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论言
“说起演员,花妹比起我,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刁浪轻佻带笑,以一贯的放荡姿态,说着暗潮迭起的话中话。
夏初然不慌不忙,刁浪放下她的手后,已经撤开,她握回不知何时何地何人塞进她手里的红眼珠,随意说道,“我可不是演员,我只是一位老师。”
“那这位老师,你在这其中的角色又是什么?”刁浪接话,双方开始势均力敌的来往。
“合乎天地的角色。”夏初然浅浅微笑,仰起头对上了刁浪的视线。
刁浪摸摸下巴,不由跟着浅笑,“你我都是蝼蚁,何必将自己上升到如此位置,天地之威,我们怎能与之齐平。”
“浪哥真是这么想?”夏初然不回反问。
刁浪只笑,不置可否。
夏初然面容坦然,如行云流水般接洽,“庄子有云‘通于天下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也;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如此可不是合天下之统一,我们为天地道也?即是天地所创造的角色,为何不能代表天地?”
口齿伶俐,巧舌如簧。
刁浪一边感慨,却内心同时也升起一股敬意,斯夫天地,神想让人理解的可不就是这个,夏初然能懂,甚好。
刁浪低头一笑,他不想让夏初然那么直指天地,天上的那群家伙脾气都不好,花妹这么有意思,留给他多好,“花妹,你还漏了一句‘通于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该收敛了。”
刁浪善意的提醒,夏初然微抿唇温婉含笑,似乎受用也赞同,并且为之前的口气之大略感羞愧,可能此情此景,让她无视了压抑的心境。
“我,做错了。”夏初然还在回味,却听刁浪开言,他或许想通了,也决定就将这件事和夏初然说道一二。
“这件事,我确实借刀杀人,还想明哲保身。鼠目之变故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如何从我眼皮子地下被放去星砂之海。我一直为老水西镇惨死的民众惋惜,也一直为我没能守护他们感到悔恨,我是这里的神,却抛弃了这里,到最后连他们的尸身和亡灵都没找到。”
“你一直不知道亡灵在河里?”夏初然忙问,她对这件事的理解模棱两可,如果可以,她也想听刁浪的解释。
刁浪点头,眼望向远处,“我查过这里不下百次,特别是最近回到八城,我更是来这山中数十次,可是我一次也没能感受到这山间的亡灵。而说起四季山,我对那山上的四季村知之甚少,也不知道在三百年前他们已经成为鼠目的信徒,并且建了祠堂祭拜鼠目。”
“半个月前,我再次来这山里。那时,我跟蛙良自那件事后已经三百年未见,我疑心他的证词,但他对我三缄其口,根本不愿多说,甚至因为这些原因,天帝对我近蛙良之身也多设阻碍。我确实愤恨,但也考虑以前温良的蛙良是最爱山中居民的,一个人的本性不会变化,所以他的证词我可以不相信,但我也不想对他太过穷追猛打。”
“而半个月前的见面,我只想向他询问一人……”
“蔓蔓。”夏初然接话,她的视线始终不离刁浪左右,回答的时候也在考虑刁浪眼中所蕴含的种种。
刁浪笑了,料想得到证实,“我就猜今夜亡灵蹿动,一定会有一个来告诉你真相,是他们来了?”
夏初然点点头,而后又抬起头,为难地说,“蔓蔓,似乎去世了。”
刁浪知道,神情很平和,“我知道,她已经轮回转世。”
“她不在水下?!”夏初然忽惊,“可我的幻境里见到她的灵魂,并且我们搭过话!”
蔓蔓一词或许使刁浪感到疲惫,他并没有深究,“我也不知道,蛙良说鼠目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将她杀害,分离了她的灵魂,蛙良曾保护过她的灵魂,并且使她的残魂得以转世。”
“残魂没能向地府报告鼠目恶行?”
刁浪摇摇头,“残魂破损太严重,能转世已经是大功大得,什么记忆都已经不复存在。”
那好可惜。夏初然再一次叹息,如果能早点知道鼠目罪状,还有可能在他继续犯罪之前找到他,说不定还有人能活下……
夏初然停下思索,视线再次回到刁浪脸上,她觉得接下去的猜测一个都不能说出口,为了浪哥,也为了其他。
“怎么了?”刁浪在笑,似乎看出了夏初然念头,他略微苦笑,“我确实需要明哲保身,而且我也确实做的不好,死了那么多的人,却都不是我本来的意愿。”
浪哥……
夏初然在心中默念。
其实照刁浪所说的,很容易就能猜想。
刁浪从即将消失的蛙良嘴里,听到鼠目这一世转生成谁。之前他一直盯着水家,所以也知道水家发生的种种,他在四季山考察,说不定早就发现死在了荒山上的罗文君尸体。不确定他对妖鬼这件事的隐瞒程度,也不确定,他是否看到树上还有其它几具尸体。
总之刁浪可能利用了罗文君的尸体,造出了他要的轰动,而后,他可能是利用水家之事,也可能是利用四季山的神村地位,让上面派了人来。
在此地有地位、有能力的天人肯定不少,如何脱颖而出,可能是拜夏初然所赐,而这么说,刁浪有可能也顺势利用了她。
夏初然没有生气只有凄凉,一个神仙,想要查清自己土地上的屠杀事件,竟然还要层层设计,直达目标。
这一切又是谁之过错呢。
而这之中,刁浪想要的就是鼠目的灭亡,所以才在一开始明明可以揪出鼠目的时候,放任不管,引导他一步步迈入死亡的深渊。
作为神他不能亲自动手,却因为痛恨,狠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也许玲玲姐的死亡、陆康回的受伤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此刻他感到后悔,之前也有过言论,并且明确曾经撕扯他的心。
夏初然对他的了解还在几千年前玄素的记忆力,她不知道他这几千年过的如何,又如何的痛苦,越了解越心伤,夏初然闷闷的说不出话,只是决定今夜之言,以后再不谈起。
还衷心祈祷,往事随风,心口之伤能愈合;也愿天地清明,人事天管该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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