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疯徒弟
造化神境,长剑飞出的瞬间天地间的元气自然生出感应,空气里无数真元形成微小的元气湍流,附着在疾驰的剑身周围,飞剑好像在粘稠的液体里飞驰,给人一种很慢的错觉。
好像无视了数十丈的距离,飞剑凭空就出现在了插着竹竿的少年跟前。
东方白感到微咸的海风里多出一道炙热的气息,抬起头来,刚猛的剑意已经斩到身前一尺之地。
季厉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右手向空中一举,一把古意盎然的细剑出现在手中,剑名白丁。
“去!”
细剑白丁后发先至,堪堪挡在长剑前面。
两剑相交,没有发出预想中的轰鸣之声,微微海风之中,轻微的响起“啪!”的一声。
剑与剑在风中抵在一起,方位不停变幻,最后诡异的停悬在两人之间呼啸的海风之中。
东方白像被人一脚踢飞的小石块,一个弧线飞向狂暴的大海,手里还握着没有插下的竹竿。
从刚才季厉看着海边少年得意的眼神里,梁文道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季子所有的希望。
一剑斩杀数百名弟子,几十年后又收了这唯一的内门弟子。
不得不说这个弟子就是季子的命门,也是季子的契机,因为这个契机,季子从疯狗变成了疯人,冷静的想要毁灭世界的疯人。
这个看似只是刚刚开悟的年轻人,体内究竟蕴藏着怎样邪恶可怕的力量,梁文道没有办法深究,他能做到的就是把邪恶扼杀在摇篮里,所以看似刺向季厉的剑,真正的目标却是这个少年。
“跟为师玩这种把戏,枉你也是造化境的大修行者!”季厉嘲讽道。
梁文道进入造化神境后,这个世界值得他出手的人已经不多。
从仙台一路到南海,一个多月来,这是他第一次出手。
他能够感到,季厉虽然身在一丈之外,狂暴的真元却如滔天海浪在岸边铺排的到处都是。
造化境之间的战斗,好像一切花招都是多余的,因为修行到夺天地之造化的境界,一旦发招,天地元气会生出感觉,自然形成一片战域,在这片战域之内,任何偷袭都会被察觉。
三十多年前,季厉就是造化境的修行者,但是修行越往前走,越难突破,三十多年过去了季厉依然停留在造化境。
然而气息更加强大,道法更加成熟老练,梁文道能够感受到,无尽真元含着天地法理,自然而然的向自己袭来。
两只剑无声相交,岸上的风突然停止,两人之间自成一个世界!一个安静的世界!
贸然闯入这个世界的每一缕风,每一滴海水都被瞬间撕成光,撕成雾,消失不见。
东方白身子形成向下的弓,砸进海水里,狂暴的海浪瞬间把他吞没,头发和衣服随着身体的下沉,不断向上漂浮。
直到沉到阳光无法完全穿透的阴暗里,东方白才睁开眼睛,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眼神冷厉的犹如棱角分明的礁石。
在长剑到来之前,白丁剑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几乎卸下了全部的攻势。
饶是如此,狂暴的真元还是把他击飞,像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子,砸进了狂暴的海浪之中,没有溅起一点浪花。
白丁剑被他从山石中拔出之后,已经属于他的剑了,放在屋子里的封阁中,师父也不知用了什么道法,竟然让剑凭空出现在海边。
东方白如海底滑行的游鱼,悄悄向岸边游去,靠近一颗礁石,探出头颅观望岸上师徒之间的斗法。
季厉的道法胜在雄厚,而雨夜悟道的梁文道手段更偏向于凌厉。
季厉心中长叹,再次确认这个曾经的弟子是如此的优秀,刚刚进入造化神境就深刻领悟了道法的力量,以至于海岸上的战斗形成了暂时的僵持。
本来没有一丝云的蓝天,突然飘来大坨大坨厚厚的白云,厚云遮住了阳光,让本来清明的海岸变得有点阴冷。
东方白如一只幽魂无声浮出水面,走过一座座黑色的礁石,浑身湿透,衣服和头发不断滴着海水,手里却稳定的握着一头削尖的竹竿,一步步的向岸边走去。
梁文道终于知道季厉为什么对这个徒弟那么满意了。因为这个面色苍白、目光冷厉的年轻人和他一样,也是一个疯子。
刚刚开悟,身受重伤,手里握着一根破竹竿就敢刺向一名造化神境的大修行者!
