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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雍正将双臂伸展,由着三春为他脱下马褂,再解下腰间的玉带,最后是龙袍,里面是明黄色的中衣,三春抬手去解那盘结成九曲寿字的纽襻,却被雍正突然抓住,她一慌,对上雍正的目光,怯怯道:“皇上。”

  绣隽的教引犹在耳旁,那些细致入微的话,应了眼前的场景,更让三春耳红心跳,男女欢爱,本应美好,听说会很痛,还会流血。

  她低垂着头,暗想假如这痛是奉给允礼的,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而为了报仇,却将自己最珍贵的给了仇人,未免不甘。

  雍正的喘息落在面颊,混着一丝陈酿的热辣,他道:“朕来替你宽衣。”

  大手在三春身上一摸,三春就倏地一抖。

  雍正问:“你怕了?”

  三春道:“是痒。”

  这是事实,她最怕痒了,别人在她面上吹个风,她都痒的难耐,然雍正如此年纪,为人夫为人父,对男女之事早烂熟,三春的这句话‘痒’就像那丰润的香唇吻了他的一般,突然激动,久违的雄性之气腾腾上升,忽然想起李天师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今晚,真的可以在这个小妮子身上找回往日的雄风。

  龙心大悦,没来得及替三春宽衣,就一下子将三春压在床上。

  好重,三春快透不过气来,曾经允礼也这样压过她,可是,允礼是以双手支撑身体的,给她的,唯有爱抚,而雍正几乎与之无缝隙的衔接,机会来了,三春的手摸到头上的发簪,虽是玉簪,想着那尖尖的一头足可以刺穿雍正的咽喉。

  拔下,攥紧,咬牙,将刺……

  “有刺客!护驾!”

  谁这么不合时宜的喊了声。

  那喊声刚落,雍正迅速滚下炕,飞快的拔下墙上的宝剑,转身走出门去。

  再次失去机会,三春只好将簪子重新插好,心中惦记允礼,便趁机也溜出西暖阁,待来到外头,见御前侍卫乱糟糟的,一拨来护驾,一拨去追刺客,雍正忙着询问闹刺客的事,三春趁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出了养心殿,陪着她来的静香手扶心口念了句阿弥陀佛:“看娘娘安然而出,奴婢这才松口气。”

  三春上了暖轿,淡淡一笑,含糊道:“你想我成功?还是想我失败?我若成功,必然有所付出。”

  静香默了一会子,叹口气:“奴婢也不知道。”

  或许三春装舒婉柔久了,她也总是恍惚,仿佛三春就是舒婉柔,所以此时的她不想三春为了报仇而死。

  轿子缓缓往储秀宫走,宫苑广阔,却又寂寞,一堵堵高耸的宫墙将彼此分割,这时辰能够得见的,唯有无尽的苍穹,夜如深邃的一双眼,三春轻轻撩起帷幔,一路搜索不到允礼的身影,心就越来越慌,猜测他难道死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了?

  因为闹刺客,抬轿子的小太监未免左顾右盼,不专心,脚步就凌乱,刚好天上飘起了雪,脚一踩上,立即融化,地上有些湿滑,小太监一个不留神,来个大劈叉,轿中的三春也坐不稳,朝前扑倒,静香惊呼:“哎呀!”

  就在轿子欲翻倒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托起了轿杠,然后是那清朗的一声呵责:“这么不小心。”

  犹如佛音入耳,扶着轿厢的三春猛地掀开帷幔,见允礼慢慢放下轿杠,两个小太监慌忙跪地:“奴才该死,王爷恕罪,奴才们是怕那刺客。”

  允礼道:“无用之辈,都滚吧,本王送舒嫔娘娘回去。”

  两个小太监怔愣的看着轿子。

  允礼又道:“你们抬的轿子比刺客还可怕,不用了。”

  两个小太监再喊恕罪,见静香已经搀着三春下了轿子,他们就抬着轿子走了。

  三春一把夺下静香手中的纱灯,举着晃了晃允礼,急不可耐的问:“你怎样?”

  允礼淡淡一笑:“还能在你面前说话,可见无大碍。”

  三春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你服了那药。”

  允礼语气陡然而变得冷硬:“你承认想下毒害皇上?”

