,居然欺压大臣,还有刺杀朝臣以及郡王,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这个时候,李隆基有想起了之前谢阿蛮一事。王鉷假传圣意,意图邀宠以告裴旻,这也是无法无天的证据……
而且,自己最爱的妃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李隆基又羞又怒,看着面前吓得不敢说话的大臣,气得面色绯红。
此时此刻,在他心中何只是愤怒与痛心,更有那被蒙蔽的羞愧和无尽的懊恼!
李隆基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信任居然助长了一个这样的祸害。
对于王鉷的一些作为,李隆基是知道的。
但是李隆基并不见怪,这人无完人,即便是裴旻,也跟江湖人纠缠不清呢。
可那又如何?
裴旻对唐王朝的贡献,对唐王朝的用心是显而易见的。
在李隆基的眼里,王鉷也是如此。
王鉷不过是过于热衷权势而已,身为一个有才之人,热衷权势又有什么过?
只要终于自己,能够为自己分忧,权势,给他又如何?
在李隆基的心目中,王鉷一直是最能够为他解决燃眉之急的臣子。或许他比不上裴旻那样战功彪炳,或许也不如高力士那么贴心,但他最能体察上意,在自己需要东西的时候,给自己准备妥当。
却不想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哪里是什么体察上意,哪里是什么料事如神,一切都是王鉷跟杨婕妤联系好的。
杨婕妤、王鉷就是以利益相互的联盟……
一个外臣与后宫联盟,还说是表哥表妹,一瞬间李隆基突然想起,杨婕妤睡过的那些男人中有没有一个叫王鉷的。
李隆基双目赤红,嘴里却发出了一阵悲愤地大笑。
韦见素、崔隐甫、裴敦复、严挺之四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个都在心底骂娘,摊上这单子事,实在是霉运当头,衰神附体。
“还任着干什么?”李隆基厉声咆哮道:“贼子如此猖狂,还不将他们拿下?”
韦、崔、裴、严四人赶忙一骨碌的退了下去。
“陛下,保重龙体!”
在世人退下去后,高力士一脸哀痛的扶着李隆基。
李隆基赤红的眼中居然留下了泪水,“怎么办,朕应该怎么办?”
他的泪水当然不是为王鉷留的,王鉷是伤了他的心,但是还不足以让一个帝王流泪。
一直避开的杨婕妤才是关键。
韦见素、崔隐甫、裴敦复、严挺之四人不开口,并不意味着杨婕妤能够逃过此结。
而是四人不愿意述说君王之辱……
最宠爱的妃子,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为了一己私利,与诸多官员发生关系,而且还都是有妇之夫……
这种人,这类人,居然是婕妤,要是传开,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但是对于杨婕妤,李隆基确实动了真心,将对于武婕妤的感情,都寄托在了杨婕妤的身上。
后宫三千佳丽,他独宠一人……
想不到独宠的这一人居然是这种货色!
想着杨婕妤对他说的那万千甜言蜜语,瞬间觉得不知道这些贴心的甜言蜜语,她对几人说过……
李隆基无情亦多情,杨婕妤的行径,让他彻底伤着了,完全没有君王的魄力,不知如何处理。
依照道理而言,杨婕妤根本没有资格继续成为后妃,连贬入冷宫的资格也没有。
不管是后宫的家法,还是唐王朝的国法,杨婕妤都应该杖杀……
可是杖杀杨婕妤,李隆基如何狠得下心来?
想到武婕妤病故时候的痛,李隆基着实下不了这个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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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李隆基纠结无法决定的时候,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京兆府已经开始往太府寺去了。
太府寺卿王鉷最近的日子极为难熬。
他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三法司开始深入调查胡宁灭门案一事了。
此事一但重提,杨婕妤国王的行径将会一一显现不说,仅毒害朝廷大臣一罪,足以另之万劫不复。
他一直留意着朝堂的动向,他不是宠臣,是实干官员,身兼十余职位都是要职,任务繁重。不能整天赖在皇帝身边,但他早在皇帝身边收买了一些侍卫、宦官为耳目,朝堂上的事情很少能瞒得过他。
三法司外加京兆府这种阵容一并入宫面圣,此事岂能瞒得过王鉷?
得到消息的王鉷,心中大恨,更是大惧,直接到了户部找到了自己在户部办公的弟弟王焊。
王焊一听事态如此严重,也知大事不妙。
“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王焊脸色苍白,大有六神无主的感觉,但还是勉强稳住了心神,说道:“在邢縡刺杀失败之后,弟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暗地里装备好了退路。”
王鉷道:“可,可我舍不得!”
他平时远比王焊多谋,但他实在舍不得勉强的一切,舍不得自己今日的地位。
“命都没了,还有什么不舍的?我们有地方可以去!”王焊说道:“我弄到了黑火药的配方,我知道大食国对黑火药垂涎三尺,只要我们去了大食国,一样有我们兄弟的立足之地。”
王鉷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都有些不认识他了。
王焊固然比不上王鉷机警多谋,但是他野心比王鉷更要大。
王鉷到顶不过是相当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而王焊却有心做曹操。
挟天子以令不臣。
王焊不断结交江湖人士,不断利用哥哥的权势与京中将校往来,密谋许久了。
黑火药的配方是他留着自己在关键时候用的,却不想局面崩盘的太快,他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也亏得如此,王焊知道自己就算成了丧家之犬,也有一条可行的明路。
兄弟两人一并离开了皇城,王鉷连自己的府邸都不回了,跟着王焊去府上取了黑火药的配方以及府**养的死士,意图离开长安。
他们的逃跑路线很私密,先去城西的一间小屋,然后躲进粪桶里,与城中的大粪一并运出。
粪桶是长安守卫唯一不会认真细查的存在……
两兄弟一个当红辣子鸡,一个也是庙堂新秀,而今却等着粪桶的运达,两人皆无言以对,就如可怜的小狗。
屋门推开!
王鉷、王焊大喜起身。
然而走进来的却是裴旻!
他一脸微笑,笑容特别的刺眼,说道:“我裴旻应该比粪桶都不受你们待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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