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嗜血铜羽

　　天地乾坤之间，宇宙玄黄以内，有一方名为天苍大陆的世界。

　　有记载以来，天苍大陆便为妖魔蛮兽盘踞、古族大教统御，在这里，人们信奉强者为尊。

　　大风国，作为百国之中的后起之秀，近些年来的崛起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尽管距离赤火国等传承久远的大国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这一代的风国少年极为不俗，已经展露出峥嵘之象。

　　或许在不久以后，他们会在十年一届的天骄大比上异军突起，响彻声名。

　　大风皇城外的钦天监，几片枯落的黄叶越过高大的院墙，几度沉浮，摇摇坠落，最终消失在姜洵的视野外。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姜国太子姜洵吗，怎么，还有闲功夫在这赏风观景？”

　　“哼，好心劝告你一句，曾经的身份再高贵又如何，像我们这样的奴生，想要走出这钦天监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都是奢侈，与其坐着白费时间，倒不如多加修炼寻求突破。”

　　略显刺耳的嘲讽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少年的心地并不算坏，说了几句，想起自己同样也是没有自由的奴生身份，不免又苦涩着劝解一番。

　　奴生，顾名思义，只比奴役多了一线生机而已。

　　在钦天监，像他们这样的奴生，大风国每年的对外战争都会掠夺数以万计。

　　一旦入了这高墙阔院，如果没有很强的炼气天赋，再出去的时候，便意味着是彻底沦为风国皇族权贵的奴隶，没有任何脱身寻求自由的机会。

　　姜洵闻言也不恼怒，只是呆呆地坐在长长的青色石阶上，双手托住小脸靠在膝盖上，自顾自地看着在偌大的广场上努力修炼的少年们，两眼睁得圆圆的，黑亮的眸子里充满了羡慕。

　　“倒是我忘了，姜国废太子天生废物不能炼气，呵，失去了家国的庇佑，你也只不过是个出身不俗一些的废物罢了！”

　　那少年轻笑地摇摇头，没有再和姜洵废话，径直转身离开前去修炼。

　　钦天监并不是什么仁慈善良之所，相反这里的血腥和残酷超乎常人想象。

　　每十年，十几万的奴生当中，也不过只有天榜上的三十六人可以摆脱奴籍而已。

　　如果运气好，被风国权贵看中收为门客，自此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你有这个实力的基础上。

　　没有实力，不入天榜，便意味着等死。

　　钦天监会将所有年龄超过二十岁，已经没有潜力的奴生当做牲口一样卖掉，换取资源。

　　从进入钦天监的第一天开始，便没有任何人敢懈怠，任何的勾心斗角、阴谋手段，在这里都不罕见。

　　或许，姜洵算是头一个不为所动的。

　　据传他天生体脉绝缘，不能炼气，即便再努力，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也因为他的身份，姜国废太子。

　　就算有一天他真的能够从钦天监脱颖而出，大风国，难道真的会放任敌国太子离开成长吗？

　　“夜太漫长，行路正好。我就不信，我姜洵生来遍被拒绝在修士门外。天地之大，道有三千，这其中，总该有我姜洵的一条路！”

　　姜洵摇摇头，抛除杂念，稍显稚嫩的面容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

　　在钦天监活了三年，让他明白不管是为自己正名，还是要替破灭的姜国寻求真相，都需要用实力说话。

　　弱者无需怜悯，强者自然为尊。

　　明知成功的机会虚无缥缈，姜洵仍旧没有放弃寻找让自己可以修炼的办法。

　　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铜羽来，轻轻抚摸，最不忍想起的一切一切从记忆深处汹涌泛起，姜洵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惆怅。

　　这铜羽，是很久以前姜国皇室派人探寻一处上古遗迹得到的。

　　铜羽满身斑驳，布满锈绿，应该是一件残缺损坏的法宝，没有半点的威能和灵韵，在要丢弃之时，被姜洵讨来一直带在身边。

　　姜洵并不期望有朝一日还能将破损的铜羽修复，留下来，只是作个勉励，因为他自己也是众人口中的废物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兴亡的交替来得如此突然，强大的姜国会在最为鼎盛之时突然崩塌，甚至连偌大的姜都在一夜之间成为骇人听闻的禁地。

　　而这铜羽，竟也在他沦落为阶下囚后，成了唯一可以睹物思人的旧物，不禁让人唏嘘。

　　“呃。”

　　姜洵突然痛哼一声，面容泛苦，暗道倒霉，稍不注意手心就被铜羽划出一道血口，瞬时就有鲜血流了出来。

　　“奇怪，这铜羽，似乎是在吸收我的血液？”

　　姜洵微微发愣，他不是不知道世间有滴血认主法宝之法，但这铜羽早已经损坏彻底，没有了任何的灵性，可现在竟如同嗜血的妖魔复苏了般，伤口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不断将他的鲜血疯狂吞噬。

　　甚至，似乎对他体内的血液也垂涎不已，蠢蠢欲动！

　　姜洵吓得面色刷白，对这突然的变故显得手足无措。

　　难道，这是一件魔兵邪宝，需要用鲜血浇灌才能修复？

　　“我已无路可走，也罢，那便赌一把吧！”

　　发白的小脸变得狠戾坚决，姜洵索性将眼睛一闭，不再尝试将铜羽从手心移开，反而主动放松身体，任由周身血液奔腾着朝铜羽涌去。

　　铜羽微微一颤，吞噬鲜血的势头变得更快更猛，同时发出悦耳的轻鸣声，斑驳不堪的铜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升腾而起的一道道赤金色的霞光。

　　“看来，我赌对了，嘿嘿。”

　　感受到铜羽脱胎换骨的变化，姜洵轻轻一笑，似乎已经看到了法宝恢复后展现出滔天威芒的一幕。

　　只是当他瞥眼注意到自己那被吸得如同枯木、没有血色的手臂时，顿时吓得眼睛发黑，往旁边一倒就晕了过去。

　　昏睡中，姜洵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铜羽在吸收了自己的鲜血后得以彻底修复，化作了一张可以遮盖天地，容纳万物的灵图。

　　灵图一展，便是天昏地暗，山河震颤，让万千妖魔求饶，无数蛮兽逃窜。

　　他还梦到了一个身着一袭墨衣的神秘男子，背对着他立在虚空，身子站得笔直，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一丝一毫强大的气息，却流转出浓如实质的的沧桑和孤独。

　　“你来迟了。”

　　沉默半响，男子突然开口，不知喜怒，轰隆的说话声震得整个梦境都要坍塌，同时右手并指一点，一道恐怖的金光朝姜洵袭来，封锁时空，让他无处可逃。

　　“不要！”

　　姜洵大喊一声，猛地仰起上半身醒了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呼，原来只是一个梦，好险，好险。”

　　深呼吸过后，姜洵渐渐从一系列变故中平静下来，枕着手臂靠在石梯上躺下，看到天际那轮清冷的勾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很久。

　　夜晚时分的钦天监，没有了白日里少年们练功的喧嚣，灯火昏暗摇摆，四周陷入难得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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