  三春一怔,随即想,既然已经包不住了,狡辩就是徒劳,遂道:“以王爷的聪明,早该看出我进宫的目的。”

  允礼往她跟前近了一步:“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我只以为你真的是贪慕荣华富贵,我现在都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你没有背弃我,但你却想杀皇上,你可知道,你要杀的那个人他不单单是我的兄长,他还是皇上,我身为人臣,不能坐视不理,假如你一意孤行,你与我……便真正为敌了。”

  三春心底一凉,仿佛老北风直直的灌入,冷笑看向允礼:“打我家人给朝廷杀了精光,王爷已经成为我的敌人,怎么,王爷是打算去皇上跟前揭穿我的真面目?”

  允礼眉头一皱,痛心道:“你明知道我不能。”

  三春将头望向天空,傲然而笑:“既然不能,就别挡着我行事,否则,正如你说的,你与我,便真正为敌了。”

  允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三春垂头看看他的手,因为攥的紧,手背上的青筋凸出,像一条条青龙,使劲一抽,丢开他的手:“三条路,要么王爷一掌拍死我永绝后患,要么王爷去皇上跟前揭穿我,要么,王爷远远的做个看客,假如皇上没了,怎知王爷没机会坐到那把龙椅上呢。”

  允礼勃然而努:“我没你那么大逆不道!”

  三春反唇相讥:“因为你的家人没给皇上一夕之间杀光。”

  允礼无言而默然,只死死看着三春,突然,他感觉喉咙处发痒,咳嗽了下,不成想嘴角竟溢出一丝黑血。

  三春大惊,扑上去:“你怎样?赶紧解毒!”

  允礼推开她:“当时我想将药丸藏于舌下的,可是不服下去,就怕一开口说话给皇上发现,所以我唯有将药丸吞了下去,刚刚找了个地方已经呕吐而出,只是那药太厉害。”

  三春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不禁失声哭道:“是我害了你。”

  允礼咳嗽加剧,嘴角不停有黑血溢出,他匆匆道:“听我的话,收手吧,我会寻个法子送你出宫,然后你走的远远的,远到天涯海角才好。”

  三春此时无心再想报仇的事,用帕子擦着他的嘴角:“你怎样,恨我不懂解毒的法子,若你今天死了,我不会活过明天。”

  允礼渐渐无力:“我不会死,只是体内仍有余毒,记住我的话没有?”

  静香用手偷着捅了下三春,三春立即明白,忙说:“记住了。”

  允礼终于放心,道:“我要赶紧去解毒,你自己回去吧,别担心刺客,那是我扮的。”

  三春惊愕:“你假扮刺客作何?”

  允礼道:“我知道你的个性,毒药给我服了,恐你不会罢手,若不用此法子引出皇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总是能一眼看到自己心里,三春苦笑:“若再迟些,死的怎知不是皇上呢。”

  允礼摇头:“你太低估皇上了,廉亲王比你如何?而今……你冰雪聪明,能算明白这个账,行了我必须走了,千万记住我的话。”

  他说完大步而去,留下一个踉跄的身影。

  三春就那么看着看着,直到看不见为止。

  回储秀宫的路,因为放慢了脚步,所以变得格外的漫长,明天即是大年了,宫中丝毫不见欢闹,若是在民间,二十九这晚,大人孩子都激动得睡不着呢,大人们忙着明天的除夕宴,孩子们就跑来跑去,嬉笑声响彻夜空。

  她此刻也早没了过年的心情,一心惦记允礼,不知他能不能找到解毒的法子,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望穿这层层殿宇重重宫墙。

  解毒的良策没有,回到家的允礼,以自己对医术的所知,试着用些解毒的草药来解毒,熬药是没时间了,他索性将生药放入口中大嚼,吞下那苦涩的药汁,最终,吉人天相,他中毒的感觉渐渐减轻。

  一直服侍他的刘景泰也才有时间来问个来龙去脉:“爷,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中毒?”

  允礼喝了漱口茶,然后往大靠背上懒懒的倚了过去,方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刘景泰大吃一惊:“吕小姐,她真的混进宫了?”

