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章 云瑚
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既救下了孙玉珈,又弄到了头发。
三春美滋滋的回到庙寺街,打发走车主,举着包裹头发的破布包袱看了看,脑海中是李忠满怀感激的笑脸。
拔腿往李家大宅走,恁地脚步轻松?
扪心问,应该不止救了孙玉珈和弄到头发这么开心,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就是高兴。
所以说,乐极生悲,眼凑着快到李家大宅侧门处,突然打旁边的树上跳下一人,她甚至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其实连对方到底是否蒙面也没看清,只觉黑乎乎一团,然后,那雪亮的刀刺入胸口。
如娇花遇霜,似轻羽临风,一阵剧痛,她便不堪自身的重量,扑倒在地,挣扎着,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见那黑影嗖嗖跑走了,日往西斜,仍旧刺目,她闭上眼睛,神识逐渐模糊。
仿佛睡觉般,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自己重回江南,恰是二月草长莺飞,母亲牵着她的手在后花园散步,倒霉,大夫人和两个女儿迎面走来,她能真切的感觉到母亲握着她的手一抖,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唯有硬着头皮迎上,恭顺的唤了声:“夫人。”
大夫人高抬着下巴,极度轻慢,难得,这次没有对母亲发难,而是擦肩而过。
她看着大夫人的背影恨恨的问母亲:“娘,你真的很怕大夫人吗?”
母亲笑了,轻声道:“怕。”
年幼的她很是不懂,母亲说这个“怕”字,为何没有痛苦的表情,还能笑出来。
母亲拉着她的手继续散步,满眼春光如醉,母亲的话也如给米酒浸润了般,让她这么多年都回味无穷:“娘之所以怕大夫人,是因为你。”
她仰着脸。
母亲仍旧是如春风般柔柔的表情:“我怕大夫人因我而伤害你。”
她眨着大眼。
母亲轻轻一叹,人间绝色,举手投足无有不好看处,这么样叹口气竟是人神呵护,吐气如兰,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耳畔:“一个人,因为有所挂牵才会害怕,若没有你,我连死都不怕,何惧大夫人呢。”
此时浮云遮日,天色暗下,母亲的容颜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她惊呼一声:“娘!”
扯痛伤口,人就略微清醒,奋力睁眼,只在依稀的视线中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云啸。
云啸按住她轻声道:“别动。”
她此时才彻底理解了母亲的话,所以,自己也不能死,因为自己亦是有所挂牵。
接着,她又昏迷过去,接着做梦,梦见自己行走在庙寺街,一蒙面人将雪亮的刀刺入她心口,她在倒地的瞬间,发现一旁站着的钮钴禄氏正阴笑着。
这个梦,好熟悉。
等她再次醒来,脑海中都是那个谜团,昨夜一梦,梦却成真,自己果然给人刺杀,可是,为何梦见是钮钴禄氏指使的?
百思不得其解,转了下脑袋,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处所,不是李家大宅,装潢富丽,还有浓浓的草药味。
这时,竹片穿成的帘子哗啦一声,云啸端着个药碗走了进来,见她愣愣的看着,笑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三春诧异问:“这是哪里?”
云啸道:“这是我家,怎么,你看不出来么?北京城头号生药铺,即是我云氏的。”
言语中满满的得意。
三春心里道,连你是谁我都不确定呢。
还有,假如你真是成晋的儿子,头号反贼的余孽,也敢大张旗鼓的开铺子做买卖?
可见,他真如李忠所揣测,不是成晋的儿子,而是血滴子,即雍正皇帝的杀手。
那么他一再的接触自己作何?难道识破了自己姓吕?
正忐忑,云啸试着扶起她,然后将药碗放到她嘴边:“来,把药吃了,你伤的可不轻,我看见你的时候,那血淌了一片,我以为你必死无疑,谁知又是内服又是外敷,算你命大,居然还活了过来。”
三春没有吃药,而是问:“是你救了我?”
云啸嗯了声:“不然是谁,把药吃了,里头有我云氏药馆珍藏的千年老山参,长白山来的,即使你给阎王爷拽住一条腿,有了这棵千年老山参,我也能拽着你的另外一条腿,打阎王殿把你救回来。”
三春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迟疑着。
云啸笑道:“怕我害你?我如果想害你,作何还救你?”
三春心道,这可说不准,你这种神秘的人,谁知会不会先害我后救我,然后图谋什么呢,不过这药不会有问题,听他的意思,自己已经吃过几副,不差这一副,迟疑不吃,是觉着这药颜色有些恶心罢了。
将药吃了,云啸搁下碗,拿了手巾给她擦嘴,三春夺在手里:“我自己来。”
云啸哈哈一笑:“怎么,计较男女授受不亲?”
三春方想狡辩,突然想起他方才说的,又是内服又是外敷,急忙摸向伤口处,轻轻一触都是那么的疼,可是明显感觉出是包扎好了,她大惊失色:“别告诉我是你给我包扎的伤口,如是,你救了我也是害了我,我会……”
“放心吧,不是我,是我妹妹。”云啸打断她的话。
三春如释重负,有些奇怪:“你还有妹妹?”
云啸哈哈大笑:“多新鲜,我有父亲有母亲,当然也有兄弟姐妹。”
两个人正说呢,他妹妹就应景的走了进来,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姿窈窕,容貌秀丽,特别是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笑,极尽魅惑。
云啸连忙介绍:“这是小妹云瑚。”
没等三春开口,云瑚爽朗的先招呼过来:“你醒了,你都睡了三天,可是把我哥急坏了,你昏迷三天,他三天没合眼,瞧瞧,人都瘦脱了相。”
一直未曾正儿八经的打量过云啸,是以三春不知他到底是不是瘦了,只是那眼中布满血丝,也就是说,云瑚的话没有掺假,三春感激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云瑚坐在三春对面,她身上有隐约的龙涎香,三春立时想起允礼来,听说,龙涎香很贵重,一般人家使用不起,本朝已经成了皇室的专用,三春不明白的是,云家即使再富有,只是商贾,依律,非是官宦人家,无论怎么富有,大门上方都不能加门楣,她为何可以使用龙涎香呢?
这兄妹,好生让人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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