这是何等的疯狂!
然而梁文道又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人的做法实在是很有效的。旗鼓相当的造化神境战在一处,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哪怕稍微的分心,就会被对方乘虚而进,斩于剑下。
不得不说这个冷厉的少年心性冷酷到了残忍,意志强大到了狂妄,判断准确了精微,他不仅仅是一个疯子,而是一个冷静的理智的疯子,这样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疯子。
也不知季厉老儿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徒弟!难道这个少年也是龙院长所说的天才如野花一样盛开中的一朵野花吗。
季厉看都没看一步步逼近梁文道身后的东方白,只是尽力把真元催发到了极致。
天空的白云立即生出感应,骤然从二人头顶散去。
因为速度太快,一道道白色的云絮在蓝天下形成好看的纹路。
梁文道甚至有点后悔贸然出手,感受着身后步步逼近的冷意和杀机,梁文道甚至感应到那根锋利的竹尖对准的是自己最薄弱的腰眼。
如果放在平时,梁文道只用扭头看一眼,东方白也就死了,可是如今,他想都不敢多想,前方纵横的剑意无声交织,身后浑身湿透、冷厉如鬼的少年步步逼近。
梁文道嘴角溢出一丝嘲讽,对自己的嘲讽。
造化境的大修行者如果被一个刚刚开悟的少年刺伤,会让全天下的修行者笑掉大牙。
梁文道锦袍无声鼓起,右手双指并成一把剑,头也不回,向着身后的东方白虚斩而去。
“跟我玩阴的!我攻你必救!”梁文道心里说道。
然而东方白好像根本没有感应到虚斩过来的剑意,更加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手里紧握着竹竿,悍然如过了河的卒子,一往无前的刺去。
东方白知道师父会救自己。
果然,空中又是“啪”的一声轻响。
这一次,东方白不是飞进海里,而是砸在沙滩上,也没有上次飞的远。浑身沾满沙子的东方白,手里握着竹竿,箕坐地上愣了片刻,起身再次一步步向梁文道身后逼来,目标还是腰眼!
“又来!”梁文道心里一阵哀叹。被竹尖瞄准的右肾不由一阵抽搐。
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分心,早晚会被季厉老贼逮着机会斩自己一剑。
这对师徒一个比一个疯!看来不吃点亏是不行了!
梁文道长剑猛然收回,化作一道虚影刺向死不回头的东方白,这一次空中终于响起一声金石交鸣的声音,剑与剑相碰,“呛!”的一声响起。
着意味着其中一人真元的部分撤离。
东方白手中的竹竿断做数截,和梁文道一起向海浪里飞去。
金色的沙滩上留下一道刺眼的鲜血,梁文道的肩头,华丽的锦袍撕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东方白被再次震飞,狠狠的撞在礁石上,喷出一口鲜血。
啪的一声轻响,一节竹竿砸在浪尖上。
虚影一闪,梁文道如一只海鸟,双脚稳稳的落在那节竹竿上,随着狂暴的海浪在茫茫大海上起伏不定。
“三十年前为师没有杀你,是惜才,如今为师杀不了你,还是因为惜才。”季厉看了一眼礁石边上挣扎着要起来的东方白,又道:“你已经受伤,再不是我的对手。从今天起,我就在岸上守着,你上岸之时就是你的死期!哈哈……,但愿你能永远在海浪上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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