  允礼微闭双目,无限慵懒:“景泰,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景泰想了想,为难道:“这事真难办,她想杀皇上,王爷不能不管,可王爷管了,她就会死,手心手背,这可真难。”

  允礼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翻过来,覆过去,手心手背,沉思片刻,下了狠心:“即使她不肯走,我也要带她出宫。”

  刘景泰满面惊惧:“请爷三思,宫中无端失踪个嫔妃,还是正得宠的,皇上必然会追查下去,爷还是不要惹祸上身的好,别说廉亲王,连三阿哥都难以自保了,这个时候皇上心境不佳,一点点风吹草动,恐都会引来杀身之祸,爷一贯韬光晦迹,当初众皇子夺嫡的时候,爷置身事外,而今又给皇上重用,何必自毁前程。”

  允礼听他说着,半晌不语,良久方微微一笑:“你喜欢过一个女人吗?”

  刘景泰嘴角抽动,甚是尴尬,身为太监,不男不女,何谈情事。

  允礼亦是问罢方觉着不妥,忙说:“抱歉。”

  刘景泰笑了笑:“奴才不敢当,爷问的也很正常,奴才曾经喜欢过女人的,那时奴才还没进宫,喜欢上邻居家的二姑娘,二姑娘长的浓眉大眼,身子也壮,家穷,干的都是粗活,走路咚咚,力大无穷,奴才同她相好的时候她还说,等我们成了亲,她就做工养奴才,愿意养奴才一辈子,后来,奴才不得已进了宫,奴才离家走的那天,她的哭声震天震地,奴才欠她的,这辈子还不上了,只希望她能嫁个好男人,疼她就可以。”

  这一段往事,他是第一次讲出,允礼静静的听着,他说罢,允礼道:“所以你该明白我的心,你都希望二姑娘能过的好,我亦是希望她过的好。”

  刘景泰见自己的话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惊慌道:“爷,这不一样的,爷想救吕小姐,实在太危险了。”

  允礼坐直了身子,试着运了运功,感觉身上舒服多了,知道体内的余毒再不会起什么作用,心下安然,一笑:“你连我都信不过。”

  刘景泰道:“奴才信爷的能力,可是……”

  允礼一摆手:“夜深,你去睡吧,明儿过年,我还得进宫同皇上一道去祭祀呢,家里的事多,你也闲不着。”

  刘景泰道了声‘嗻’,退出来后,站在院子里停了一会子,看窗户上映着允礼的身影,他是在踱步在思索在煎熬,刘景泰知道这事他亦是知道艰难,可是又不能不做,刘景泰低低嘟囔句:“红颜祸水啊!”

  一路往自己的住处走,快到那个偏院时,忽然发现有人影一晃,他当即喝问:“谁?”

  那人想逃,却因慌不择路跑到他的偏院了,他就喊了声:“小子们,出来关门打狗啊!”

  呼啦啦出来好几个小厮,按照他的指点,没费多大劲就将那人给抓到了,带入房中审问,是王府的一个不起眼的打杂小子,叫贵福,小厮们将贵福按倒跪在他面前,他冷冷一笑;“老实交代,若是我高兴,或许可以给你个好差事,若你执意隐瞒惹我不高兴,你也别叫贵福了,干脆叫死无葬身之地算了。”

  贵福抬头看他,哭唧唧道:“大总管,没人叫那么长的名字。”

  刘景泰哈腰就甩了个嘴巴过去:“混蛋,敢跟我顶嘴,快说,为何三更半夜偷偷摸摸?”

  贵福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小的,小的睡不着。”

  刘景泰呸了口:“打量我好蒙是吗,你这个年纪我也是过来的,挨枕头就睡死过去,怎么会睡不着,即使真的睡不着,为何瞎溜达,即使瞎溜达,为何见着我就跑,并且,你还溜达到我这里,赶紧说实话,省得一顿皮肉之苦。”

  贵福仍旧犹豫,刘景泰命小厮们取来家法,是一根磨得非常光滑的木杖,尖声一笑:“你既不肯招,就吃一百家法吧。”

  贵福大惊:“一百?我说我说,是燕福晋让我偷听大总管和王爷谈话的,可我还没到王爷的卧房,大总管就出来了,所以我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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