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精灵龙（12）
休同布莱恩谈了很久，期间休一直是淡定自如的模样，大德鲁伊不同，他一会儿愤怒、又会表现的疑惑，还会有些心虚。他的行动也是变化多端，有大喊大叫，就差跳起来打人骂人的情况，也有低头思考，甚至要抱头创强的模样。两人间的交流一直持续了数个小时，直到周围吉姆的事情处理完毕，大部分人离开，他们才堪堪结束。
两人告别时，休带着温和亲切的笑意，布莱恩不同，他的脸色铁青，眼睛充血，一脸的不忿中带着些微的恐惧。
寒铁一直在远处注视着他们，知道两人分开，他才大步向前，追上正准备离开的休。
“大人，我有话要同你说。”，他的行动很郑重，并且用的语气也是尽可能的低沉稳定。
“什么事一定要现在就说吗？我的体力不如你，撑不了太久的。”，休显得很自在随意，他说话的语气同平时没什么不同。
寒铁深吸一口气，“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福斯特大人。”，他无视了休的所有表情和语气，他明白眼前男人的可怕之处，如果他愿意，即使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都不是他的对手，自认为斗不过他的寒铁，打算用最直接和简单的方式提出自己的要求，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重要的事情？比起德鲁伊们可能遭受灭族的灾难，只是离开龙晶城这种事情能算重要吗？”
寒铁愣住了，他不可能把听到的意思刻意曲解，也因此他无法忽视“灭族”这个词的分量。
“我是在认真的同你说话，请不要开玩笑。”
他低下头，想要用对视的方式看透休的心思。在他面前的，却是个真诚无比的面孔，“我也不是在开玩笑。你来了好一会儿了吧，我同布莱恩的谈话你也看在眼里了。你认为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大德鲁伊如此失态？”
“……”，寒铁哑然。
……
……
另一边，结束了同休的对话，布莱恩心情恶劣至极，他既想要反驳休，批驳他是个无礼的畜生，又不敢真的去寻找什么证据，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休说的是对的。而他的行动很诚实的反映了他的担忧，他根本不敢望那方面想，生怕寻找过程中，反而证实了休的说法，那么他该怎么办？他这一辈子信奉的，努力保护的，甚至于整个德鲁伊种族所守护和赖以存在的，都会变成虚假的谎言。他不能接受如此巨大的转变。他相信，所有的德鲁伊，都不可能轻易的接受转变。
一个窈窕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布莱恩正烦着呢，即使面对如此美人儿，也没有更多的耐心去搭理她，“亲爱的孩子，我今天已经累了，要说话，明天以后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用尽最大的耐心，吐出还算得体的话，布莱恩已经是竭尽全力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是回到自己的研究室内，闭门不出，谁的通讯都不接，一个人静一静。这不是逃避，而是遭受重大打击后，重整思绪的必然做法。
美女没有离开，而是驻足站在那里。“很抱歉，我无意打扰您，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向您咨询，这关系到一直以来我所相信的，没有了它，我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女孩的解释是深情的，她的神态让人怜悯，甚至让人生出要拥抱她的冲动。布莱恩不打动了，不过让他动容的不是她的神态和语气，而是“失去意义”这个词汇。他意识到，这个女子遇到了同他相似的问题。正所谓同病相怜，他不忍心把她推开。
两人随意的在城里宽阔的街道上散布。德鲁伊们见到布莱恩正同人交谈，都会识趣的避开，他对此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是他贡献心力三百年的城市，人们对于他的尊敬，以及他的威望是对他努力最好的回报。
“我很迷茫。”，美女皱着眉头说道，随即她记起了什么，展开裙摆屈膝向布莱恩施了一理，“啊！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赛丽娜，是来自于龙晶城的一名法师。”
“我知道亲爱的，从你的容貌和装束就能看出来。”，布莱恩轻轻的张开臂膀，自豪的做出环绕整做城市的动作，“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我的孩子。我认识他们每一个，也了解每一个。”
赛丽娜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有困难，需要长者的解答，您能帮我吗？”
他温和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女法师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表情冻结，笑意从她眼中消失。“我一直以来，以为魔法是天神才会使用的神迹，能够使用魔法代表了我是被神选中的，是最特殊的一个。”，她担心的侧过头，斜着眼观察布莱恩的反应。
