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缚上峰
两人走到半山腰时四周突然起了雾,而且雾气渐渐散开弥漫在整个山中,只相隔一丈开外便有些认不清人脸,隐隐约约有如晚上照映在窗户上的影子一般。
“公子小心脚下的路,这山里的雾气真是太大了,说起就起”。
“现在仍是清晨,山中本来湿气就比较重,而且山高崖峭,也是自然之事”。
两人一边小心摸着脚下的路一边往前走,可越是往前走,雾气就于是浓厚,两个人互相只能看到一条影子立在自己旁边,渐渐地竟越走越开,离得越来越远。
浓雾之中突然窜出来一条人影,忽闪而过,不一会儿又是一条人影,待想要看个究竟,又是一闪而过,胡秉纯十分小心,微微感到有些奇怪,提着嗓子大声喊道,“显叔,是你在前面吗?”
此时王显与胡秉纯已经相距甚远,离了一段距离,王显隐隐约约听到胡秉纯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山谷之中传送而来,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突然几只人影也陆续从远处忽闪忽现,十分奇怪。
“公子是你吗?公子?”
王显探着脑袋朝着人影闪动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胡秉纯,胡秉纯也顺着人影闪过的方向而去,两人背向而行,离得更远,胡秉纯突然刹住脚步发觉不对,心中暗想,“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想把自己引诱过去!”
胡秉纯察觉前方的危险,此时到处都是浓雾又看不清方向,于是索性站在原地不动,准备等浓雾散开之后再走,但却仍然冲着山谷对王显喊个不停。
王显再往前走也察觉不安,身后隐隐有胡秉纯的声音,而前面却不断闪过人影,王显决定往回找胡秉纯,冲着一片浓雾大喊。
“公子!你在哪儿?”
可是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正当王显原路返回之时,突然感到侧面一阵阴冷之风袭来,眼睛往一旁瞟去,一直斧头从起侧面呼呼而来,王显赶紧避开,那斧头砍落在地上将一块石头断为两半。
王显惊魂未定,前面两条人影从远处快速奔来,越来越清晰,等略微看清之时两条银枪已经呼哧而来,王显往后一蹬,两条红缨从脸上拂过划出几丝血痕,隐隐作疼。王显擦了擦脸上的血丝,拔刀而起,正当准备往前反击之时,身后又出现两人手持铜锤而来,都是力大无穷的壮汉,王显瞬间被五人围堵在里面,左突右杀极力反击。
胡秉纯站在原地,隐隐听到不远之处有兵器铮铮作响的打斗之声,于是紧握宝剑,循着声音而去,还未靠拢,身后两人手持利刃便向他袭来,胡秉纯拔剑出鞘,与敌纠缠,一边挡敌一边往前靠,没过多时,却与王显重新碰到了一起,又惊又喜,而这前后左右也差不多有十几个身手矫健的高手拿着各式兵器把他们围在浓雾之中。
“显叔你没事儿吧?”
“被蚊子蜇了几下,没什么大碍”,王显虽临大敌却能遇危不乱镇定自若。
“这些都是高手,非同一般,我们得小心了!”胡秉纯不论敌强敌弱从不敢轻敌自傲,无不小心以待。
“我们自从进山以来两次深陷危险却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现在终于好了,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王显言罢挥刀而起,冲入敌群,胡秉纯也随即跟上,两人与这十几名高手厮杀在一块,双方苦斗一阵,无奈山中浓雾极重,王显与胡秉纯不识环境,而那十几个人却如同魅影一般在浓雾之中来回穿梭,忽闪忽现,捉摸不定,一会儿从侧翼冒出,一会儿又从背后偷袭,弄得两人焦头烂额却无计可施。
其中一人身手极快,持剑从胡秉纯背后而来,胡秉纯把剑饶到背后正好挡在那人的剑刃之上,可前面又有两人同时攻来,其中一人一对铜锤甩来,胡秉纯撤剑回防,另外一人银枪出手,胡秉纯无奈伸手抓住枪杆,整个前面被人死死控制,后面再有人来,已经无力可使,被人一脚踢到地上,待要起身,一只斧头已经架到了头上,被人生擒。
“公子!”王显见状一声大叫,急不可耐,刚刚冲破前面想要上前,被人从地上一腿扫倒,两人就这样被对方活活抓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显愤愤不平地摆动着双手。
“各位恐怕有所误会,在下与叔父二人误入此地,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明示,在下一定谢罪!”
