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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午夜色魔案(一)


  牛皮马丁靴踏着棕色略微陈旧的木质地板,发出沉厚的“哒哒”声。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上衣是黑色皮夹克,下身黑色呢绒休闲裤,一推门,门随之发出吱呀的声音。

  “好久不见!”一进门,这个人就喊了一声,声音雄厚有力。

  孙沉商愣了一下,随后好奇地问:“你不是去旅行吗?”

  “是的,我跑便了大半个中国,现在回来了。”

  “回来多长时间了?怎么不来见我?”

  “回来有一阵子了。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不只烦心,还很闹心呢……”这个人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

  孙沉商也不继续追问,就让他坐下,给他沏了一杯茶。他知道,这个人不喜欢咖啡,只喜欢喝茶。他有三个爱好,一个是抽烟;一个是喝茶,大口的喝茶,而不是细细的品茶;还有一个就是一边抽烟一边大口喝茶。

  看来,孙沉商已经与这个人熟稔。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此人叫郝正北,之前是一名警察,后来听说是辞职去旅行了。他与孙沉商、唐诗潆是同学。相比之孙沉商,他似乎与唐诗潆的关系更近一些。唐诗潆的朋友本来就很少,他是她最好的异性朋友了,单纯的而不含有任何杂质的异性朋友。

  孙沉商见他抽完烟,喝完茶,才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郝正北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关顾四周,然后问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你咋住在这里了?有那么好的别墅而不住,却住在这里,你是不是虎?你是不是彪!”

  郝正北的话恰恰刺痛了孙沉商的心。孙沉商已经辞去了集团董事长的职务,不住豪华别墅而选择住在这个郊外的平房,正是由于唐诗潆。因为住在这里,他就能看到唐诗潆的遗物,看着她的遗物,也就等于看到了她。这样,他也就离她更近一些。

  现在孙沉商几乎什么都不做,唯一要做的就是忏悔,对唐诗潆的忏悔,对自己的爱情的忏悔。自从唐诗潆与世长辞后,孙沉商才知道他一直深爱着唐诗潆,但也为时已晚。他再也不愿意看到其他的女人,无论她多么的迷人,都不能走进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唐诗潆,就算她已经不在了,他的心里也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见孙沉商表情隐含着苦楚,郝正北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他只要愧疚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孙沉商表情悲伤,声音痛苦地说:“我不怪你!要怪的话,最应该受责备的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做还有用吗?”

  孙沉商盯着他,表情凄楚,语气坚定地说:“有用!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唐诗潆!所以我必须要这样做!”

  郝正北其实还想再安慰他几句,不过见他态度如此坚定,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他对自己说:“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等过一阵儿,也许他就会好起来的。”

  孙沉商见他沉默不语,就说:“你在想什么呢?”

  郝正北咕咚喝完一杯龙井茶:“噢,没啥。是好茶,喝起来口中生津,甜中带有苦味,回味无穷。好茶!真他妈的是好茶!”

  孙沉商露出了微笑:“你又来了。”

  郝正北笑着说:“妈的,你总算是笑了。我进来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一次看你笑呢。你的脸比苦瓜还苦!”

  “是吗?”

  “嗯。不信,你自己照镜子瞅瞅!”

  沉默一阵,孙沉商问:“对了,你不是去旅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孙沉商现在对外面的世界丝毫提不起兴趣,既不出去交际,也不给别人打电话。再说,他已经更换了电话,除了父母,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电话。所以,他对郝正北的最近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甚为好奇。

  郝正北抽完烟才说:“我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去过云南,去过四川,去过青海,也去过西藏和新疆……”

  郝正北正要把他在旅行中的很多见闻告诉他,但孙沉商一点都没有兴趣,摆摆手说:“算了,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你还是跟别人说去吧。”

  “好吧。”郝正北略微有些失望,抿抿嘴问,“那你说吧,你想听啥?你想听啥我就说啥,好吧?”说完,郝正北笑了笑。

  “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啊?”孙沉商问道。

  “我,你是在说我啊?……”郝正北又咕咚喝完一杯茶,他最讨厌细细的品茶,认为那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大口喝茶来个痛快。喝完茶,他嘴角含着神秘的笑容说,“你猜猜。”

  孙沉商不知趣地说:“我懒得猜。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勉强。”

  “哈哈,够爽快!既然你不想猜,那我就告诉你吧。”郝正北点燃了一根烟,漠然地盯着面前桌子上的青花瓷茶杯。

  郝正北之前是派出所的民警。之前孙沉商记忆里的郝刚那一人格,就是郝正北的化身。他因为实在想进刑警队而不能,最终选择辞职去旅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排解自己内心的苦闷和惆怅。

  派出所所长叫郑恩国,对郝正北很好,认为他玩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就没有给他办理离职手续,而是办了停薪留职。这个,郝正北也是之后才知道的。可以说,正是这个郑恩国改变了郝刚的命运,也快要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郝正北旅行完后,派出所长郑恩国就给他打电话,让过来上班。原来在郝正北旅行的这段时间,派出所所长已经去了市公安局当副局长,兼刑侦大队长,主管刑侦工作。他对郝正北很了解,知道郝正北做梦都想去刑警队,再加上他刚去刑警队,手下也没有几个可用的熟悉人,所以就先打算把郝刚借调到刑警队,看看他是不是这块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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