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情况
阅兵的头一天下午，安排的节目主要是一些演示性质的内容。而理所当然的也成为了锦衣卫教导队的“陈独秀”式表演。
其他卫所事先挑选出来的枪阵、箭阵、骑阵，以及混编作战队形的静态演示，讲道理的说，都算是这个时代极为惊人的基本战术演练了。不说是绝对的无敌，但其展示出来的训练水平绝对也是当世顶尖。
然而在教导队出场之后，前面的那些表演就成为了无奈的陪衬。
“轰！轰！轰！轰！”随着连续四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四条土龙席卷着尘土、尚未完全腐烂的枯枝、嫩绿的新芽等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咆哮着将四百步至五百步距离上的连续四道木质标靶化为漫天飞屑的时候，全场都仿佛开启了静音模式，落针可闻！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所有老式火炮而言，这批新式火炮除了稍微精致一些，事先也让人有些惊诧之外，从口径上来看应该威力也大不到哪里去才是。然而这几炮实弹发射却是让所有人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包括在火器水平上和之前的大明相差不多的撒马尔罕国人都仿佛被人在胸口上狠狠地锤了一记。这野战炮级别的大小和机动性，重型攻城炮一样的威力的东西是什么鬼？
还有这鬼畜般的精度，六百米以上的距离，齐射四炮全部命中三米见方的标靶！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就是指哪打哪儿的水准！
而且从连破四层不薄的木质标靶的毁伤能力、穿透能力的情况来看，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已经可以想象，这要是对着骑兵集群来一发，可就不只是串糖葫芦的问题了，那绝壁是血肉横飞的修罗走廊！
“陛下，陛下？”朱元璋也是被这鬼畜火炮给好生惊吓了一番，虽说之前徐钦已经给他报过一些简单的作战参数了，但实际场面的震撼依然是远超他的想象能力。
而此时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站在他身旁的徐钦的手臂，别看他年纪不小，手劲儿还挺大的，抓得徐钦隐隐作痛，但却不好直接甩开他的手，只能这样试图把他叫回魂。
听到徐钦的喊声之后，朱元璋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不过抓住徐钦的手倒是放开了，然而看向他的眼神却是诡异到了一种新的境界。
这踏马的就是射程三百步？这是最小射程啊，老大！这大概就是两人瞬间眼神交汇沟通的内容了。至于徐辉祖等人的更奇怪的眼神，徐钦也没空去理会了。
火炮试射之后当然就是那种全军装备的，在大多数人眼中更为诡异的“枪”法展示。
只见一队负责作为道具师的锦衣卫未参演官兵，吭哧吭哧地扛着一队类似于刚刚的火炮演示标靶的木板，一溜烟儿跑过去组合成一个高两米左右，长度却达到了四五十米的“巨大”靶子。
待标靶布置完毕后，一众教导队官兵在这块靶子前方五十米左右排成密集的三层横队。
吃瓜群臣们看到这里，大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极少数反应过来，猜到了真相的人却一点儿也不轻松。
“预备…放！”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第一排齐齐放枪，顿时场上响起一个和刚刚炮击的时候不同的巨响，然后便是一股体量巨大的硝烟冉冉升起。
“放！”
“砰！”
“放！”
“砰！”
连续三个令人窒息的轮回之后，教导队并未再继续演示装填、射击，而是直接迈着整齐的步伐闪到了一旁，以便大家能够尽情欣赏实际的毁伤效果。
“娘希匹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也不知是哪个浙江籍的官员轻轻地这么喊了一声，不过显然是还没有完全从极度的震惊恢复清醒，以至于他这一声轻呼不仅带了颜色，而且还在这个落针可闻的环境中竟然传出了不短的距离，至少站在朱元璋身边的徐钦是清晰地听到了。
而朱元璋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不过他现在已经没空去计较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御前失仪了。
