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巡游战役（16）
帐篷外一片喧闹，黄牙正在紧急的命令手下士兵驻守各个要点，并要求什长们派人侦查流民的动向。
帐篷内，人们匆忙跑出跑进，只有断牙一人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并非他沉着冷静，而是事态的发展远超出他的预期，他需要时间好好理一下头绪。
“不好了！不好了，医疗队需要增援。”，咸蛋的声音像惊天的霹雳让休清醒过来。他冲出议事帐篷，同慌乱的咸蛋撞了个满怀。“怎么回事？医疗队怎么啦！”，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必须要以大局着想，可是一想到麻杆身在危险中，他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刚刚...刚刚...”，情急之下，咸蛋一时间讲不出话来。
“你支支吾吾个屁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断牙也吼了出来。不过他的做法在周围并不罕见，面对流民冲入驻地的尴尬，没几个人能够真正保持冷静。
“他们冲进医疗帐篷，麻杆也在里面。”，咸蛋满脸的油汗，虽然他一直处于悲观的状态，并不时的打击士气，可是这次他是真正的心慌，慌张到不停的哆嗦，甚至有口吃的倾向。
“真是一群废物啊！”，断牙咬牙切齿道。
不远处，蛮牛和细眼一起跑来过来。
“听说巡逻队把流民放进来了？”，蛮久已经拿起了盾牌，手持短剑，他属于反应相当迅速的了。
断牙本来就气不顺，看到这个一直同他作对的死党，没来由的怒气爆发出来，“你还混在这里干什么？麻杆都被人劫了，说不定马上要被吃掉了，你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晃悠！”
面对断牙的怒气，蛮牛一脸的错愕。老实说，他的反应已经够快了，而且选择跑来找断牙，也是从全局考虑。他甚至想过向黄牙要一些人去打狙击。断牙冷不丁的数落和怒气，让他既委屈又不忿，心想着“你吼什么吼，下令让巡逻队守门的是你，没有差距到胖鼠逃跑迹象的也是你，而我一个押粮的，跑来准备上战场，早已超出了义务的范围，纯属于兄弟情义，竟然遭到你这样的数落。”，蛮牛本就是爆脾气，最近由于身在管理的位置，有所收敛，可是受了如此大委屈，怎么可能忍得住。就见他神态阴晴不定，眼看着就要爆发。
“断牙，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责怪蛮牛，他可是来帮你的。”，细眼不愿意好友间发生这样的争吵，她介入到两人中间，“你以为麻杆有危险我们不关心吗？这时候才真的要冷静，要正确判断局势，不然...”
“冷静，冷静什么！”，断牙心里不断含着要克制，可是遏制不住的怒气让他把怒气转向细眼，他不停的挥舞着双手，好像要去掐死眼前的女生一样，“你让我冷静。感情被流民包围，劫走的不是你！”，断牙脸上表现出了他所能表达的最大的恶意，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正面承受他怒气的细眼的神态变化，“你同麻杆的姐妹情谊也只不过如此嘛！”，他心里的某个位置在大叫着卑鄙，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可是怒气如决堤的河水，根本遏制不住，“现在我总算看透了，平时你对人的好都是伪善，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臭娘们儿，根本不配做我们的朋友！”，内心深处，断牙为自己的毒舌感到震惊，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细眼的脸色苍白的同最好的羊皮纸一样，她的嘴唇抖动，细长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倔强的女生没有哭泣，她不愿意让眼前的男人看轻她，她不希望表现出软弱。委屈、哀伤以及一直以来隐藏的感情奔涌而出，细细的眸子里，哀婉被决然所代替，“......”，她猛得转身，甩开蛮牛的阻拦，一路狂奔出去。
“你个混蛋！我今天才看清你是个什么东西，以前算我瞎了眼！”，蛮牛终于反应过来，他向呆若木鸡的断牙吐了口水，转身追了下去。
“我这是怎么了？”，断牙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我刚才是在做什么？”，他恨不得狂煽自己的嘴巴，“明明是自己的错误，为什么要怪在别人身上，而且是怪在最好的朋友身上。”
“嘿！”，黄牙迈着沉重的步伐跑了过来，“老大你还发什么愣！流民马上要冲进来了，快跟我退到后面去。”，不由分说的黄牙拉着呆滞的断牙向驻地的后方跑去。
两人身后，大地震动起来，失控流民的喧嚣声直上云霄。
......
