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冥坛
还是那个院落，但是以往的毛草屋却是焕然一新，变成了大三间的砖瓦房。
六月末的一天，此时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天上阴沉，小雨连绵了三天，大地早已吃饱。
启郁森为了不耽搁打制家具造门定单，只得用料木在院落一角搭起了临时的工作棚，勾不着上瓦还特意做了个云梯。
大清早的湿凉雨水从瓦檐连珠的淌落着。
启郁森却是在西相房量好尺寸，再将料木搬往这里。
天星尺白天会出现可用，夜间会收回消失，小启辰无法控制，所以不能加夜班，只能是趁着天黑前赶工。
小启辰打了把竹伞从外面急冲冲的跑了回来。
“爹！王婶子家出事了！”
胖胖呼呼的小启辰今年刚好五岁，刚去村中玩闹不一会儿，就回来冒出这么一句。
“咋了？”启郁森放下手头活技起身追问。
平时启郁森很忙，自从有了一把特好用的天星尺丈量门柜尺寸和吉凶，定活儿的那叫一个多呀，甚至连城里都听说他的家具门活做完放到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顺当！
于是这五年间，也就不再有那闲工夫出门溜达了。
还散啥心，用不着了，天天大笔进账，忙到年底就能去城里买个好别院了！
地点都选好了，就在城中心处，招揽生意也会更方便！
虽然忙，但是绝不能收徒，不然天星尺的秘密就守不住了。
“大早上王叔拿着铁锹去地里泄淤水，发现一条老大的蛇在那打磨磨，像是皮痒，弄倒了好多庄稼呢，于是他们便打了起来，道是没分个胜负，蛇跑了，王叔也回了，可回家一看屋里全是蛇，成了蛇窝，王婶子也在屋里像蛇一样到处爬，请了巫婆与大巫师去开了冥坛也没管用，王婶子吐血死了，那些蛇才走！”启辰起伏着厚实的小胸脯一口气讲述了一遍。
“啥！”启郁森一阵惊诧。
“你别出去玩儿了，在家躲两天，我去看下，正好他家定的家具还没做呢！”
启辰便乖乖的进屋找玩具玩儿去了。
那巴掌大的小铁人是父亲去城里送货时在地摊上买来的，眼睛是金色的，还挺贵的呢，启辰非常喜欢！
不一会儿启郁森便回了，忙到天将黑才打了一副棺椁送了去，也得了不少赏钱。
晚饭后，夜雨下得有些大，村长来了一趟说是村头水库积水不多无碍，可以安稳来一觉，明早全村人一起去疏通下排水渠，放了积水就成！
下半夜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如似瓢泼的一般，还伴有轻微的隆隆声，天将蒙蒙亮，小启辰有些不安，便摇醒了爹去外面看。
忽然窗外咣的一声，启郁森随后也冲了回来，几下便给启辰胡乱穿了件上衣，夹上启辰就跑了出去！
冲出门，看也没看，直接便在前窗外蹬着梯子就上了房顶！
“爹！这是咋了？”
“你看？”
启辰抬眼望去，东方不远处比山还高的水浪压了过来，大浪滔天，如是天水下了凡一般！
“轰隆隆……！”水卷沙石一个翻滚间“咔嚓！”拍碎了村中浪头前的所有房屋，又冲倒了百年高耸老树以及一切的障碍物，跟本用不着盘旋，一下就吞没了全部的逃生难民们！
小启辰一眼不眨的看着：“爹咱这房子抗得住吗？曾伯，吴婶子，还有妞妞他们怎么办，会不会都淹死了？”
启郁森巨烈起伏着胸膛道：“咱们这地势比村里高很多，应该没事的，別怕！”
启郁森的大手一直在启辰头上抚慰着！
启辰双手紧紧握着小铁人不想撒手，眼看着无情的洪水如大山一般直直扑了过来！
轰鸣声震耳欲聋！
启郁森见水浪即将临身，便直接跪起背抗水浪搂护住了小启辰！
“轰！”水浪拍上了启郁森的后背，一涌而过！
腰上冲过的激流力道太过庞大，一分钟都没挺过去，“噗通！”父子被卷入了其中。
启郁森耗住小启辰脖领，将小脑袋托露出水面，扑腾着顺流而下！
茫茫水域中，无一处一物可托身！
忽然附近翻露出一棵张牙舞爪的大树，启郁森努力靠近，一把将小启辰扔了上去。
“爹！”小启辰尖声唤叫着！
启郁森自己喝了几口浑浆也搭上了大树干。
启郁森托着疲惫身，看儿子无恙笑了出来！
“嘭！”一根横卷而过的粗大圆木撞上了启郁森的后背！
启郁森当时就喷了一口血！
“爹！”
“我没事，咳咳！”
父子一直在水中顺流飘着，两个时辰后，启郁森忽然听到一声道家钟响，才发现好像进了佩兰城的河道，岸边离得并不远，便托上小启辰斜着顺流靠了过去。
岸和水面几乎持平，差一点儿就水漫金山了！
爬上岸，远处可见佩兰城的影子，但还是将小启辰送上了最近山腰处的破旧道观，那里只有一个正在吃斋饭的土衣中年道士！
启郁森将身上仅剩的几吊钱送给了观主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启辰每次看到这都会掉下泪来！
那日东村老巫婆请来大巫师给自己占卜，说是让父亲在五岁前必须将自己送离他身边，天胎须早早了去尘缘，回天，不然会有大劫难，果不其然应验了！
不只如此，大巫还曾叮嘱过父亲，不能过份使用自己的伴生尺，说是毕竟不是凡物，用多了会对运势产生影响，依自己看这个影响不太真实，即然地天间允许它陪着自己降生，就定是可以使用了。
启辰沉默了好久，灵光一闪便又选出了大巫与老巫婆在村中设冥坛驱蛇的片段。
水面缓缓呈现出了一道白大褂的背影“嘭！”水面突然炸开！
启辰一下子就被推靠在了身后的三清神像基台上！
“好敏锐的洞察先机！”
启辰起身补上了扑灭的一片烛火，便解衣跳进了木桶里净身。
山泉水依然还在由洞顶锥石上滴落桶內，洞中的‘嘀嗒’声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每每都很悦耳动听。
净身后便要去佩兰城开坛做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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