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离家出走
雍牧呆呆的站了起来，一把抓起放在凳子旁边的书包，转身朝大门口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望着父亲房间的灯光，他的喉结上上下下的在他的脖子上移动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强烈的自尊心下，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墨黑色笼罩了一切，雍牧叹了口气，头随着叹气低垂了下来。他又等了一会，往事如一湖清水，凝固在一起，耳旁静得连蚊子煽动翅膀的“嗡嗡“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走了……”雍牧缓缓的说道。
雅雀无声，死寂一般，他知道父亲没有睡，他不可能睡得着，这个时候雍牧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不由自主的微笑表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也许一个人在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雍牧打开门，老旧的大门发出了“滋溜”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明显。
“我，走了……”雍牧说得很轻，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说完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边又等了一会，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最终他依旧是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被撵出去的雍牧，拖着个什么都没有的背包，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一无所有，第一次有了孤立无援的感觉。他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湿气，好似下雾一般，眼前闪耀着的那些微弱的灯光，使夜更显寂静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刺眼的强光从自己的一侧照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响彻心扉车鸣声，雍牧觉得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就断了线，只能眼看着大货车冲着自己就撞了上来。
…………
黑夜里，一辆大货车在华灯闪烁的路面穿行。
“懒猫。”丹尼一边开着车欣赏着潮湿的夜景，一边拨弄着趴在他旁边的黑猫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不是被弄舒服了，黑猫闭着眼，懒洋洋的轻哼了一声。
“你也感觉到了是么？”丹尼瞥了它一眼，手指非常熟练的伸到了它的耳根处，自如的挠了挠，笑说：“我们得再找个宠物才行了……”
黑猫翻了个身，用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搭在了丹尼的手背上。
丹尼笑了起来，“最近风声有点紧，我们是不是应该收敛一点？”
黑猫轻哼了一声，头又往他的手掌里拱了拱，它很喜欢这种爱抚的节奏。
“哈哈，你是说那群笨蛋没什么好怕的么！”丹尼笑的很狂，新闻已经播出了警方在无头案的最新进展，这种被他吊着走的进度让他感到非常的满意。他兴奋的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了一段熟悉的曲子，演唱者的歌声时而婉转动人，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时而激情澎湃，如大海的滚滚浪花，时而忧郁悲伤，如林黛玉伤悲望月看花坠泪。
黑猫叫了一声，翻了个身睁开眼。
丹尼一边嘴角上扬，这首曲子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你也听出来了？”说着他从塑料箱里摸出一条巴掌大的小黄鱼丢到了黑猫的面前，黑猫像是被这腥臭的味道刺激了食欲，“喵呜”一声窜到了小黄鱼面前，眼睛闪着光，狼吞虎咽的撕扯开来。
丹尼哼了一声，继续听着音乐，这个时候，收音机里一把温柔的女声打断正在播放的乐曲，幽幽的说道：“这首曲子大家是不是很熟悉呢？没错了，这就是近日被爆失踪多日的‘金嗓子’苏玉璞豆豆的成名曲《海上之恋》，近日，经苏小姐的经纪人J岩证实，苏玉璞小姐一周前与他失去联系后至今下落不明，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他们似乎要插手了，你说这次是他们快还是我快？”丹尼瞄了眼黑猫，它正侧头撤下鱼肚子上的嫩肉大块朵儿的咀嚼着，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丹尼不喜欢任何形式上的被忽视，包括像现在这种，他突然一抽脚，朝着黑猫就踢了过去。
黑猫被突如其来的一脚吓了一跳，它条件反射一般的快速跳起，转身弓背发出低鸣声，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幽幽的光芒来。
“蠢猫！”丹尼盯着被他一脚踹到一边的黑猫，怪笑着，完全没有留意到路面有一个人影窜了出来。
雍牧的瞳孔在强光的照射下瞬间收缩，眼前只剩一片苍白，那一瞬到底有多长，他并不清楚，他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死掉了？除此之外他便再也想不起什么来。