......
警备队的驻地一片混乱，整个收容营地沸反盈天。大批的流民冲入一墙之隔的营地内，他们中很多人甚至不为了食物仅仅是想要发泄胸中的戾气。
混乱从早上有流民发现巡逻队消失并企图冲入警备队驻地开始，一直吃需要傍晚时分。警备队以黄牙手下的老兵们为骨干，配合以所有能够找到的人手，一直坚守在驻地粮仓一线。
流民们虽然人多势众，不过他们缺乏训练和配合，且由于食物短缺，体力也跟不上。连续的数十次冲锋都被警备队顶了回去，到昏黄洒满营地时，他们的攻势已接近强弩之末。
在此期间，断牙陆续听到了噩耗，先是医疗队全员被流民们俘虏，是否有人受伤亦或者被吃掉没人知道。然后就是包括细眼、蛮牛以及十几名书吏来不及撤退被围在流民的大军中，生死未卜。
断牙算是品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个出生不好，运气背而已，不管是从能力还是天赋，他都有着超出常人的一面。这种自信让他不敢堕落，努力爬出低下黑街，摆脱老鼠的身份。这份自信又在他跟随无痕建立情报体系时得到了强化，很多时候他甚至觉着，自己比无痕更适合成为情报主官的职位。现在，当高层授予他权利，让他真正可以独当一面时，在面对聚类变化的情况时，他的缺点终于暴露出来，而且是以这种，他最不愿发生的形式出现。
虽然没有人来质问他，也没有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甚至连黄牙也没有多说一句闲话，可是他心里明白，一切都是他的错误。是他在驾驭下属时没能控制好，错误的相信了胖鼠和巡逻队的忠诚度，是他轻易的无视老兵们既往的功绩，仅仅因为观念不同而剥夺了他们守卫营门的指责。最终导致了几乎让收容营地崩溃的事件。这些还不算完，他还把错误归咎在自己的死党身上，把两人逼到了绝境，让他们陷入重围而生死不知。
他抬起头来，扫视四周，一切都在忙忙碌碌的，黄牙在远处指挥防御战斗，老兵们按照既定的阵型上上下下轮换着休息。其他人等或是准备担架和绷带，把伤员送往安全地带，或是更换损坏的兵器，给战士们准备食物等等。
只有他幽灵似得，无事可做。
“我真是个最差劲的家伙。”
“不，你还不是最差劲的，因为你还会自省，这代表你还有救。”，黑暗中，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并逐渐化作人形。
断牙的心情，只能用狂喜来形容。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师，无痕。
“你！什么人？”，负责警戒的士兵围了上来。他们为突兀出现的人影感到惊讶，并第一时间把无痕包围起来。
“没什么，都退下，他是自己人。”，断牙顾不得过多的解释，看到无痕他就像见到了真正的亲人。虽然孤儿的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亲人是怎样一种存在。
士兵们没有退下，无痕的出现太过突兀，他们不能冒险让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侵入这里。不过他们也没有进一步进***近断牙适警备队的头儿，他是值得信赖的。
很快黄牙被叫了过来。他边跑边骂骂咧咧，好像是在数落士兵们的无能，看到可以的家伙应该先用刀剑招呼之类的云云。
无痕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把黑色的帽兜脱下，露出一张苍白且格外年轻的脸。
“原来是无痕大人。今早有消息说您会过来，没想到让您看到了如此的丑态。”，黄牙竟然认识无痕，他的态度眨眼间变得恭敬。
断牙看向黄牙，“师傅要来，我怎么不知道？”
黄牙撇了撇嘴，“从早上开始你就魂不守舍的。我早已向你通报过，只不过你没听进去罢了。”
断牙愈发的羞愧。
战斗的一线突然大乱。防御一线的士兵摇起了警告用的黄旗，三人不再拉家常，立刻奔向前线。
好不容易来到防线上，顾不得气喘吁吁，断牙探头向对面张望。
他看到了麻杆、细眼、蛮牛以及医疗队和失踪的书吏们被一字排开，推在了战场的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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