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零章 讷敏的惨状
……
布坝。
昇国六部中,除却墨部如今贵为皇族住在皇城,余下五部仍旧沿用旧习,分别居住在各自驻地。
达拉部同样如此,广袤的草原上,各色毡帐三两成群,一眼望不到边。
毡帐或华丽宽敞或简朴狭小,点缀装饰的花纹也各有不同,不过基本色调仍旧白色为主。
因此,在连成片的毡帐中,有一顶暗黄搭配亮橙色的毡帐格外醒目。
昇国不像康国,对黄色的使用并不严苛,只要不是明黄,其他黄色就算有人用了也不算冲撞皇室。
这顶颜色特殊的毡帐门口,站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她叫塔娜,是唯一被允许靠近这顶毡帐的人。
“回禀祈夫人,听说大小姐回来了。”
帐门关得紧紧的,里头传来悠悠女声:“哦?自己回来的?”
“大小姐身边除了巴音,还跟着三男两女,只是他们并未跟到部落里,不清楚身份。”
“吱呀——”
帐门打开,一中年女子缓步而出,身段偏瘦,脸上蒙着刺绣方巾,只露出一双剪水双眸,水盈盈的煞是好看。
“祈夫人,您可是要过去一趟?”
祈夫人轻点螓首:“好歹我也是她阿妈,她究竟是偷跑出宫还是被遣回来的,总该问个清楚。”
塔娜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您不是向来不与人相见?”
“唔,得弄明白她的目的不是?”祈夫人淡淡道。
她回身将帐门仔仔细细地落了锁,后两手自然搭起,往外走去。
塔娜对此已经见惯不怪,昇民多质朴,平日不管是放牧还是狩猎基本不会落锁,唯独祈夫人是个例外,她住的这间毡帐,就连达拉朝鲁都从未进去过。
不过她是祈夫人,能将达拉部壮大的天神使者,那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宝银呢?今儿怎么没过来请安?”一边走,祈夫人一边慢悠悠道。
她说话语速很慢,嗓音软糯,不像草原上的女子那般泼利,倒有些汉家女子的风情。
“之前瞧着好像往东边去了,您也知道,他这个岁数正是爱玩闹的时候,可不是一刻都闲不住。”塔娜含笑道,字里行间流露着对达拉宝银的宠溺。
“唔。”
祈夫人只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
达拉部正中央最大的毡帐中,端坐着达拉朝鲁。
在他面前共有两人,一男一女,一站一跪。
站立的男子二十上下,标准的络腮胡,眼睛很大,瞳孔漆黑地能清楚倒映出人的影子。他就是讷敏的大哥,达拉少布。
而跪着的,自然是达拉讷敏。
达拉朝鲁个子不高有些胖,毛发不像普通昇人那般旺盛,故而只能蓄着羊角胡,看上去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喜感。
“是你做错事被送了回来?”达拉朝鲁板着脸质问道。
讷敏螓首低垂,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是。讷敏伺候皇帝不利,被他撵出了宫。不知该往哪里去,便只好回来部落,还望阿爸收留。”
达拉朝鲁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他正捻须沉思,达拉少布上前一步道:“阿爸,儿子说过讷敏性格软弱,本就不适合进宫,既然现在被送回来,自该留在家里。”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达拉朝鲁沉吟道,“那就……”
“那更应该回去赔罪才是。”远远响起一道女子声音,打断了达拉朝鲁的话。
“夫人,你怎么来了?”达拉朝鲁瞧见来人,赶忙起身迎过去,语气既心疼且宠溺。
来人正是祈夫人,她扶住达拉朝鲁伸过来的手,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不慌不忙地走到帐中央。
达拉少布见到她有些吃惊,毕竟她已多年未曾露面,随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达拉讷敏则是将头垂得更低,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听说讷敏回来了,我好歹是她阿妈,女儿做错事,做阿妈的自然要管教。”祈夫人慢悠悠道。
达拉朝鲁笑眯了眼:“讷敏遇到你真是好福气。”
达拉讷敏暗中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手心,她努力压下心头愤懑,小声道:“讷敏听从‘阿妈’教诲。”
旁边传来达拉少布粗重的喘息声,讷敏暗呼糟糕,她能忍住不代表哥哥也能忍。
达拉少布刚要张嘴,忽见讷敏一下子匍匐在地,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涌:“‘阿妈’,讷敏知道错了,不该忤逆陛下,但陛下实在太过心狠,您瞧——”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达拉讷敏一把将身上的外衣扯掉,露出里头的贴身小衣。
“嘶——”
帐内响起吸冷气的声音。
她的鹅黄小衣上染斑斑血迹,瞧上去甚是骇人。
“这是怎么回事?”
达拉少布一个箭步冲到她前头,眼里喷射着怒火,想拉好她的外衣又怕弄疼她,一时间急怒交加。
达拉讷敏没理他,哀戚地看着达拉朝鲁与祈夫人:“讷敏只是做错些小事,便被这般责罚,实在不堪受辱。‘阿妈’就算要将讷敏送回去赔罪,至少也等讷敏的伤好些……”
她哽咽得更加厉害,“不然……讷敏怕是会死在宫里,讷敏不怕死……只怕、怕再也见不到哥哥和阿爸……”
祈夫人眯起双眸,没有吭声。
达拉朝鲁则是火冒三丈,顾不得问祈夫人的意思,大手一挥道:“就留在部落里,皇帝着实欺人太甚,我们达拉部向来遵从墨部的一切指示,他却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岂有此理。”
讷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她赶紧垂下眼帘,泣不成声道:“谢谢阿爸,谢谢‘阿妈’。”
祈夫人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
离开族长的毡帐,达拉少布小心翼翼地扶着妹妹,往她进宫前居住的毡帐走去。
讷敏时隔这么久重新见到兄长,心中欢喜,柔柔道:“哥哥,我没事。”
达拉少布满脸心疼:“还说没事,一会儿让托娅给你好好上药,女儿家身上可千万不能留疤。”
讷敏难得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伤是假的。”
达拉少布停下来,表情错愕:“假、假的?”
讷敏微微一笑:“对,假的,我必须想办法留下来才能做余下的事。若非使用苦肉计,她估计这会儿已经将我送回邕都去了。”
达拉少布回过神来,神色凝重道:“到底怎么回事,快与我细说。”
讷敏安抚地拍拍兄长的胳膊,目光越过他看向远方,满怀期望道:“如今我能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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