连续三**击之后，那个巨大的木质标靶已经是面目全非。散发着淡淡青烟的焦黑洞孔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靶子上面，而且因为是小块的木牌组合起来的，有少数木牌直接被拦腰打断，或者击倒，整整齐齐的巨大标靶仿佛被一大群疯狗啃过一样，只剩满目疮痍！
安静之后，无论是帝国官员还是番邦使臣都齐齐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轻微声响。
“沙哈鲁殿…啊！”撒马尔罕国使团正使几乎被吓尿了，不自觉就转头对旁边的年轻汉子喊道。好在那年轻汉子虽然也是极为震惊，但反应速度依然极快，抢在这白痴当着旁边帝国通译的面露底之前，生生一脚踹到了他的膝弯上。
于是旁边的各国使节和帝国工作人员就看到这位撒马尔罕国的使者一个踉跄就跪在了当场！
再接下来，其他各国使节突然觉得好像自己的戏份被抢了！但该做的戏还是不能落下，于是争先恐后地跪倒一大片。
在这种情况下，少数动作稍慢的人处境就很尴尬了。跟着一起跪下吧，实在是有伤体面；但是要是不跪的话，这是不是会让帝国皇帝不高兴？会不会惹祸？正如几百年后的莎君对此总结到：生存还是丢脸，真难选！
“司波君，这？”倭国使团中的二号人物见这个场面，不由得冷汗直流。
倒是领头的是条汉子，也不用语言回答，而是噗通一声，跪下了。
至此，外国使团的膝盖全军覆没。
尽管这是因为一起小小的意外而产生的更意外的连锁反应。不过番邦使团齐刷刷地主动跪成一片还是让朱元璋尝到了当上皇帝以来最爽快的感觉，就连之前朱樉身故的悲伤都被暂时忘到了脑后。
“子敬，做得好！哈哈哈哈…”轻轻地用帝之蔑视扫了一眼那些跪倒在地的番邦使臣，朱元璋很愉快地转头夸奖了徐钦一句，然后发出了杠铃般的得意笑声。
“陛下天威煌煌，臣不敢居功！”对于这个意外情况，徐钦也是非常满意，不过嘴上当然是把功劳都推给了老板。
“嗯，魏国公！接下来的比武事宜，就由你来安排了。”对着徐辉祖吩咐了这么一句，朱元璋就起身准备回宫了。
不过仔细想来这也正常，阅兵最大的目的已经超额达到，整个东半球幼儿园基本上都被吓尿了，他继续待在这里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当然了，皇帝摆驾回宫，但是没接到其他命令的帝国官员、特邀嘉宾，以及参演官兵们还是怀着各异的心情将第一天剩下的节目机械地进行了下去。当然，在锦衣卫珠玉在前的表演之后，碗口铳、火门枪之类的初级火器的演示射击就没什么意思了，无论是吃瓜群众还是表演官兵，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草草支应了过去。
虽然阅兵演习的首日明帝国全取三分还完成了世纪大屠杀，不过当晚在中军都督府大堂中进行的对抗比武分组仪式，却是让演习总导演徐辉祖大都督感到非常蛋疼。因为在安排对抗的时候，没法安排锦衣卫的对手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徐钦，再转头扫了一眼其他各卫的指挥使。看着这群兔崽子全都恨不得把脑袋给夹到裤裆里面去的样子，徐大都督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咳咳…若是没有主动请战的，那就抽签吧！”考虑了半晌，徐辉祖最终居然还真想出了办法。不过听到这个消息的众指挥使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禁军十卫和几个骑兵卫的十几个指挥使一脸惊愕，相信若不是有点怵这位徐大都督，恐怕国骂和各种带有地方色彩的问候语已经满天飞了。而其他的普通卫所指挥使则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破罐子破摔模样。
最终，在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抽签仪式之后，骁骑右卫成为了第一个苦主。
“徐大都督！这，这…这您让卑职怎么打？”
这位骁骑右卫的赵指挥使在展开纸条之后，整个脸都已经胀成了猪肝色。而旁边几十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兵痞们已经忍不住笑出了猪声！这就更让赵指挥使恨不得拔刀剁了自己这只犯贱的右手了。
要说这位兄台也是久经战阵的骁将，作为京卫之中仅有的四个专业骑兵卫所指挥官之一，确确实实是身经百战功勋卓著，这基本的眼光是还是有的。
从白天的武器展示情况来看，这一只全副新式武装的六百人锦衣卫，别说自己的八百骑兵，就算是给他两千骑兵，打起来估计都够呛。
