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回 工人罢工

　　回想这次家具被骗，华奋强真想自己狠狠揍自己一顿……赵师傅常常旁敲侧击地提醒他要注意陈师傅，他也从其他工人的口中得知，陈师傅不仅擅自对外接一些私活做家具，还与守门李东伟勾结倒卖厂里的木料、贴面，家具装饰材料等。就怪当时奋强一时犹豫，认为那是工人之间的相互嫉妒，只当耳旁风，没有太过在意。

　　自从门岗换了之后，陈师傅开始有心无力地在家具厂消极怠工了，他与他的工人基本上都处于半工作半打酱油的状态。

　　在家具被骗的头天，陈师傅说他的父亲生病了，急需钱治病，找华奋强提前把其所有的工钱全部结算给他了。没有料到，这也是陈师傅计划中的一部分，把奋强给彻底给算计之后，就这样带着他的一帮徒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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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甚是难熬，好容易到了天黑，华奋强决意今晚要独自冷静一下，到宾河的宿舍去过夜。

　　虽然奋强没有招聘会计，但他的手里有一本以生产小组为单位的流水账，由于创业的前期工作太忙，他确实……还没来得及认真核算。

　　通过半个晚上的认真结算，结果一出，吓了奋强一跳——陈师傅所做的捷克式家具不仅没有盈利，反而亏损了几千元……联想到以前工人的反映，奋强真后悔，由于他的怜悯，就这么成了东郭先生，不仅收留了李东伟这么一条恶毒的畜生，还收养了陈勇和他旗下这么一帮啃骨头的豺狼……一帮人不但不感恩，反而想吃掉他。

　　这个李东伟恶习不改与陈师傅臭味相投，两人勾结在家具厂里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让捷克式家具成本增高。奋强看了账本亏损的数字，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幸亏我发现得早……要是这样下去，我不仅算是要替他们打工了，还要欠下一屁股的债。真是家贼难防，偷断屋梁。”

　　奋强把所有的财产作了估算，如果被骗的家具找不回来，他这半年的创业不仅没有盈利，反而亏了一万多元。最烦的是，他的身上，上上下下，只有3000多块钱了……明天就是月底，到了该给工人结算工资的日子，是需要一大笔钱的，这可把他愁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睡不着觉……

　　他想：【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我还不如在春熙路继续摆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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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筹钱发工资，华奋强一大早直奔展览馆，想要看看营业员近几天有没有家具订单，能够收到预订的家具款来应急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营业员见到奋强，无奈地告诉他：“这几天就像中了邪似的，整个家具厅很少有人来，买家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根本无人问津。大家都说这三月份是家具销售最淡的月份，要等到五一左右，家具销售才好转。”

　　没有收到家具款，奋强只好失望地走了。他来到了秀芸的办公室，本想寻求她的意见，哪知，展览馆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杨经理出差了，至少要半月之后才回来。他立刻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秀芸拨去电话，可是，不论是秀芸家里，还是和办公室的电话，都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奋强想找秀芸帮忙的希望暂时破灭了。

　　之后，奋强像一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了几个小时，最终感到寻找无望，只好返往父母家。他打算厚着脸皮向母亲求情，要回他的4万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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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华府，奋强的母亲王晓华已经下班在家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陈阿姨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她还来不及把刚刚灌满了开水的温水瓶拿到客厅里来，奋强见状，主动到厨房里去提温水瓶，并把茶杯洗好，给母亲泡好茶，端到母亲的面前。

　　奋强亲自为母亲泡茶，这是盘古开天地第一次，母亲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儿子，说：“今天儿子这么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找妈妈商量？”

　　“没什么大事，”奋强竭力想掩饰自己，可脸部的表情却已经透露出了他着急和为难的模样，“我就想陪母亲坐坐。”他显得有些牵强得说。

　　“既然你没有什么事，我要到书房去写东西去了，稍后可别打扰我了。”母亲说着端起茶杯，起身要往书房走去。

　　然而，这时，奋强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母亲的面前，说：“妈……你把那4万块钱还给我吧！”

　　“怎么突然又说回那个钱的事儿啦？”母亲问道。

　　奋强为难地挠了挠头，随后又摇头，说：“妈，帮帮我，我真的有急用！”

　　“急用？”母亲不紧不慢地问，“你身上的几万块钱这么快就糟蹋完了？”

　　“我的家具被人骗了……”奋强老实告诉母亲，说着，他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今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我已经没法给工人发工资了……”

　　“你看看，我就说吧！你是做生意的料吗？”母亲不但不同情，还责问他，“不是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早就说过，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尔虞我诈，像你这种没有商业头脑的人是不能下海经商的。哎，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不被人骗才怪，还是回你原本的单位，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公务员吧！”

　　“我是被骗，不是经商失败。”儿子反驳母亲，“我是有经商头脑的。”

　　母亲只觉得儿子的话好笑：“有经商头脑的人会被人骗？你别自欺欺人了。”

　　儿子继续央求道：“妈，我求求你把我的4万块钱还给我吧……就算是帮助我度过难关。等我这难关一度过，我再把4万元钱还给你，交回你的手上。”

　　“你怎么央求都没用。”母亲铁石心肠地说，“你返回单位工作一个月之后，我就把你的钱还你。”

　　奋强知道母亲的倔脾气，再求下去也没有作用。他忍着委屈和怒气，站立起来，头也不回地气冲冲地冲出客厅，正好碰见妹妹华芳惠上来。妹妹连续喊了几声“哥”，奋强理都不理地继续往前走。

　　妹妹看着哥哥的背影，大声问：“哥，你不吃晚饭了？”

　　哥哥不回头、也不吭声地赌气走出了华府大院门。

　　女儿站在客厅门口，茫然地转头问母亲：“哥哥怎么啦？”

　　母亲平静地说：“别理他，我就是要看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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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奋强冲出华府大院之后，急匆匆地往公交车站赶，想要尽快赶回家具厂。目前这状况，这缺钱的问题……看来只有等他回到家具厂，与工人商量后，再作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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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华奋强回到家俱厂时，工人们几乎全在，大家都等着发工资呢。

　　结果，华厂长的话让他们泄气了——奋强老实地对他们说：

　　“此刻我遇到了资金困难，你们的工资等我与人民商场和服装中心他们的帐转过来之后，再给你们结算，希望大家能理解一次。”

　　除了赵师傅没有异议之外，其他小组的组长则不能认同，甚至有些不依不饶，非要厂长今晚把工资发了。

　　其中有一个小组的组长提出：“如果你今晚不把工资给我们结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罢工，直到你给我们结了工资后才开工。”

　　有几个小组长积极响应：“对，不结工资我们不开工。”

　　奋强的身上只有3000多块钱，给工人结了工资后，他怎么进原材料？没有原材料，拿什么来生产？

　　于是，他只能叹气地接受——工人想罢工就让他罢好了，反正现在正是淡季，人民商场的二十多套订货已经在车间里生产好了，堆放在那里，随时可以提货，不需要再生产了。除了有一些柚木贴面外，木料和其他原材料也快用完了，他明天急需到原材料市场进木料和家具配件，工人的工资只能缓一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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