布莱恩点了点头，向她报以鼓励的微笑。
“可是，为此我特意组建了一个教会，吸引了十几名普通人成为信徒。那时候每一天都是充实的，每时每刻一想到自己是神眷顾的人，就会从身体里涌出无穷无尽的力量，驱策我努力向前，克服所见到的一切困难。”
她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平复情绪，又像在组织措辞。布莱恩耐心的等着，特今天的耐心格外的多。
“可是，最终我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法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有着更多其方式来现实神迹，而我所能引发的那些，连萤火之光都算不上。”，她低下头，手指不停的撕扯拧动她的衣角。“我先前还自以为是圣女，自视甚高，看不起别人。”，她的脸庞涨的通红，“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傻透了，真正是个不可救药的女疯子。”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布莱恩耐心等待她的心情平复下来。
“您说我傻不傻，明明是泯然于众的一个，偏偏还幻想着自己有多么的特殊。我真是后悔死了，每次想到当初建立教会的种种，恨不得钻进地下，再也不出来。”
布莱恩呵呵一笑，“这不是什么问题。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个阶段，每个人都会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是与众不同的。”，他缓缓的前进，并示意赛丽娜跟上，“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包括我也是，一度自认为是全天下最特殊的人，缺少了我星辰也会失色，河水也会倒流。”
“真的吗？”，赛琳娜睁大眼睛，她的样子让人联想起好奇的孩子。
“是真的，我曾经这样想过，还大声的把这种想法告诉了我的父母、朋友。”
“哦，我倒还没有那样做过。不过人们一定会笑话，会在背后鄙视你吧。”，女法师低下头，不确定的问道。
“你看看我，现在是大德鲁伊，受到所有德鲁伊的尊敬，你觉着他们会笑话我，在背后鄙视我吗？”，他慈爱的摸了摸赛琳娜的脑袋（德鲁伊比起普通人要高出许多，男性德鲁伊更加高大，塞丽娜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口），“大家都有这样的经历，没人会因为这种事情鄙视或者耻笑你的，不然他们就得鄙视自己才行。”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塞丽娜的情绪明显好转了许多。她低下眼眉思考着，布莱恩也不打扰，任凭脑筋处于放松状态。
“既然我们不是特殊的，并非独一无二的，或者还有什么意义呢？每时每刻都有千千万万的人这样活着，大家有着差不多的经历，处理的事情也是大同小异，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生出来，并认为自己是不同的呢。”，她皱起眉头，语速放缓，显然是措辞难道了她。
“你想说，既然如此活着又有什么意义，生和死也不该有太大的差别才对，是吗？”
塞丽娜狠狠的点头，“就是这样，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活着，一样的死去，就让别人去活着好了，上天又为什么会让我们出声、挣扎以及死亡？”
布莱恩看到无暇美玉一般，欣赏着眼前的女孩。她思考的问题，已经超过了许多人，甚至他最好的学生中，也没有几人能够深入思考到如此地步。
“不能这样说哦，也许从别人的眼里看，你我的存在都是微不足道的，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我们这样的生和死比比皆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长得老大，美丽的蓝色瞳孔也是张开的，显得她的眼睛美丽又深邃，“不过你要反过来想，对于你，以及关心你，爱你的人来说，你的生、死、快乐与否是不同的，是很有意义的。在他们眼里，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布莱恩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心里的某个问题被触动了，刚才还像山一样压在他身上的疑问，竟然能够用同样的方法变通后解释过去。是啊，即使我们对这个世界来说并不特殊，即使世界树不仅仅需要我们，也不代表德鲁伊不重要，不代表德鲁伊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布莱恩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哈哈大笑，开心的一蹦多高。
这一刻世界不同了，世界树不再是德鲁伊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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