等一切都结束后，雍牧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毫发未伤时才知道害怕，腿软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全身冷汗虚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丹尼缓缓的抬起头，脚还死死地踩在刹车上，脑子里却闪过了一百种想法，回过神来之后，他首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这地方并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之后，才开门下车。
当丹尼发现被撞的人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之后，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快感，他来到了他的身边，车头的强光照得那人脸色发白。
雍牧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抱着头坐在柏油马路上，而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背着光正朝着自己走过来，在车灯的直射下，他完全看不见那个人的脸。
“你没事吧？”
雍牧看了看自己，确认并没有哪里刚到疼痛后，才摇摇头说：“没，没事……”，这就花了他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过度的刺激后，人的反应会变得迟缓，甚至连最基本的辨别能力都会变得迟钝，他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接着自己要做些什么。
“你，一个人？”
雍牧点点头，他被吓得接不上气来。
丹尼四下望了望，确认了雍牧的话后，嘴角边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你有没有伤到哪？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说着，弯腰捡雍牧起丢在一旁的书包，伸手想把他拉起来。
“我，我没事……”雍牧摇摇手，他并不想去医院。
“还是去看看放心，上车，我送你去。”丹尼有些吃惊，这年头竟然还有得理不讹人的。
“不，不用了，我，我真没事。”雍牧挣扎着站了起来，发现腿还是有点软，站直的时候竟然有些瑟瑟发抖，他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心想，还好，尿没有被吓出来。
“你看你，站都站不稳，还是去检查一下放心。”说着，丹尼就开始伸手去拉雍牧。
雍牧觉得自己没啥事，再加上自己脑子里的那些问题，他也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他并不想去医院，于是就开始想要挣脱被丹尼抓住的手臂，推搡间竟然发现这人的力气特别大，他的手臂竟然像被人死死钳住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从他们身边划过，发出一声怪叫，“黑豹？”雍牧失声叫道，他认出了这只猫，自己脸上的那几道爪痕就是拜它所赐。雍牧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这只猫来，那是因为除了它全身通黑，没有一丝杂毛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它那印度豹般矫健体态，是一般的野猫所不具备的。
“你认识黑豹？”话音未落，雍牧发现刚才还死死钳着自己的手突然松了下来，雍牧连忙侧过脸来，好避开车灯的直射，也好看清楚鸭舌帽下的那张脸。
果然不出他所料，帽子下是一张俊美的脸，立体如刀刻的五官，分明而深邃，暗深邃的冰子，显得邪魅不拘，“你，你是丹尼哥吧？”雍牧说。
丹尼微微一怔，仔细看了看灯光下的那张脸，五官清秀，一双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清澈而明亮，这双眼睛让他感到一阵不适，却似乎有些熟悉，“你是？”他问道。
“我，我叫雍牧，以前去过你的宠物医院，还，还不小心被黑豹挠了。”雍牧不好意思的笑道。
丹尼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小区的一个富婆的儿子和他的同学想在他的宠物医院里选只宠物饲养，没想到被黑豹给抓了脸，当时那三道血痕还是他给上的药。
“怎么是你？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闲逛？”
“我……”雍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道如何解释。
丹尼不动声色的盯着他，心中的那种本能如同魔鬼，呼唤着他的欲望，使之不断膨胀、膨胀。雍牧越是支支吾吾言不由衷，丹尼就越想知道他脑子里隐藏的秘密，于是他还是决定将雍牧变成他的新宠，关起来，直到他把他脑子里的所有秘密都说出来为止。“你这是要哪，我送你去好了。”丹尼笑笑说。
雍牧看着他笑有点呆，他觉得丹尼的笑有种奇异的魅力，仿如弯月寒星般。若不是这个时候黑豹像是见了鬼一样弓着身子冲着雍牧咕噜咕噜的怪叫，他还真想答应丹尼的邀请，搭一程顺风车。
“我，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去吧，而且……黑，黑豹好像并不太喜欢我。”雍牧尴尬的摸了摸脸，那三道疤痕的伤痛若以若现。
丹尼眉头一皱，锐利的双眸中，隐隐的透出舐血寒光，他在警告黑豹，到手的猎物不能让他飞了。黑豹扭着身子在丹尼面前徘徊了一阵，突然怪叫一声，一溜烟钻回了驾驶室，默默的蹲在防风玻璃内侧，一双眼睛闪着冷冷的绿光。
“别理它……”丹尼的话还没说完，迎面传来了一阵警笛声，一辆警车在他们对面缓缓的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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