胡秉纯与王显试图从他们口中探听出他们的身份,可那十几个人只是押着他们一言不发地往前走,行了一段距离,浓雾渐渐散去,山景开始变得清晰,一幅青山鸟语,云淡风轻之景在两人面前缓缓地展开,而此时两人已经快要到了山上楼阁。
两人带着满脸的疑惑和未知的不安跟着他们一路往前,不久便走到了阁台之上,往山下仰视之时如在云端,高耸而险峻,可现在站在此处,上面平坦而广阔,花草清香沁人心底,一副神仙安居之所。
对方押着他们在这阁台之前停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位身着灰衣帆布的老人在人群的簇拥之下缓缓地朝他俩走了过来,只见那老者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精神矍铄飘飘有仙风道骨之感,与这山中楼阁与青山薄云倒是十分恰合,虽不知是福是祸,但内心的紧张之感却被消除殆尽。
胡秉纯想要说话却被人挟持,那老者微微将手一挥,左右十几名高手立即退了下去。
“在下胡秉纯,与叔父误闯仙地实属无心,还望前辈恕罪!”
“两位真是好本事,连续破了我的石头阵和星弈阵,要不是我这十几名手下亲自出马,恐怕还不能制服你们”,那老者声如洪钟,气势逼人,与其慈祥面容颇有些不称。
“要不是山中起了浓雾让我们辩不了方向,你这十几名手下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王显明显有些不服气,觉着对方以地形优势取胜胜之不武。
此言一处却引起旁边之人的反感,纷纷亮出武器以视威慑,但王显面不改色,旁若无人,其胆识与气魄颇让那老者惊讶。
那老者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两手插在腰间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胡秉纯的身上,“难道你们不知道进的这山叫雁翎山,闯的这地方叫珠玑阁?”
王显把头一扬,“我们乃朝廷之人岂会知道江湖之事?但我和我家公子实无冒犯之意”。
王显见这些人并未直接刁难,便放低姿态,没想到此言一出那老者身旁两人却有些按捺不住手中的佩刀,只是又被那老者拦住,只好目露凶光瞪着王显。
“朝廷之人?此地既不归齐国,也不归周国,更不属于陈国,乃是天下之中无主之地,请问你们二人是哪个朝廷之人?”
王显不敢再多言,不知那句话不对又会惹恼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在前辈面前不敢相瞒,我和我叔叔乃是从齐国逃难而来,因被仇家追杀所以误闯此地,实不知会因此而惹恼前辈,前辈仙风道骨,定是海纳百川,希望前辈能放我叔侄二人下山”。
胡秉纯口中虽无假话,但却未敢将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相告,那老者见二人气度不凡,且连破两阵,定非普通之人,而胡秉纯谨言慎行并未据实以告他自是看在心里。
“老夫也并非有意要为难于你们,只是你们既然闯入了雁翎山,那自当有一番说辞,否则我珠玑阁以后在江湖上将无法立威立足,所以你们最好据实以告,表明身份,否则你们是走不出珠玑阁的”,那老者态度坚决,左右之人更是对他俩充满敌意。
“前辈慧眼,晚辈不敢隐瞒,既然如此,只得据实以告”。
“公子”,王显往胡秉纯摇了摇脑袋。
胡秉纯既已出口,便不准备继续隐瞒,“在下乃齐国大都督胡律光之子胡秉纯,太子弑君篡位,大杀忠臣,家父被诬谋反,胡家坐罪,晚辈与王将军侥幸逃了出来却被冯朔追杀至此,误入贵地,晚辈所言,未有半字虚假!”
胡秉纯话刚说完,没想到那老者突然幸灾乐祸地仰天大笑起来,引得胡秉纯与王显气愤不已。
“前辈这是何意?”王显愤怒地看着那老者。
“没有想到胡律光也有今天,都是报应啊”。
“前辈认识家父?”胡秉纯虽然不满,他口中仍是以前辈相称。
“老阁主乃是原大魏卫尉卿杨玄朗,只因不满高欢擅权静帝大权旁落故起兵以诛权臣,最后势单力薄功败垂成,而胡律光当年便是高欢的左膀右臂,帮着高欢助纣为虐,今天有此下场也是报应不爽”,杨玄朗旁边一大约三十来岁的手下说得义正严词,滔滔不绝。
“严华,谁叫你多嘴的,这些都是前尘往事了还说他做什么,如今我已不再过闻朝堂之事,只是天意把此二人送到我面前,我岂能置之不理,把他们两个给我绑了,等明天用来祭奠静帝的在天之灵”,杨玄朗不再与两人说话,转身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前辈,你不能这样!”
“既是前尘往事,为何却还放不下?”
胡秉纯与王显在杨玄朗的背后呼喊不停,而杨玄朗却避耳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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