先几轮火炮下来，还没进入传统意义上的“交战距离”，估计少说就得躺下一两百；等好不容易冲近身了，就算是不考虑拒马之类的防御设施，面对一群训练有素的，又是长枪兵又是远射兵的部队，骑脸骑不上，对射射不过，怎么打？
对此徐大都督也是没办法，只能把深邃的目光投向了这个罪魁祸首，锦衣卫的实际话事人，小徐大人。
“咳咳…这个嘛，下官有一个提议不知诸位大人以为否？”见自家老爹将正义的凝视投向自己，徐钦自然是要出面解决问题的咯。
“有屁快放！”徐大都督也是有些上火，连一向保持得很好的儒将之风都有些维持不住了。不过周围几十个指挥使却是想笑又不敢笑，演技好的抬头数瓦片，演技不好的猛地双手捂嘴，好一番挣扎才没笑出猪声。
“呃，下官的意思是，这刀剑无眼，大家又都是朝廷的官兵，万一磕着碰着了总归不好。不如咱们就以阵型为比试的基础，拼气势、拼胆量！谁的气势明显更强，谁的阵型保持得好，那就算胜。若是这个不分上下，再来根据双方的战力推算，谁胜谁负。”
听他这么一说，全场几十个大小兵痞都被他的脸皮所感动！看他们的眼神，相信如果他们知道竖起中指是什么意思的话，徐钦应该能收获一片森林。
“呃，这样吧！我们就模拟现实中两军交战，在大校场两端分别以行军队列入场，然后再来同时列阵！如何？”徐钦接着又提出这个新的建议，继续做出让步。
虽然知道这多半还是个坑，但是形势比人强，而且这样的规则已经算是徐钦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了，至少是给了骑兵部队不小的机会。
要知道，在正常情况下，即使是最精锐的部队，在面临骑兵集群声势巨大的集群冲锋的时候，都会本能的感到紧张，势必会影响列阵的效果和效率。
更重要的是这个大校场面积并不大，长度仅有一千米左右，扣除双方列阵的长度，实际距离大概在八百多米，对精锐骑兵来说，即使考虑到加速过程也就是一分多钟的事情。理论上虽然足够精锐列阵，但如果考虑到临阵的因素，那未必没有胜算。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一队锦衣卫教导队，实际上已经练习了好几个月在骑兵冲击下列阵的训练了，早已习以为常，哪还有什么紧张感？
于是乎，当第二天下午，赵指挥使亲自率领的八百骑，特意在背后插着各式各样小旗子的铁骑从大校场北侧呼啸着冲向锦衣卫教导队的时候。亲眼见识了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群锦衣卫以令人咂舌的，有条不紊的迅速从纵队行军队列转换成横队迎敌队形，全程不到一分钟！林立的刺枪森林中间夹杂着四个黑洞洞的炮口的混编横队形成的时候，骁骑右卫的前锋距离锦衣卫人马都至少还有两百米的距离！
就在队形列好之后，四门新式火炮还用半斤装药，布团炮弹构成的空包弹进行了一次齐射！
虽然骁骑右卫的八百骑兵知道距离锦衣卫阵列仅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上齐刷刷地一分为二，这种精良的骑术让骑兵为本的撒马尔罕国使者都赞叹不已。但是毫无疑问，若是真的实打实，这八百骑在这一轮冲击之后估计能剩下四百都算是皇天庇佑了。
“太欺负人了！”下场之后，赵指挥使连甲胄都没换，吭哧吭哧的就跑到“演习总指挥部”，然后把马鞭往地上一扔，哐呲一声就在徐辉祖等几位军方大佬的面前坐在地上了！完全就是一副泼皮的模样。
“噗！”也不知是谁没忍住，有了这一开头，这群抠脚大汉们杠铃般的笑声就怎么也止不住了，连徐辉祖和兵部尚书茹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堂堂三品京卫指挥使，当众撒泼成何体统！”徐辉祖作为军方大佬，不由得呵斥道。
“锦衣卫全套新式兵器，新式战法，叫卑职如何去打？你们别笑，有胆的上去试试呀！大都督，卑职恳请大都督再安排一场比试，除了锦衣卫，对谁都行！否则卑职不服！”
这赵指挥使先是诉苦，再对着旁边一群看戏的指挥使们一顿撒泼，然后也不顾全身甲胄，从坐姿变成跪姿，竟是要求要重新安排比武。
“这…茹武部，你看这？”徐辉祖对此是相当的头大，好死不死的茹瑺轻轻往后一退，反而是让徐辉祖注意到了他。
“这…徐大都督，您才是这次比武的总提调官…下官只是筹备而已。”茹瑺心里大约是握草了一声，但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今天事情也多，只有一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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