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乱中取胜
阴暗狭小的房间里，当黎明还没到来，光线最为晦暗的时候，昏迷中的瓦强终于睁开了他那生痛的眼睛，从冰冷的地面上翻起身，一骨碌坐了起来。
眼前有扇牢门，密不透风的铁栅栏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一把沉重的大铁锁就挂在上面。抬起头，左边是一面五米多的高墙，右边也是，背后当然也是。
不会吧，这也太高了吧，好一个戒备森严呀。
目光所及，就在头顶正上方的位置，居然还有一扇小小的换气窗，上面的风扇时而静止，时而转动，如鬼影仿佛…..
门外的走廊上，是看守人一双大皮靴踩着地砖，来来回回的踱步声。
刑警队长再仔细一看。这间房子的西北角上，不仅散落着旧书旧报纸，还有一部老式的电话机，废弃的打印机……旧电线，坏插头，什么都是横七竖八，到处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散发出一股难闻、肮脏的霉变气味。
一切如梦如幻呀……
怪事，
这是在哪呢？
收容所吧，不像。
拘留所吗？不对。
交警队的醒酒室吗？当然也不是。
对，极可能是一间留置室。不过，也还不像，因为这也太零乱、太肮脏了呀。
这是怎么了？我被袭击了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大脑中一点记忆都没有？是谁把我带到了这，谁又把刑警队长秘密地关押于此呢？
羁押在窄窄的方寸之地，心烦意乱的瓦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虽然身心俱疲，头上、脸上、胳膊上都火辣辣地疼痛，但理智告诉他，必须静下心来，努力地捕捉稍纵既逝的记忆碎片，和大脑中止不住的恍惚瞬间。
然而，与此同时，一个黑暗却趁机向他偷袭了过来。
“谁？”瓦强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一下站了起来。
“别吵吵，是我。”那个黑影从角落里探出了头，像只乌龟似的，边爬边说道。
“你是谁？”瓦强惊得又退了一步。
“哎呀，你这个人…..”那黑影似乎苦笑了一笑，“坏了，难道你的脑瓜被驴踢了，不好使啦。”
“你是瓜皮帽？”
直到此时，刑警队长才意识到：原来，跟他共处一室的，还有这么个冤家对头，谁暗中这么安排，这也太有点匪夷所思了。
“怎么，你没逃的出去吗？”瓦强疑惑地问。
“我不急，我他妈的又不是第一次进来了。”瓜皮帽耸耸肩膀，有些幸灾乐祸似地说，“不像你，小老弟，这回你可算栽了。不过我不怕，因为会有人来捞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没事的。”
“捞你？这么说，你还挺有本事的呢。”瓦强皱皱眉，鼻子里吭了声。
“你看呢？”挂皮帽沉吟了一下，突然反问道，“怎么样，敢不敢跟我一起逃，敢不敢跟我一块混？如果想，你就吱一声，我他妈的就佩服你能打，有一身的本事，说真的，打过我的人没几个。掏心窝子说，我们交个朋友，拜个兄弟，成不成？”
瓦强心想：我那边的事还没整明白了呢：汗因、宾馆、两个女人，第一联络点……还有鲁局长，特警，发报员，这么多的事，这么一大摊子的“饥荒”还没处理好，怎么，你一个小混混还要跟我交朋友，还想称兄道弟，难不成？让我跟你一块贩小孩、做人贩子呀？
这岂不笑话。
想到这，瓦强扭过脸去，避开了那双像狼一样的邪恶眼睛。
“其实呀，我这个人就像只熟透了的西瓜，也不全是坏的。”见他不吭声，瓜皮帽凑上前来说，“你瞧，为了你少挨几下，我他妈的伸手去拦，手都被他们打肿了……”
“谁打你？”瓦强不解地问。
瓜皮帽气急败坏地说：“不是我，是你。”
说到这，瓜皮帽忿忿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大骂道：“他娘的真狠呀。”
“谁？”
“还有谁，警察呗。”
“警察？他们不是不可以随便打人的吗？“
“老弟，你得分什么时候。大街上，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许不敢。不过，一旦捞进来，你就要装孙子，如果还想装大爷，那说明，你快死定了。“
“为什么？“瓦强冷笑了一笑，故意问他。
“别的不说，就说说电棍。那可是上千伏的高压，一旦碰上，轻则大小便失禁，重侧半身不遂……对了，你小便怎样，还能尿尿吗？“
“真无聊。”瓦强厌恶地转过身去。
“嗨，你不要误会吗，”瓜皮帽抓抓头皮，又说，“我可是为了你好，其实，我很佩服你，因为，面对警察，你一点儿都不怕，仅此一项，也能算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对了，哥们，你到底是哪里的人呢？“
“怎么，你真想我们在一块混吗？”瓦强几乎讽刺般地说。
“对，我以为这个主意不坏呀。”瓜皮帽眼睛放着光说。
“NO。”瓦强摇摇手指，冷冷地拒绝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瓜皮帽没弄明白，一下子怔住了。
“因为，你干的不是人事。“瓦强指着对方的鼻子尖，狠狠地骂道，”你这种人就不配叫人，顶多就是个人渣。也不想想，你也是爹娘老子养的，怎么就干起贩卖孩子的勾当？这种绝八辈、下三烂的脏活，那是爷们能干的事吗？你他妈的居然还拉我一块混，还要打肿脸做老大，请问，道上有你这么混的吗，我日你姥姥的，我混你奶奶的球。“
这一通杂七杂八的喝骂，直把对面的那个家伙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一点找不到东南西北，简直就要背过气去。
其实，开不开骂，如何开骂，刑警队长一直亦颇有顾虑。这是因为，如果骂狠了，闹僵了，说不定对方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极端不法的举动来，这对自己非常的不利。
但是，既然不知道对方的水有多深，就不妨把事情往大发了的方面整。而眼下，唯有这样，唯有冒着风险，方能乱中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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